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纵然有左丘无俦对叶、阙两国的眈眈窥伺,扶襄也不能任由他们对自己过河拆桥。此方宛若处在天地未开前茫茫混沌中的世界,惟有在玉石俱焚般的剧烈碰撞过后,方能得来脱胎换骨样的重生。这是一场各国都不能置身事外的战争。
嵇释下令撤出叶、阙两国境内的兵力,全员集结在原国边境线待命。
扶襄约见阙王与叶国王后相会于加贺城。
这一次再见,穰氏姐妹的眉宇之间中都少了先前那抹凝重沉窒,各自亦愿意与对方嫣然笑语,维持一派和气。
扶襄偏要将这层假象打破,茶未沾唇,直奔主题:“二位认为越国与原国开战以后,有原国牵扯着越国,二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是罢?你们的朝中群臣也认为左丘无俦会暂且将主要精力放在消灭嵇释这个劲敌身上,你们只须坐山观三国苦斗,等待一个可以坐收渔利的时机即可?”
穰常夕淡哂:“原王后此话听着不善。”
“接下来的将更加不善。”扶襄眉舒眼淡,语声平缓,“我以对左丘无俦的了解来告诉二位,嵇释撤出兵力后,左丘无俦的脚步定将接踵而至。对二位的国度来说,不过走了狼来了虎,情形不容乐观。”
穰永夕大惊:“当真会如此?”
“九成以上。”
“……但闵大人认为左丘无俦最大的敌人是嵇释,一旦嵇释与国力持平的原国开战,左丘无俦将趁机击溃强敌。”
“有几分道理。但也要有机可趁才行。初初交战,两国不分上下,他何必急于涉入?大可等待原国与越国两败俱伤之后再作行动。在这期间,光顾叶、阙两国的领地未尝不可。”
穰常夕抚额苦思。她并非没有想过左丘无俦犯境的可能,但不久前领略了嵇释的强大,强大到足以与左丘无俦颉颃,她以己之心揣摩,对左丘无俦来说,嵇释必定是其亟待诛灭的第一目标。囿于这层形于心念间的认知,朝中有臣子作出类似的推断时,她越发觉得自己的判断得到了不容辩驳的印证,是以不自觉间松下了紧绷多年的心弦。而阙国,实在需要这个喘息的间歇。
“原王后,纵然如你所说,左丘无俦当真犯我国境,在你与嵇释相斗正酣时,也无暇援我阙国罢?”
“若非如此,我又何必特地与二位见这一面?”
“这话是指……”
“若是二位借我兵马,我可使左丘无俦将心力专注于嵇释。”
穰常夕蛾眉紧蹙:“你可使?你是凭什么有这种自信?”
“阙王陛下莫多想,我凭得绝不是旧情。我想,我还没有自信与他的那份旧情到了能够昏聩其神智迷乱其思绪的程度。”扶襄勾唇泛噱,瞳内无笑。
被说中心头事,前者面上微热,视线旁移。
“我依凭的,是这里。”她纤指点在自己额上,秀眸灼灼,“我惟一能一他们角逐的,便是这里面的东西。二位以为如何?”
“多少?”穰常夕垂睑,问。
她扬眉:“哦?”
“你要我借你多少兵马?”穰常夕倏然抬首,“你又可保我阙国几年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