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下聘的日子近了,老夫人吩咐下来,从随侍处给扶堇轩再配两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带上原先的就有四个三等的,?en???.?
老夫人拉着锦依的手笑着说:“原先也是我糊涂了,给你配的人不够。你待会儿自己去随侍处,挑你看得中的。将来嫁过去的时候,巧薇芊陌这两个你是肯定要带上的,若有你喜欢的便再带上几个。我给你的那些产业上的掌柜,你若要也就都算作是你的陪嫁。”
随侍处里大多都是原先凝香居和叠彩阁里遣出来的人,锦依是一个都不想要,又不好推辞,便笑着应了,打算待会自己去亲自看看。
产业上的锦依要了乌衣坊宝华酒楼的掌柜吴保胜一家,以及通州田庄上李满一家,这两家原本就是秦家的世仆。其他的便推辞了,“……我就要两家好了,老祖宗手上也得留些用惯的老人儿。”
老夫人点头应了。
锦依带了芊陌去随侍处,想了想,又叫上听言。
随侍处张管事听见二小姐来了,忙迎了出来,笑容满面地作揖,“二小姐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您若要挑人只需吩咐一声,小的带了她们过去就成。”
锦依并不言语,只略微点了点头。芊陌将老夫人的话说了,命他将一等和二等的丫鬟都叫出来。
锦依一眼就看到站成一排六个的一等丫鬟最边上两个,正是原先许氏的贴身丫鬟香芝和贵兰。
香芝穿着件茜色折枝纹的比甲,头垂得低低的。贵兰穿的是水红色衫子,头上戴了银钗,身材娇小玲珑,长得眉目清丽,一双水灵灵的杏眼偷偷打量锦依,见她望来,忙展开个亲切讨喜的笑容。
上回杜嬷嬷来跟锦依说碧彤死了的时候,她便隐隐觉得似乎抓到了什么关键之处,一时却又想不明白,待见到贵兰,锦依心中忽然透彻了,不禁暗暗冷笑。
张管事在旁小心地说道:“除了前几日遣出来的几个丫头,还有一些是刚从外头新买回来的。”他指了指另四个一等丫鬟,和几个二等的,俱都是生面孔。
锦依点点头,在新来的那几个里挑了人,都是面相老实的,这些人她是不打算将来带到王府的,有巧薇,芊陌和听言三人足矣。
贵兰见自己未被选中,满脸失望之色。深恨那回衣裳纹路的事,许氏让自己顶了罪,让二小姐恨上了自己。否则若能跟着她,将来到了楚辰王府,那便称心如意了……
出了随侍处,锦依将听言叫到身边,轻声问她:“你刚才看见贵兰了?”
听言不明,大眼睛看着她点点头。
“这些日子盯着点她,尤其是晚上,若她有异动,立刻来报我。”
听言挠了挠头,许氏已死,不知小姐为何还要监视贵兰,却也不多问,认真地点头。
自从赐婚的诏谕颁下来,锦依便叫了锦如一起,每日在扶堇轩做女红,自己的婚期还长,便先帮着她裁制嫁衣。
大红蜀锦的面料,双层广绫大袖裾服嫁衣的样式,锦如屋里管针线的裴嬷嬷在旁帮忙指点着,一针一线的细心缝制,在前襟以金线绣了鸳鸯石榴图案。同色的十二副留仙裙,绣百子百花纹路。
嫁衣的红艳映在锦如脸颊上,带了桃花娇艳的颜色,声音却有些落寞:
“哥哥说,待我过门后,他要请调到荆州去。”她叹了口气,“前几日,王相亲自找了他,提了提王梓晨的事,态度倒是温和,哥哥没说答应,也不好太过推拒。”
锦依蹙着眉,这件事若是王家态度强硬的话还好办,人家来软的就不好说了,又问她,“为何要去荆州?”
锦如垂头丧气地说,“哥哥说工部要在江南建新的船坊,若是被王家逼得太紧,就先过去避一避。”
锦依也是无奈,只得安慰她道:“其实暂时离开建邺也是个好办法,毕竟王梓晨的年纪有些大了,王家等不了多久的。”她忽然掩唇轻笑道,“说不定你哥哥在江南相中了哪家的千金小姐,到时给你娶个温婉多才的南方嫂嫂回来呢。到时王家总不好再说了,也不可能让他家大小姐给你哥哥做妾。”
锦如想了想,确是不错,点头轻笑起来。
紫月匆匆进来,向二人行了一礼,对锦依说道:“二小姐,宫里来人说要见您,老夫人让奴婢来请您快点过去。”
锦依一惊,不知何事,忙叫了巧薇芊陌过来,帮着她换了丁香紫韵绣如意纹襦服,向清楠堂走去。
来的仍是凤鸾宫管事梅华姑姑,锦依上前与她见礼。
梅华神色间有些沉郁,轻声开口道:“皇上让奴婢来告诉秦二小姐一声,内侍府前往华阴山的人回来了,……令师已于正月初五那日病逝。”
锦依闻言,心中沉沉悲痛涌了上来。
自己当日是从梅居先返回尚秀堂,再回的建邺。刚回去时,曾师傅便已是病重不能起身了。原本自己想将归期向后推一推,看看能否治好她的病。
曾安筠却淡然对她道:“我的病自己还能不知道?只要仍留在这华阴山背的谷地中,是好不起来的。我已将曾家的医术尽数传给了你,心愿已了,早些离了这阴寒苦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锦依想到她曾经对自己的照料关怀,想起那次自己掉进冰河中,是她奋力拉住自己,半个身子浸在冰冷的湖水中,才将自己救了上来,险些两人一同丧命。
她将曾家的医术倾囊相授,连同曾老爷子临死前交给她的曾家祖传医书《医魂药典》都给了自己。
锦依眼眶凝满泪水,轻声问道:“曾师傅她,……可有留下遗言?”
梅华轻轻摇头,“并未,堂中之人说,她逝时甚是安详。皇上的旨意已颁下,将尚秀堂从山背谷地迁出,至向阳坡地上另寻址修建屋舍,也免了今后堂中罪眷的劳役之责。”
锦依点了点头,曾师傅最遗憾之事,便是当年她的幼妹在入堂之初因劳役和阴寒丧命。想必从今以后,尚秀堂中悲凄而死的幼女应该会少了许多。
她的思绪飘远,若这旨意早在九年前颁下,真正的锦依若是不死,不知如今又会是何样光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