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将两个香囊绣好,萧九破天荒的熬夜了,因此翌日早上也没能起来送言熙出门。
一直到天光放亮,前一日被反复嘱咐过的芙蓉才进来将酣眠好睡的少女喊醒来。
萧九抱着薄被坐在床中央,因为太困导致眼皮都有些睁不开,她软绵绵的说道:“快给我块冷帕子。”
“是。”
木槿打来一盆凉水,芙蓉将帕子打湿递到萧九手里,她打了个哈欠,将冷水打湿的帕子放在眼睛上,冷气迅速驱走了瞌睡,整个人也终于清醒过来。
“去备马车,一会用过早膳便去肃国公府。”
萧九一边吩咐芙蓉,一边下床穿衣。
“奴婢昨日已经嘱咐过了,不会耽误姑娘回府的时间。”
“嗯。”
将自己收拾好,用过早膳后,萧九先去和老太太打了声招呼,便坐上马车去了肃国公府。
因着说好今日要回府,苏兰氏早早便吩咐了下去,这两日府里总是忙忙碌碌的,虽不至于里外都整修,却是纤尘不染,便是树木都精心修剪过。
门房得了吩咐,远远看到长公主府的马车走过来时,便风一样的跑进府里去通报了。
于是等萧九的马车停在肃国公府的门口时,不仅苏兰氏出来了,便是苏家的兄长们都跟着一起来接妹妹,门房又极有眼色的拆了正门的门槛,也让好出嫁姑奶奶的马车能从正门进府。
萧九有种自己是大人物的错觉,回个娘家居然来劳动全家老小出门迎接,实在是……太囧了。
“娘,您怎么出来了?”萧九无奈的说道:“您女儿是回娘家,又不是来做客。”
苏兰氏握着萧九的手往府里走,嗔怪的笑道:“我女儿第一次回娘家,当然是大事了,再说,你兄长他们也都想出来接你,我可没勉强。”
萧九当然苏家兄弟们对她有多热情,虽然交谈较少,但每次看到她的眼神都非常热切,也让萧九心中暖洋洋的。
苏兰氏带着萧九一路走,一路介绍,虽然肃国公府内和长公主府的精致不同,但同样都能看得出世家大族的底蕴,便是一座假山都透着精美。
怪不得萧九从前听人说,世家大族最开始也不过是由银子堆砌出来的底蕴,肃国公府虽不见奢华,却处处都能彰显出世家大族的品位。
路过花园处,萧九看到了一棵茂盛的榕树,下意识便停下了脚步,看着榕树,她脱口问道:“这里从前不是有一个秋千?”
说完,萧九自己都楞了一下,方才眼前似乎有很多画面一闪而过,但只有这棵榕树和秋千她看的最清楚。
“妹妹你还记得这里有秋千?”苏墨的声音充满了惊喜,也及时拉回了萧九愣怔的神色。
“我,我不记得,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这里应该有个秋千的。”
先前已经有过几次这样一闪而过的记忆场景,但萧九没记住什么,这棵榕树是她目前记得最清楚的一幕,显然在苏九的记忆里,那架秋千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
“那个秋千……和一般的秋千不一样,是用精铁打制的,像是椅子一样,但是比椅子大,还能睡人,有红色的帷幔……”
简而言之,苏九记忆里的秋千就是古代版的简易吊床,虽然样子不如现代那么多变,但风格还是挺梦幻的。
听萧九说的如此详细,苏兰氏也激动起来,“小九儿你能记得这么多真是太好了,以后还能记得更多的。”
苏词也有些动容的开口道:“是,那秋千是父亲命人打造的,他说用木板绳子不结实,也容易出事,便用精铁打造了那架秋千床,你从前最喜欢在那里面睡觉了……”
而且兄长们也会轮流陪着妹妹,轻轻的推着秋千床哄着妹妹睡觉。
萧九知道属于苏九的记忆迟早会被记起,只是没想到她对肃国公府竟是这般眷恋,只是看着,那些记忆便像画卷一样从眼前划过。
暗暗叹了口气,萧九想,多亏她想通了,认下了苏家父母,否则又哪里能知道,苏九便是消失了,对肃国公府的眷恋还是这么深。
因为这一个小小的插曲,苏兰氏和苏家兄弟们便更卖力的介绍起了府中的景致,尤其是从前苏九喜欢去的地方,都一一走了一遍,只是萧九再没看到过什么,最后也只能作罢。
可能是抱有的希望的太大,最后苏兰氏和苏家兄弟们失望的神色异常明显,萧九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便只当没有看到。
苏兰氏也怕萧九多想,很快便恢复了原本高兴的心情,最后才带着萧九去了苏九曾经所住的梧桐苑。
“这是你从前住的院子,屋里的摆设也都按着你从前的喜好来弄的,也不知你现在喜不喜欢?”
苏兰氏指着窗前的琴架笑道:“你从前就喜欢坐在这里弹琴,尤其是下雨下雪天,你爹说你最有诗意了……”
萧九:“……”在古代可能是诗意,在现代那就是装文艺了。
差不多将整个肃国公府都转遍了,萧九也才发现,若说最值钱的,大约就是梧桐苑里面了,博古架上的摆件,随便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也让萧九看的心惊肉跳的,这若是摔了一件得多心疼。
“夫人,公子,姑娘,老夫人老太爷已经进了城门,就快回府了。”
管家匆匆来回禀,苏兰氏眼底透出几分喜色,牵着萧九的手起身,和苏家兄弟们一起出府迎接老肃国公老夫人。
才站定没多久,远远便见一辆朴素的马车驶来,赶车的少年也十分熟悉,正是老夫人袁氏十几年前在去相国寺的路上捡到的弃婴吴言。
“吴言看着黑了些,看来他在山里也没少乱跑。”
“身子看着比从前健壮了不少,也是好事。”
苏家兄弟们也都是在山里生活过的人了,说起这事来头头是道的,让苏兰氏好笑不已。
马车缓缓停下,吴言从马车上跳下来,冲着苏家兄弟们露出大白牙笑了笑,转头又去掀车帘,一只手从马车里伸出,有些许褶皱,透着几分黝黑。
“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