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晨雪和幕辰峰姐弟,突然对大夫人发难,吓得程姨娘连路都不会走了。被江妈搀着进了侧间,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抖着身子坐在椅子上一句话都说不出。
娘亲的反应本就在幕晨雪的意料之内,所以压着声安慰着,“娘亲,女儿知道今儿这般是凶险了一些,可如果不这么做,我们只怕烂死在后院儿都无人知,女儿反正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就算是再苦也无所谓,可您总不能让九哥儿也跟着咱们一起受苦不是,您放心今儿出了这事儿,大夫人一时三刻的绝不会对我们发难,至于以后女儿定会想法子让九哥儿去县学,这出了幕府,大夫人不过一介内院妇人,总不会将脸面丢到府外头去!”古代重男轻女,虽说这个便宜娘亲对她这个女儿不错,但绝好不过儿子,所以幕晨雪直接搬出九哥儿当挡箭牌。
幕辰峰站在一旁听着,姐姐今儿的所言所行他全看在眼里,为大夫人求情他虽不喜也不理解,可就结果来看,倒是和姐姐昨晚预料的如出一辙,不由得对这个姐姐又敬佩了几分。
自然也帮着劝说,“是啊!娘亲安心,儿子已不再是那什么都不懂的稚童,而且以后儿子行为处事自会处处留心,不会让大夫人有机会借故责难于我们!”看着坚定的的女儿,坚强的儿子,程姨娘还能说什么。心里想着,“大不了就是一死,总之她绝不会让大夫人伤了自己儿女就是了!”心里有了定数,人也没有之前那般惧怕。和江妈一起帮着儿女换了衣裳,这才出去宴客。
席间大夫人强颜欢笑,看的幕晨雪心里暗乐,可面儿上却是一步一屈。她身边本就没有下人跟着服持,这会儿更是连端茶倒水这种粗活都抢着干,低着头装出一副犯了大错,惊恐惧怕之态。
乳娘一边儿陪在大夫人身边,一边儿细心观察着五小姐,今儿这事儿她总觉得有些蹊跷,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出了差错,但直觉告诉她,此事与五小姐怕是脱不开干系。
幕晨雪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这边委屈求全,不日却换来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宴席结束,各人回院,外院刘管事一早就得了老爷的吩咐,当晚就将内院的账查了一遍,按照幕府的规矩,嫡长子每月月例五两,嫡次子和嫡女每月月例三两,每季衣裳四套。庶子月例二两,庶女和姨娘是一两,每季衣裳两套。所以这一算下来,这些年光欠九少爷的月例就有一百四十四两,这还不算四季衣裳等物饰。就连程姨娘的也欠了有六十两,倒是五小姐欠的最少,只有十两而已。
幕谦听着管事报账,眉头是越拧越紧,“夫人当真是糊涂!这样的事儿要是传出了府,岂不让同僚笑话!治家不严,教导无方的帽子虽然算不得什么大过错,可老爷我的官途多少还是要受些影响的!”
“回老爷,夫人许是一时犯了糊涂,而且程姨娘胆子小,九少爷和五小姐又几乎从未出过府,府中之事自是不会传到外面的!”刘管事是家生子,自小就伺候幕谦,对这个老爷是再了解不过了。老爷最是好面子,只怕大夫人此举是触了老爷的逆鳞。可大夫人就是再有错,也轮不到他一个下人置评,所以这该帮着劝说的时候,也是不遗余力的。
“你又知道什么,官场之上,哪个不是在外光鲜,老爷我这从六品的位置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可也有不少人盯着呢,虽说这些不过是些内院妇人间争风吃醋的小事,可若是有心人想借此来作什么文章,只怕到时以讹传讹,这小事就能传成大事!”幕谦算不得会当官的,可能守在这个位置这么多年,也不是庸碌无为之人,不然早让人踢下去了。
“你今儿就把银子给程姨娘送去,让下人们管好自己的嘴,今儿这事儿断不可传到府外去!”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幕谦也不过是让身边的管事去跑一趟而已。其实在他心中,自己的官声名节才是最重要的。
“是!奴才这就去办!”刘管事到账房支了银子,直接送去了后院。
幕晨雪才不管送银子来的是谁呢,总之这银子到手了就行。后院是欢天喜地,只差没放炮竹庆祝。内院则是一片愁云惨雾。
大夫人看着哭闹不止的儿子,阴着一张脸的女儿,本就心烦,这会儿更是气得头痛。
“哭,就知道哭,要不是你乱说话,我也不会送了套衣裳还饶上一副珠花!”四姐儿幕雨越看这个弟弟心里越烦。
“行了,你也别说他了,八哥儿不过是个孩子,坏就坏在九哥儿身上,竟然敢当着你父亲的面儿告状,看来这些日子让他在家学吃的苦头还不够!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让程氏那个贱人生下这个孽种!”大夫人气的恨了,当着儿女的面儿连这种话都说了出来。
乳娘紧张的示意大夫人身边的丫鬟出去盯着些,这隔墙有耳,虽说内院不会有人将这话传出去,可也得提防一二。“夫人,可依老奴看,今儿这事只怕不是九少爷一个孩子能想的出来的!”
经乳娘这一提醒,大夫人这才冷静下来,想了一下转头去问乳娘,“依你看,难不成是程氏指使的?”
“程姨娘的性子,夫人难道还不知吗,早在程府时,她就从不敢忤逆过夫人,这些年了,就算是心里再不愿,只怕也没那等脾性了!”
“不是程氏,那会是谁?”大夫人不解的看向乳娘,这后院总共就四个人,江妈也不过是个下人,又老实巴交惯了,要是早能出这主意,也不会让程姨娘被她压着这些年了。
“老奴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此事怕与五小姐脱不开干系?”
“五姐儿?”大夫人更不解了,五姐儿自小就养在她院里,若是真有这个心思,这些年不可能连个蛛丝马迹都不露。
“五小姐自打上次病好之后,虽然态度和之前并无差别,可老奴总感觉哪里不太一样,可又说不上来,所以今儿这事也只是怀疑,并没有实证!”
“若真是她,只怕这些年咱们是养了个白眼狼!”大夫人未全信,但心里却存了疑。
“夫人不如再等等,要是五小姐将今儿借走的衣裳首饰还了,那今儿这事儿只怕是话赶话的,纯粹是个巧合罢了,可若是五小姐不来还,只怕是存了想和四小姐比肩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