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教堂。
主祭K:“愿全能的天主垂怜我们,赦免我们的罪,使我们得到永生。”
众人:“阿门。”
主祭K:“Ite,missaest(拉丁语,弥撒结束时用,意为仪式结束,你们离开吧)。”
信众三三两两起身走出教堂,最后一排座椅上只剩下一身黑色长裙的梅子绿和身着黑色正装的秀一郎。秀一郎翻阅着一本圣经,眼睛余光扫到教堂的大门,正在这时,大门打开了一条小缝儿,一个干瘪佝偻的身影钻了进来,探头探脑地问:“看来我是迟到了。”
“没关系,忏悔永远不迟。”K摆正自己胸前的十字架,一脸温良恭俭让的表情招呼伊维诺夫进门。
伊维诺夫摸摸切切走到秀一郎身边坐下,竭力坐直了身子,问:“先生,这里有人吗?”
秀一郎合上书说:“已经来了。”
K已经坐在了他们的前一排,敲了一下坐的椅子的扶手,椅子慢慢转了过来,手上把玩着一把勃朗宁手枪,一把相同型号的手枪抵在了伊维诺夫的后脑勺上。
“前几年,我有幸认识一位能工巧匠,他能在子弹头上雕刻,我曾经向他学习过一些简单的微雕,他说最简单的最基础的就是螺旋形状。”K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颗带血的子弹头,螺旋形状缝隙间的血色清晰可见:“这个就是从他身上取下来的,他现在已经去和马克思谈社会主义了。”
伊维诺夫嘿嘿笑了一声,拍了拍自己坐的椅子说:“我说这里有颗炸弹你信吗?”还不等别人回答,他就公布了答案:“当然不会,我可不敢炸滴血教堂。但是我把那颗该绑在凳子底下的炸弹绑在了你们可爱的同伴们身上。注意,是同伴,们。”说话间,他从公文包里拿出iPad调出一张照片,画面上是信光和另一个人背对背被绑在两把椅子上,两把椅子之间有一颗炸弹。
伊维诺夫又嘿嘿地笑了,说:“你们再猜,我把炸弹的开关设置成什么了?”有在没有人回答的时候他剧透了:“是我的心脏,哈哈,我的心脏停止三分钟,这颗炸弹就开始计时,时间是一分钟,爆炸波及范围是整个街区。”
“这个人是……”秀一郎眉宇间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是梅子白!”梅子绿拿过iPad惊呼了一声,抬头问:“你关着我的时候也关着我哥?”
伊维诺夫得意洋洋地点了点头,“何止是你哥哥,就连小时候给你做诚信教育的博诺切娃老师也一直在你身边呢!”他的食指在空中划了一下,iPad翻了页,另一张照片是一个五十几岁的老夫人被绑在束缚椅上,左手静脉插着输液管,身体大部分被宽大的病号服包裹,只露出了脸和瘦骨伶仃的脚踝,那种瘦不同于消瘦,是一种看了就让人恐惧的瘦,梅子绿不禁打了个寒战。
K打了个手势让后面的人收手,说:“这样很好,咱们现在手里都有筹码,来谈判吧。”
伊维诺夫站起身来,佝偻的身子第一次挺直了,他脱下身上的大衣,里面是一套陈旧但整洁的军装,胸前的五角星与剑的徽章十分显眼:“接下来的谈判,我希望你们称呼我为莫尔京·伊维诺夫斯基·阿纳托利将军。”
看来这位医生还是位克格勃。
梅子绿举手问:“我们为什么要谈判?我们把他绑起来不让他自杀然后去救我哥他们不就行了?”
“怎么会有这么单纯的女孩子,你和你哥哥同时在我身边三年你都不知情,你就该想到我的医院虽然小但是别有洞天,至少应该有你们在地上找不到的地下室。”伊维诺夫,应该叫他莫尔京冷笑了一声坐下:“这位Fr说要谈判,我很乐意听一听你们的条件。”
秀一郎从旁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说:“这里面是中转站的十分之一的资料,其中包括中转口空间壁垒开凿器的构造图,用这个和影子站交换十分一的核心信息,包括你们的灵魂人物。”
莫尔京坐下说:“还不赖,很公平。但是我怎么证实你们的信息的正确性?”
