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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襄姑娘,襄姑娘啊……泪混合着尘,通身俱成污垢,垂绿如一团泥人滚爬嘶喊,沿路所过,留下万状凄唳:“家主,家主,家主救命——”
“垂绿丫头怎么了?”村民自各方涌来,一路尾随追问。品书网(.VoDt.coM)
左丘无俦箭步上前,将一团崩溃的丫头拦住:“到底发生了何事?”
“家主……”肿胀泪眼中,总算尚能看清眼前人的面目,一下抱住家主脚踝,“您救扶姑娘啊,扶姑娘的背已然烂掉了……”
“在说什么?”左丘无俦声若无音,“你说了什么?告诉本家主,说了什么?”
“火红的烙铁,火红的烙铁,把襄姑娘的背给烤烂了,烂了啊……”
“不——”
冲入长庆公主寝院的左丘无俦,如一只失控的兽,紫眸燃烧成血红之色,无俦剑光起落,举着烙铁又欲烙下的两名仆妇已各成两段,随后,两个挟住胳臂的丫鬟亦一分为二。四人甚至连一声死前的悲鸣也未能发出,而替她们行之的是长庆公主,尖叫声直达云宵。
“无俦慢着!”左丘鹏声才落,长庆公主身侧的两名奴婢也悉归阴曹,血如长瀑,溅到了她们的主子面上、身上。
“啊——”一身血腥的长庆公主魂飞天外,抱首昏厥。
左丘无俦还剑入鞘,将趴俯着几无声息的人儿轻揽,撕下一截外袍罩住那一片令他心肺灼焚的焦烂血肉,平掂双臂,缓慢移步。
“无俦……”左丘鹏惊睹那幕惨状,心中悔愧无以复加。
“让开。”左丘无俦齿内挤出两字,眼底是一片怒焰燃后的静烬。
左丘鹏也实在自感无颜以对,遂让开身形。
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愕在当场的左丘族人,屏声敛气地目送宛若修罗的家主远去,方围了过来,问:“六爷,这这这……这是……”
“老六,出了什么事?”二爷左丘鹤问。
三爷左丘雁搀扶起瘫软如泥的妻子,面上阴翳成霾:“老六你给我把原委讲个清楚。”
“二位兄长……”六爷苦笑,“当下之计,是先将此处料理干净及安抚村中诸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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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三十六个时辰,榻上俯卧之人无言无语几无声息,榻前伫坐之人不眠不食几为石雕。
左丘无俦可曾悔过什么么?
今日之前,他所答必是截然的“否”字,今日之后呢?
脑中,无数次反复想着,他若推开那棋盘,早去一步,早去一步……
瞳儿,你恨我对不对?
她一定是恨他的。否则,这样的一个男儿也忍不下去的伤痛,她却自始至终,哪怕最初清理整片伤口之际,连声呻吟亦未发出。若非握着她手的大掌尚能感觉到她的一线脉动,他会以为……
“家主,药来了。”两只眼睛红肿得如桃般大小的垂绿,托着药碗悄声道。
“是高原先生配得药么?”
“是,高原先生亲自给配的。”
“给我。”他接过药碗,以匙翻搅,再以唇亲试药温药性。
垂绿跪坐床前,撑住扶襄一臂,使主子螓首靠在自己肩头:“家主,可以了。”
左丘无俦一手端碗,一手持匙,舀起半匙苦药,缓缓倒入那两片灰色唇瓣内。
瞳儿,你到底是醒着还是昏着的呢?若是醒着,你的气息何以如此微弱?若是昏着,这药汤你何以吞咽得这般轻易?瞳儿……
“剩下的交给我,你们下去罢。”
“家主,这换药涂药的事还是交给奴婢,您也该用些餐点合眼歇息一下了。”
“退下。”
“遵命。”
垂绿怏怏不乐地迈出院门,向等了多时的人福了福。
“怎么样了?”左丘鹏问。
“仍然没醒。”
“家主呢?”
“也是老样子。”
不妙呐不妙,棘手啊棘手。左丘鹏眉头打结,胸口更是万分纠结,在原地打转了许久,不得不痛下决断:“请禀报家主,族中长者请他到议事厅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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