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带着朦胧睡意的舒若岚,一下子被电话的铃声惊醒了:“喂,您好。”
“您好,我是市儿童医院血液科的,请问您是魏澎的家人吗?孩子的病情突然发生了变化,昨天夜里又开始高烧,但我们现在联系不到他的父亲魏先生,你能否过来一下。”
电话那头,护士细声细语地说,这个电话号码是昨天晚上孩子的父亲留给他的,说是最近要出差,如果找不到他,可以找孩子的姑姑,事情偏偏就是这样的巧,半夜里魏澎的病情就突然加重了,护士一直没能打通魏阳的电话,所以早上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拔通了舒若岚的号码。
舒若岚接到电话后,吓得确实不清,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联系不上魏阳,不过她一向待魏澎如自己的亲侄子那样看待,听到他的病情恶化,又怎么能不焦急呢。
她马上爬起来,就匆匆地往医院赶去,因为时间太匆忙,她草草地梳洗后就出门,完全来不及好好地打理一下自己,一套平时用作在小区花园里的运动服顺手就套到自己的身上。当她火急火撩地打车来到医院时,看到一个年轻的医生正皱眉站在魏澎的病床前。
魏澎还在沉睡中,呼吸很急促,已经瘦得不成人形的小脸,此时通红通红的,舒若岚小心地伸手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马上如触电一般又弹了回来,因为高烧,此时他的皮肤烫得吓人。
站在床前的医生不满地看着她,冷令地说:“你这家长是怎么当的,孩子病得这样重,发烧41度,我们大半夜里也找不到人,你们也太不负责任了。”
舒若岚低着头,也不想再争辩什么,只是轻声问:“孩子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昨天还给我打电话来的,听着都是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病得这样重了。”
“白血病的孩子,本身就没有什么抵抗力,昨天晚上,你们作家长的也没有留下一个人来照顾他,半夜里,护士发现他自己踢了被子,连忙给他盖上,只是还是晚了,冷着了孩子,下半夜就开始发烧了,接着就是肺部感染,现在双肺都能听到啰音……”
舒若岚面对着一大堆的专业术语,完全是听不懂的,所以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了当地问:“医生,你具体说,现在需要我做点什么?”
医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还是冷冷地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孩子着凉了,辛苦大人,孩子更遭罪,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常规治疗,先控制感染,今天守在这里,第一不能让他再着凉了,第二随时监测他的体温变化,他的肺部感染还在初期,希望可以尽快用药物控制住,如果感染再加重,可能谅有生命危险。”
舒若岚如小鸡啄米般地点头答应着:“好的,我知道了,今天我就守在这里照顾孩子,一定不会再让他着凉的。”
舒若岚的语气很诚恳,小魏澎实在是太可怜了,看着他这样生病遭罪的样子,她真的是很心疼很心疼,至于那个医生的责怪,她也无力解释,齐星星这个当妈的,一向就是不靠谱的,至于魏阳为什么联系不上,她也没空去猜测原因了。
这时,早班的护士送来了每天的费用单子,医生顺手接过来了看了一眼,本来已经皱着的眉头,现在锁着更深了:“已经欠费了,先去续费吧。”
“好的,需要多少?”舒若岚轻声问道,昨天宁芷曼已经把之前的住院费还给她,她本来就是准备给魏澎交住院费的,所以对于医生这个要求,也没有丝毫的惊慌。
“嗯,这几天需要抗感染的治疗,孩子的身体太着,还需要打几瓶白蛋白来增强体抗力,先交五千吧。”
“五千?”舒若岚忍不住低声惊呼起来,她的卡里一共有六千元,都是宁芷蔓还给她的,只是这里面有两千元,是当时情急之下,蒋弘远借给她的,她还没有来得及还回去。
“五千还不一定够了,孩子的病情很重,用的都是高级的抗生素。”医生说的是事实,但舒若岚还是很无奈。
她为难地怯怯地说:“能不能先交四千元啊,我卡里没有那么多钱。”
医生看着她那身虽然整洁干净,但已经半旧的运动服,心里猜想真不像手头宽松的人,而白血病又是一个异常烧钱的病,所以也不想再为难她,点点头说:“那就先交四千吧,回头不够时,我再叫你补。”
舒若岚感激地道了一声谢,拿起自己的包包,去交费了。她走了以后,旁边的护士才拉了拉医生的衣袖,低声说:“叶医生,刚才那个女孩,并不是孩子的父母,好像是他家的亲戚吧,昨天下午孩子爸爸留下她的电话,说是以防万一,没有想到今天就真的用上了。”
“是这样啊,那还真为难她了。”这个叫叶子轲的医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他承认刚才他的语气是重了一点,说话时,一点情面也不留,孩子半夜就开始发烧,却大半夜都找不到家长,他的火气真的是有点大了。
只是她并不是孩子的父母,却一声不吭地听他训话,对孩子的关心,似乎比亲生父母还要亲些。
舒若岚回来了,叶医生还没有离开,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好,刚才我的语气重了一些,我不知道你并不是孩子的父母。”
舒若岚俯身给魏澎测体温后掖好被角,平静地说:“我是孩子的姑姑,照顾孩子也是我份内的事情。”
“你真善良。”叶医生由衷地说道。
当医生久了,见多了的那些久病不愈的人,时间长了,家属忍不住就会有放弃的情绪,他不是魏澎的主管医生,所以不认识孩子的家属,只是也知道这孩子在病区里住了有些日子了,昨晚他值班,看到护士迟迟找不到家长,当时第一个反应是,这孩子也要被放弃了。
所以今天早上,见到舒若岚时,他多少带着一点情绪的,只是现在知道,她不过是孩子的姑姑,心里对她的好感也油然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