秀一郎伸手示意了一下:“我们现在就打开这份文件,可以给你看构造图的上半部分,梅子绿小姐知道怎么打开中转口,我们可以一起进行一次中转。”
莫尔京点头表示同意,“人数方面……”
“梅子绿少尉是我们这里唯一可以人工计算开凿角度的人,她必不可少。我要在她身边保证她的安全。你可以带一个能保护你的人。为了表示诚意,我不会带枪械。”
说着,秀一郎掏出勃朗宁放在椅子上。
“我身边没有可以保护我的人,所以我要求你们的设计师必须一个人。”莫尔京也放下了随身带的武器。
梅子绿很果断地说:“可以。”
中转站到底是做什么的呢?简单说来和平行宇宙有关。
量子力学的研究发现,微粒子在相同条件下状态有些微不同,于是有人提出也许有时间空间相同的但相互有些不同的宇宙。中转站就是穿梭在这些平行宇宙的寻求情报的组织。
“去个和我们现在这个世界区别最小的宇宙空间吧。去第二空间,至少能保证我的安全。”
梅子绿从包包里掏出一面小镜子把窗口的光反射到墙壁上,从秀一郎手里接过一张纸用一根火柴钻了一个孔:“就像照相机的原理一样,小孔成像。现在我们需要开凿器,这里不妨告诉你开凿器的实质吧,不过就是通过层层折射使某些光离子的状态发生改变,像这种分母很大的中转我们用个简易的开凿器就行了。”
秀一郎按照梅子绿的指示摆放反光的镜子,然后向中转站请求了一束光。
梅子绿说:“如果不是这种情景,我们内部正式的中转会使用一个像单反相机一样的中转口。如果这次谈判成功,这部分文件也会作为交换。”
莫尔京做出惊叹的表情,拍手称赞,像是访问友国的领导人。
光影在墙壁上渐渐变化,又慢慢恢复,终于,秀一郎停下来说:“可以了。”
“没有误差吗?”莫尔京走上前在光斑前问。
“不会有误差的,秀君最可靠了。”
梅子绿指着这圈光斑说:“莫尔京局长,您看见的这一圈光斑并不是我们这个宇宙的光斑,而是某一个‘八的七十一亿次方分之一’的宇宙里的光斑。现在它成了我们去那个宇宙的入口。”
梅子绿做了个示范一脚迈进了光斑里,然后整个身体被吸了进去。
“听起来像哆啦A梦一样。”莫尔京也钻了进去。
“看起来和我们刚才的没什么区别。”莫尔京打量着四周:“嘿,朋友,这里是滴血教堂吗?”莫尔京问坐在椅子上的秀一郎。
“没错,是滴血教堂。你们是另一个宇宙的梅子绿和莫尔京?”秀一郎也一脸怀疑地问。
“别怀疑,秀君。毕竟第二空间和我们之间差别只是一两个人而已。秀君在那里还是秀君,我在这里还是我,中转站相互忠诚的承诺一样有效。”梅子绿说得很有底气:“我向你们介绍,这位是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第十一局彼得·康斯坦丁诺维奇·莫尔京局长。是个shadow。”
秀一郎心领神会,“所以他就是我们两个时空之间的微小差别?在我们这里他只是个医生。”
“你们真的相信她吗?”莫尔京对秀一郎和K说:“她在我们那个时空里可不是你们可爱的同伴,而是影子站的shadow!我们两个空间不同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我,是她!在两个时空里我都是中转站的隐藏执行官。”
“这个人可穿着克格勃的军装!”梅子绿指着莫尔京说。
“各位,作为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怀念一下曾经辉煌的时候,没有什么比再次穿上这件军装更让我有自豪感了,”莫尔京解释:“我克格勃局长的身份已经随着苏联的解体消失,然而影子站对我们的执行官的迫害却没有停止过。这位小姐绑架了自己的亲哥哥和信任他的同伴,还在他们身边安装了炸弹,证据就是她保存在手机里的照片。”
莫尔京在进入中转口的时候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了梅子绿的手包,从里面掏出了梅子绿的手机,梅子绿觉得自己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本来是为了留下证据所以偷偷打开蓝牙把那张照片传到了手机上,结果这个居然成了莫尔京反咬一口的证据。
“我安装的炸弹的开关居然在莫尔京先生身上?秀君,炸弹的开关是他的心脏,只要他的心脏停止三分钟炸弹就会引爆,时间一分钟,范围整个街区!”梅子绿辩驳。
秀一郎眯起眼睛看着两个人,对K使了个眼色,K端起枪枪口指着梅子绿和莫尔京之间的空隙,“你们现在各执一词,我们也没有足够的判断力判断你们谁在说谎,现在你们有最后一次辩解的权利,说点儿最有力度的辩词。”
枪口先对准了莫尔京,示意他先说:“壁垒开凿器的原理是小孔成像,和相机是一样的。”
梅子绿在心里暗骂:“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
但是枪口已经对准了她,她立刻开动脑筋说:“秀君,我和你说过吧,这个人和那棵树一样虽然看着老态龙钟但是有的是花花肠子。”
秀一郎立刻做出了判断:“这位医生是个骗子!他居然在他口中的shadow面前说出了中转站十分之一的核心信息。”
几乎是秀一郎话音刚落,莫尔京跳起来扑倒离他最近的梅子绿一条胳膊勒住梅子绿的脖子一只手从身后抽出一把匕首抵着梅子绿说:“很好,梅子绿小姐,我们已经验证了,你提供的信息的确是正确的,我们可以回去交易了!”说着拖起梅子绿向中转口走去,一闪身带着梅子绿没入了那片光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