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缠在梅子绿手腕上的几条线形虫,无力地松脱下来在地上蠕动着要回到黑衣人身上,然后是其他在皮肤上的也无一幸免掉落下来,已经没了过去的活力全都在地上翻腾蠕动,像是经历着极大的痛苦,想黑衣人爬起。
黑衣人忙向它们下命令不许它们靠近,但是线形虫靠着最后的生命力抵挡着黑衣人的“暴政”,事实上暴政的力量正在慢慢减弱,一些生命里较强的线形虫已经钻进了他的身体里,他的身体开始充满,渐渐看不见他的骨头了,但是他却倒在地上满地打滚,大口大口地往外吐黑色的血,皮肤开始变黑,指甲长长,眼角上吊翻着白眼,最后暴政的力量完全转移到了梅子绿身上,她像刚才黑衣人对他一样走到他面前俯视他,然后蹲下身却嫌弃地别过头,给了黑衣人一巴掌,摘掉了他的面罩。
黑衣人此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他用难以理喻的目光死死瞪着看戏的表情的梅子绿,他的身体就像撑满的气球一样一碰就会爆裂,但是却迟迟达不到自己爆裂的程度。
他自己挣扎着往门外爬,但是梅子绿根本没给他希望,她拿起黑衣人总是带在身上的西瓜刀,上前小心地把黑衣人——现在没穿黑袍子但是皮肤从里往外渗着黑色——翻过身来,让他挺着大肚子躺在地上。
梅子绿蹲在地上,像且牛排一样地在黑衣人上方比划了一下,黑衣人似乎想求饶了,但是身体被填满,完全张不开嘴,梅子绿轻轻地在他的肚子上划了一刀,也不知道她怎么掌握的力度,竟然只划开了衣服没有伤到皮肤。
然后她试着拉起黑衣人的胳膊,但是太危险了就放弃啦,胳膊上的一串数字因为皮肤被撑开而被撑的很大。
把黑衣人的胳膊放在地上用刀往上拉,拐过肩膀后,在脖子上才用了力度狠狠地捅破了他的身体——彭!比炮竹还响的声音炸裂开,黑衣人的身体爆裂,血肉飞溅,梅子绿的身上瞬间血淋淋的。
信光觉得耳边响起“彭”的一声巨响,震得耳膜疼,脑袋也像是要炸开一样,呼吸特别不通畅,刚才好像被子弹射穿了左肺叶,躺下的一刻想起来这是“暴政”之罪,使人难以反抗,有种死亡的真实感,虽然圣杯系的罪大部分是幻觉,但是还真挺真实的。
他起身看了看四周,差点儿恶心得吐出来,这应该怎么形容呢?他只感觉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想吃肉糜了,以后吃牛排也不会点带血的,还有这浓重的恶臭就像是……像是什么呢?信光觉得以自己这三十几年的阅历实在找不出和这个臭味一起打比方的味道,也许那个网红鲱鱼罐头可以与之比拟吧,但是信光从来没有无聊地买个鲱鱼罐头找虐。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的衬衫呢?
信光摸摸自己身上,还穿着那件白色的大褂,里面的西装也还在,但是西服里面的衬衫却不见了,信光甚至怀疑自己被外面的妖艳贱货玷污了。
但是旁边的秀一郎却穿得好好的——难不成这货真的是个gay?
简直不敢想象啊,信光觉得自己没法活了,但是有奇怪自己怎么会像个女人失身似的委委屈屈的呢?
秀一郎也伸了个懒腰爬起来,捂着自己的腰说{:“好像被人打了一枪……傻白甜呢?”
信光才想起来,好像是少了个人,而且看她一天到晚色眯眯的样没准就干了什么不道德的事……
秀一郎看了眼信光,呆滞地问{:“我一直以为光君你和我一样是精神正常的……”
简直想揍他啊……
大概是感觉到了信光危险的眼神,秀一郎赶紧顺毛{:“我开玩笑的我开玩笑的,我们还是快去找找傻白甜吧……”
说话的时候,对面一排储物箱的箱门忽然动了一下,发出了响声,两个人立刻警觉了起来,从贴身的刀鞘里抽出刀,一左一右一前一后靠近那个储物箱,靠近后秀一郎掩护,信光迅速空出一只手拉开了箱门,秀一郎其实做好了里面是什么妖怪的准备还没看清是什么就举刀劈过来,但是信光已经看清了里面的情景,赶紧把箱门往里一拍,挡住了秀一郎的刀——相连一排的四个柜子之间的隔断被卸掉了,连成了一整个空间,里面蜷缩着一个人,没错,就是梅子绿,梅子绿满脸是血,只有眼睛周围的皮肤因为眼泪的冲刷是干净的,身上裹着信光的衬衣,透着斑斑血迹,信光有点儿想笑,最近不是一直流行男朋友衬衫么,梅子绿穿着他的衬衫样子特别奇怪,肩宽完全撑不起来,袖子也有点儿长,看起来像是偷穿了爸爸的衣服,脸上还是一副可怜兮兮地表情,眼泪汪汪的像受委屈的小动物——其实说直白点儿就是小猪——但是胸部却完全撑开了,扣子要崩掉了一样,还有腿上的丝袜也不知在哪儿勾破了,一个洞一个洞的。
“真是没眼看啊……”秀一郎用柜子门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你是一只觊觎光君的美色吗?”
