半夜时分曾正午和乔子宏赶来上来,李承明起先还能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可当他发现曾正午胸前的的血迹以后,他再也忍不住了,眼里的泪水不住的流出来。任凭呼呼的山风扑打着自己,他觉得把心头的罪恶和愤恨倾泻出来,自己会好受些。
他心里不停地默默地祈祷,愿万能的释迦牟尼,穆罕默德,耶稣基督们能宽恕自己,也祈求他们接纳那一户可怜的山民,接纳那几个可怜的灵魂。
在那个朴实的山民的带领下,李承明等趁夜色,潜下山来。不过山脚下还是发现了唐军的营寨,因为这是条很隐蔽的小路,魏县郡守估计李承明不知道这条路,所以堵在这里的魏县郡兵并不多,看营寨的样子大约三百多人左右,几名哨兵胳膊下夹着长矛,正蹲在寨门口烤火取暖。
“这山下怎么有兵了,以前没有的?”带路的山民喃喃自语道。
“大王,要不要把他也??????”曾正午道。
李承明摇了摇头道:“算了吧,反正前面有郡兵,我们的行踪很快就会暴露,还是不要伤害无辜了。”
“你的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前面没有郡兵守着,这个带路的山民也就得死了。”乔子宏心里说。
打发走山民以后李承明将属下们聚集起来,商议该如何突破郡兵的营寨。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惊动他们,偷偷地过去,这样当然最好,但是几乎不可能办到,路太窄,郡兵的营寨将出路堵的死死的,想要出去必须得穿郡兵的营寨。先不说门口那几个烤火的士卒,就算把他们悄无声息地解决掉,营寨还有将近三百人,这么多人,总还有起夜解手的,要人不知鬼不觉地穿过去,成功的可能性太小。
那么,不管三七二十一明闯!那也不行,那些老弱兵卒固然不是自己属下的对手,但他们人多势众,一纠缠、一声张,再跑掉几个报信的,自己以后逃命就困难了。
他脑海里各种念头迅速地转动着,终于拿定了主意。他决定采取既暗又明的方法,放一把大火,想办法在混乱中穿过去,然后兵分数路,从各个方向突围,最后分别赶回幽州。让他们摸不清楚自己的去向。
决定了做法以后,他给曾正午,刘连章和兰家兄弟,郭杰乔子宏等人下达任务。这些人不是盗匪就是杀手,让他们悄悄潜入,最合适不过。
曾正午他们刚潜到营寨门口,就听到远处的旷野上响起了急疾的马蹄声,有几点火光迅速靠近。曾正午一行连忙闪在旁边的沟里,张弓搭箭,警惕地注视前方。只见不远处三匹快马打着火把,朝着营寨方向急驰而来。
“出了什么事了?怎么会有骑卒赶来?难道是自己的行踪暴露了??????”李承明心里思虑着。
躲在一棵树后面,他对一个侍卫低声说:“你去找曾正午过来,快点。”
侍从点点头,一溜身轻捷地向着营寨摸去。
营寨前的几名士卒们听到马蹄声,都慌忙迎了上去。
“张公谨大人马上早到,快去叫你们将军准备好帐篷给张将军休息。”马上的一名骑卒说高声道。
郡兵们赶忙答应,又打开寨门迎那三名骑卒进去。
曾正午在夜色中蹑手蹑脚绕过那些郡兵,悄悄的从营寨的栅栏里转进了营寨。他在营寨里迅速地转了一圈。靠近旷野处有两排帐篷,应该是住人的,里面传出了阵阵鼾息之声,看来那些兵卒睡得很熟。帐篷对面有个临时的马厩,里面有十几匹马。这时候马厩旁边的一个帐篷里,一个起夜的老头提着裤子踱了出来。曾正午连忙伏低身子,等那老头回去以后,他看了看周围动静,没什么异样,就又迅速地钻了出来。
李承明听着曾正午的报告,心里盘算着:“没想到张公谨会来,看来李世民还忌讳自己。可是张公谨为什么会来这个偏僻的谷口等我呢?幸亏自己下山早,赶在了张公谨前面。”
营寨的格局是这样的:它位于旷野的北侧,寨门朝南。靠近旷野的两排帐篷是住着人,对面一排马厩,马厩旁边空旷之地堆满了几垛草料。
李承明将部下们分为两队,一队到北边的帐篷去点火,一对去马厩盗马,趁众人救火的混乱之际,盗了战马从西边冲出。自己则和薛仁贵一起趁着混乱向西突出去,等待大家。
营寨门前三四个郡兵将张公谨的传令兵送进营寨以后,又继续回到寨门前烤火。
杨不悔等人藏在暗处悄悄地在暗中张弓搭箭,向着那三名郡兵“嗖嗖嗖”地射出三箭。那三名郡兵毫无戒备,只发出两声短促的“噢、啊”声,便跌倒在地上。
李承明一挥手,部下们矮了身影,飞快地向着寨门跑去。
