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我蓦地抬眸,是刚才办公室里那女人。
她原来没走。
我是个要面子的人,不愿将自己脆弱狼狈的一面展现在别人面前,更何况还是情敌。
“叶小姐,特意堵在这里,找我有事?”我漫不经心的用拇指拭去眼角的泪,伪装坚强。
“想跟你认识一下。”美人伸出纤细白皙的手,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叶依灵。”
叶依灵面带着亲切的微笑,看不出半点恶意。
一想到休息室里的场景,我无法说服自己与叶依灵虚与委蛇。
我没有伸出手,语气淡淡:“我不想跟你认识,我还有事,麻烦叶小姐让让。”
叶依灵并没有让,笑说道:“你是乔时雨吧,一寒的隐婚妻子,如今一寒要跟别人订婚了,你躲在这里哭一哭,也是人之常情。”
知道我是容一寒妻子的人并不多,看来这叶依灵确实得容一寒喜爱,连这种事也告诉了她。
我不死心地问:“这些天是你一直跟容一寒在一起,休息室里的东西,是你的,你是他在外面的情人?”
叶依灵忽然失笑道:“情人?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我眉头一皱,总觉得叶依灵很熟悉,似乎在哪见过。
我仔细打量她,那双眉眼特别的熟悉,可若是我见过这么美的女人,而且还是与容一寒有关的,我不可能没有印象。
“难道不是吗?”我同样回以微笑,只是我的笑里面没有什么温度,我肯定的说:“不管你跟容一寒是什么关系,但你认识柳飞菲,这一点我没说错吧。”
提到柳飞菲,叶依灵嘴角的笑微微一僵,就连漂亮的眼眸也染上几分郁痛,神情十分不对劲。
容美雪口口声声喊着飞菲姐,可提到柳飞菲,却没有这样的痛苦。
看来这叶依灵与柳飞菲的关系不一般啊。
叶依灵脸上的变化也就是几秒的事,很快就镇定下来,云淡风轻地说:“听说过这个人,不过已经死了。”
我喃喃道:“她没死。”
永远活在容一寒的心里。
我这话声音很低,叶依灵并没有听见。
她的手忽然朝我头顶伸过来。
我条件反射的朝后退了一步,满眼警惕的看着她。
她笑了笑:“你头上有片叶子。”
我胡乱地扒拉了一下头发,果然有叶子,想来是坐在花台上时,不小心沾上的。
如果叶依灵跟容一寒没关系,我若没看到休息室里的一切,对于如此美的人,我也不会如此冷言冷语。
我有些不好意思,偏过头说:“叶小姐,你既然知道他要跟赵思颖订婚了,就没必要再缠着我多说什么了。”
“我是真心想跟你做朋友的。”叶依灵诚恳地说:“从刚才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很合眼缘,我刚从国外回来,也没什么朋友,希望你能成为我第一个朋友。”
我自嘲一笑:“跟一个可怜又可笑的人做朋友?”
我真不知道叶依灵哪里来的勇气跟脸面说这话,她既知道我跟容一寒的关系,她又私底下跟容一寒搞上了,不把我当成眼中钉就不错了,还做朋友?
“乔小姐,刚才我说你可怜可笑,是觉得你不应该躲起来哭,就算你流干眼泪,一寒他也不知道,你应该牢牢的抓住一寒。”叶依灵巧舌如簧:“至于我跟一寒,你也别误会,我们只是生意上的伙伴。”
“这话叶小姐自己信吗?”