但是,信光很快注意到了另外的东西——梅子绿身子底下压着一把西瓜刀,正是黑衣人带在身上的,上面的血全沾在信光的衬衣上,但是血已经把刀的颜色染成了红色。
梅子绿忽然嚎啕大哭了起来,小小的柜子里回荡着她的哭声,信光只好安慰她{:“虽然不知道时发生了什么,但是midori你不要难过啊,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你先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说着伸手扶梅子绿,梅子绿倒也十分顺从地在信光的帮助下从柜子里跳了出来。
秀一郎拿起那把西瓜刀,才知道西瓜刀只是为了吸引他们注意的,真正的内容是在西瓜刀下面,用血写的一行字“时日曷丧?吾与汝偕亡”。
“是中国古代《尚书·汤誓》里的诗句。是期盼与敌人共归于尽的诗句,完全是痛恨到了极点啊……”信光用手机拍了照:“不过看笔迹完全是midori写的啊……她怎么会痛恨一个人到这个程度?”
秀一郎凑过来仔细观察梅子绿的面部表情,但是除了鼻涕和眼泪他什么也没观察到。
“算了先出去吧,这里应该有监控,我们去监控室看看。”信光说完又看了看梅子绿,自言自语:“又加上一件衬衫……”
“咦~,”秀一郎的嫌弃从未表现的如此明显:“她这个样子想偷偷摸摸到监控室完全不可能,你还是带她回家吧……你俩这副模样路上千万小心点儿,别被别人当成贩卖人口的……”
隔天,梅子绿为我们讲述了当时的场景,她说自己漂浮在空中看着自己从架子上跳下来,然后被黑色线形虫捆住,然后在地上的身体忽然抬头看了一样漂浮在空中的自己,然后漂浮着的自己又回到了站在地上的自己的身体里,但是已经来不及更改了,自己居然自然而然地开始了反击,其实什么也没做就是那些线形虫都中毒了似的落了下来向黑衣人包围过去,然后自己拿着刀捅破了气球一样的黑衣人,完全没有在怕的,但是黑衣人爆炸以后她忽然害怕了,觉得自己怎么能做这么恶心的事情,想要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于是她把柜子打通钻了进去,但是衣服被弄坏了有些冷,她又跳出来把信光的衣服扒了下来——为什么是衬衫呢,因为白大褂显得很薄不挡风,西服外套又是修身的梅子绿塞不进去,最后确定了是宽松的衬衫,为什么不拆秀一郎呢,据梅子绿说是因为已经毁了信光两条领带了就可他一个人造呗,以后还人情就还一个人就行了——至于那行文字,梅子绿说记得是她自己写的,但是为什么写她说只是忽然想起上高中的时候读过,不知为什么就写下来了。
监控视频更是直观地把梅子绿去而复返,然后把信光的衣服一件一件扒下来,一件一件试穿然后再套回信光身上去的整个过程记录了下来,秀一郎再次表示:“辣眼睛,没有眼看……”
就连梅子绿自己都觉得真是伤风败俗,当时肯定是收到了太大的刺激精神出了问题才会像个女流氓一样对风鸟院信光先生做出这等不敬之事……
事情的另一个当事人信光感觉自己应该切腹自尽以洗耻辱——先是被这个女人说成是变态前男友被敌方挡在门外,又是被这个神神叨叨地妹子脱了衣服还浑然不知……
要不直接拖出去砍了吧,信光如是想着。
结果这个罪魁祸首吃完豆腐以后居然还委屈上了,搞得自己没脾气骂她,只求这件事千万别传回中转站。
怎么可能,秀一郎早就在心里打好了草稿,回去怎么宣传这件事败坏一下梅子绿的名声,他说:“放心,我不会提及你就是被调戏的人的,但是为了听的人好理解总要有个代名词,就叫‘除了我和G以外的另一个在那里的男人’吧。”
这跟直接说名字有什么区别?
信光完全对自己的团队绝望了,开始考虑是不是真的应该回家好好休养一下身体和千疮百孔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