倏忽,星星点点的火苗四处蹿起,哔哔剥剥的,在夜色中分外耀眼。转眼间,那火苗随着风势呼的一声起了一蓬大火。这秋天气节干燥,正是一个放火的好时候,到处都是引火之物。那侍卫们兴奋地扔着一个个火把,顷刻间,营寨北面帐篷和马厩边上的草垛就都被点着了。
大火刚起,起夜的两名士卒也发现了火情,他们大声呼喊那些还在睡觉的同伴们。那些从睡梦中惊醒的士卒们蒙头蒙脑地一面穿系着衣裤,一面慌乱地奔出了帐篷。他们的将领也系着裤子冲了出来,见到火情,急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他跳着脚、直着脖子叫骂着,催促着部下们赶快救火。他们抄起了叉子、扫把,提着水桶、木盆,有的出寨奔向附近的水源,有的直接扑向火场,人人奋力地扑打着、浇泼着这场突发的大火。
李承明隐藏在暗处的护卫们把出腰刀,悄无声息地向着正在救火,毫无防备的魏县郡兵们扑去。
正在救火的郡兵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只见眼前明晃晃刀光一闪,一颗颗人头便滚落在。
李承明在薛仁贵的保护下,趁着混乱向西跑去。
这时,马厩边上的火也烧旺了。十几匹马在火光中嘶鸣着、踢打着,挣脱着缰绳各自冲突出来。营寨里熙熙攘攘、明明暗暗地乱作一团。人们都忙着救火和保命都无暇他顾,更不会留神往西跑的李承明和薛仁贵。
李承明跑出营寨以后和薛仁贵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这时,大火烧得越来越旺,人的呼喊声、惨叫声、马的嘶鸣声、和杀喊声与大火的呼呼隆隆声混成嘈杂的交响,报警的梆子也终于敲了起来。
很快,一阵马蹄声传来,李承明探头望去,是杨不悔和兰家四兄弟,五个人十匹马,看到他们李承明兴奋地从暗处跑出来问道:“其他人呢?都突出来了没有?”
杨不悔点头道:“曾正午怕现在都突出来会暴露大王的去向,他请大王先逃,他们会在天快亮的时候分头突围的。”
李承明在薛仁贵的帮助下吃力地爬上了一头高头大马。回头又向营寨方向望了一眼,那里的大火已呼呼啦啦连成一片,郡兵们或忙着救火,或在抵御曾正午等人的砍杀,根本无暇顾及自己。
想着正在火海里为自己的生命安全,浴血奋战的曾正午、刘连章、郭杰、乔子宏等人,李承明心里有些发酸,他知道张公谨很快就要赶来了,自己这次与他们很有可能是生死诀别,他们十有**难逃厄运。但他也明白此刻不是伤感的时候,他狠心地扭过头,一拉丝缰,上了大道。
夜,渐渐褪去,东方现出了鱼肚色。
在一条隐约可见的沙砾道上,十匹马疯了似的往东北方向狂奔。
杨不悔跑在最前面,李承明俯身提缰紧跟其后,兰家四兄弟拱卫在两侧,薛仁贵殿后十匹马在沙砾道上跑起了一道轻烟。
太阳升起来了,红焰焰地像个巨大的火球,把这片因为战乱,从土壤肥沃的良田变成杂草丛生的荒野,染上了一层生气。这片一望无际的荒野没有庄稼,野草茂密,像老人枯黄的头发。一阵风掠过,荒野上呼呼地,像头巨兽在吼叫,带着几分恐怖。极目望去,几株孤零零的老树矗立在远处,像几个被抛弃的蓬头散发的疯女人,地面微微起伏,像死了的波浪,马匹驰驱过一道道低矮的土破,远远望去,就像几个黑点在这片瀚海中颠簸。
这片荒原上不时能看见一座座残垣断壁,或没有顶,或没有墙,看来这里曾经也是有过居民的,然而现在这里却是空空的,极少见到人烟。一定是那该死的战争毁掉了这里的一起,包括无数人的生命。马儿们常常从荒野上赶出几只土黄色的野兔,远处有几只大胆的野狼蹲坐着,伸长着身子神气活现地瞧着荒野上的过客,显得神秘莫测。
李承明他们根本不留心周围的景色,只是沿着那条依稀可辨的道路飞奔。时间啊,要命的时间,抢出一刻,就多跑出一段路;抢出一刻,就多一分活命的希望。李承明心中明明白白,他们的身后不久将会同样飞奔过一支马队,一支凶神恶煞追赶他们的马队。张公谨既然能想到来这里堵自己,那么他及有可能也会想到自己逃串的方向。张公谨决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他一定会像条猎犬一样穷追不舍。跑,快跑,跑得越快越好!跑得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