叶依灵讪讪一笑:“看来我们之间的误会很深,我相信时间久了,你一定会改变你此刻的想法,下次有机会再聊。”
简单的交锋,叶依灵给我只有一个感受。
高深莫测。
这个女人比容美雪复杂又难搞多了。
我目送着叶依灵离开,当她的背影渐渐远去时,脑海里忽然闪现一抹女人的背影。
我猛地一惊。
我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叶依灵,也明白了那股熟悉感有何而来。
当初容一寒丢下我去追的女人,原来就是叶依灵。
忽然,我又想到叶依灵说得那句可怜复可笑的话,不禁觉得造化弄人。
叶依灵同我一样,不过是那个人的影子。
心里一阵发苦。
我掏出手机给关凌打了一个电话:“陪我出来喝一杯吧。”
酒吧里。
在关凌还没来之前,我已经点了一洋酒喝上了。
洋酒喝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后劲却很大,我靠着沙发,有点醉了。
我盯着舞台上一群狂欢实则寂寞的人,兀自笑了笑。
“小乔,你这到底出什么事了。”这是关凌坐下来说的第一句话。
我给她倒了一杯酒,笑道:“什么都不要说,先陪我喝一杯。”
关凌知道我心里难受,二话不说先陪我喝了。
所谓借酒浇愁愁更愁,酒喝多了,情绪一上来,我抱着关凌嚎啕大哭起来。
索性这酒吧里嘈杂,基本都是各玩各的,灯光又是十分昏暗,我也没什么觉得好丢脸的。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关凌拍着我的背,安抚着。
我哭了一会儿,扯了纸巾,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骂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都特么是吃着碗里想着锅里。”
关凌这个时候自然是附和我:“对对对,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离就离了,以后咱俩过,我保证对你不离不弃,忠贞不二。”
听到这话,我一个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谁要跟你过,我可不搞百合。”
“别啊,我觉得我们还真是一对,要不考虑考虑,虽然我给不了你性福,可能给你幸福啊,我都这么卖力推荐自己了,你怎么也得给个面子啊。”
知道关凌是想逗我开心而已,我攀着她的肩膀,眼神空洞的盯着头顶上彩色的灯光:“关凌,我觉得我错了。”
“现在回头也还来得及。”关凌与我头靠着头,一同仰望着头顶的彩光:“男人是世上最善变的动物,他们在追求你的时候,甜言蜜语,海誓山盟,情话一箩筐,就跟不要钱似的,等腻了,有了新目标了,一脚踹开你又是那样绝情果断。”
我歪头看了眼关凌,明明没经历过情爱,她却像看穿了世间一切爱恨嗔痴。
我灌了一口酒,舔了舔嘴角的酒液,笑话道:“你一个没吃过猪肉的人,就别埋汰猪肉咯牙,若你哪天真正尝过,你就会知道个中滋味。”
若我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知道关凌将被这情爱伤的遍体鳞伤,我决不会支持她去碰那东西。
关凌不屑道:“见了你这鬼样子,我才没那么想不开呢,我说你也有点骨气,这世上没有谁离开谁就不能活,不就一个容一寒吗,虽然长得帅,有钱又浪漫,可现在变了,这种变质的东西,你就该扔了,麻利的。”
说总是比做来得轻松。
道理谁都懂,可做起来的时候,就跟剜肉一样疼。
我抹了抹眼角的泪,怅然道:“我不是不舍,我是恨自己太没用。”
在这一场情爱的名利场失去了自己。
不管选择沈旭与容一寒,我最开始都不是因为爱,只是觉得合适。
至少,最开始我没有尝到刻骨铭心,爱的死去活来,非谁不可。
在预感沈旭出轨后,我却选择沉默。
我能接受容一寒心中另有她人,那不就是代表不爱吗?
可现在,正如容一寒所说,没什么区别,可他的心里不过将多住一个赵思颖,我便如此受不了。
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容一寒叫我明白什么是爱,却也叫我明白,什么是爱而不得。
关凌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坐直了身子,表情严肃地问我:“你跟他签字离婚了没有?”
我茫然道:“还没有,怎么了?”
“你这次可别这么傻,什么都不要,这容家不缺钱,别为了那什么骨气连钱都不要,先不说你家里什么情况,就说你吧,你都已经25了,结过两次婚了,总不能青春没了,心伤了,最后落得个一无所有吧,你要还犯傻,真是上帝都救不了你。”关凌追问:“快说说,容家给你什么补偿?”
关凌的话太过现实,字字犀利,捏住我的弱点。
我没有瞒她:“一家二环内的商铺,一套房子,现金一千万。”
“大手笔啊。”关凌惊道:“小乔,千万别手软,咱不多要,但该拿的得拿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这东西不拿,容一寒会怎么想?你若是想真的跟容一寒一刀两断,那就把这钱拿了。”关凌说:“说句不好听的话,知道你的说你是有骨气,不屑拿,可不知道你为人的,在人家眼里,那是你嫌不够,想要更多,或者说你对容一寒还念着情,再说了,你跟他夫妻一年,现在是他背叛了你,拿点补偿应该的。”
“这话还真不好听,也就你敢跟我说实话,其实我还以为你会劝我挽回容一寒的心。”我苦涩地笑了笑,关凌说得不是没有道理。
所谓银货两讫,我在容一寒那已经丢了心,可我若还要最后的尊严,就不能让他觉得我非他不可。
“挽回?那种将自尊踩在脚下,把真心捧给别人糟蹋的事,我才不劝你呢,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关凌拍了拍我肩膀:“我去趟卫生间。”
“嗯。”我点了点头,一个人在卡座上坐着,又多灌了几口酒。
关凌去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我自己也有点内急,踉跄着步子朝卫生间走去。
忽然,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挡去了我的去路。
“美女,心情不好啊,来,哥哥陪你解闷。”
我皱了皱眉,推开面前挡住我的男人:“让开。”
我只当这是酒吧寻常搭讪的男人,却没想,这男人忽然搂着我,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半搂着,半推着我往酒吧二楼走。
恐惧让我酒清醒了大半,挣扎反抗:“放开,再不放我叫人了。”
一路不少客人与工作人员来来走走,男人冲那些人笑笑,满嘴的胡说八道:“昨晚还如此热情,怎么这会儿就翻脸不认人了,你们女人啊,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