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二十八(1 / 1)

许荣庆这次倒是学乖了,听话的去跟谢绍宗说,临到门口又掏出个小药瓶给李妈妈,就走了。

李妈妈拿着药瓶进来叹气道:“这是少爷不知道哪里讨来的烫烧膏,让我给小姐涂一涂,他不敢自己给小姐,怕您还生他的气。”

李妈妈坐在一旁,拉着她烫红一片的手小心翼翼的涂膏药,涂着涂着竟是哭了,眼泪砸在阮流君手背上,吓了阮流君一跳。

“李妈妈怎么好好的……”阮流君忙问。

李妈妈摇头道:“没事没事,我只是心疼小姐和少爷,也希望小姐不要怪少爷,他是打心眼里疼您,只是被夫人惯坏了,想一出是一出没什么心眼。”她擦了擦眼泪道:“我不知道小姐逃婚失踪那一天一夜里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小姐回来后就变了,变的……懂事明理知分寸了,好像那一夜就长大了,我又欣慰又心疼,小姐和少爷本不该受这些委屈的,咱们在咱们老家里哪个敢欺负小姐和少爷?在家里找一户门当户对的那必定是将小姐捧在手心儿里当宝贝的,咱们何苦来着京都看人家脸色……况且小姐当初又那样的羞辱过裴少爷,我如今瞧着裴少爷总是怕,怕过门后他想着当初那一出,对小姐不好。”

许娇羞辱过裴迎真?

阮流君握了握她的手道:“当初那些事想来裴迎真不会那么小心眼的计较吧?”她其实并不怕李妈妈看出她和原版的许娇不一样,本来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肯定会不一样,但是怪力乱神一事正常人怎么也不会猜测到她的换了许娇脸的别人,最多也只是疑心,时间久了她也就不疑心了,只会告诉自己许娇是突然开窍长大了。

李妈妈摇头道:“我也这样想的,这些日子看下来裴少爷待小姐也是当真的好,但我总是怕……那时候小姐当众拒婚,背地里又羞辱裴少爷,说出那等……伤人的话,我怕裴少爷记恨。”

许娇当众拒婚?又背地里羞辱了裴迎真?说了什么话?

阮流君故意心虚的问道:“当初那些话很伤人吗?”

李妈妈也难为情道:“病秧子短命鬼这些话就算了……您当着裴少爷的面说他克死母亲活该不招人待见就有些……伤人了。”

阮流君有些吃惊,这许娇也确实太过了些……怎么专捡人短处说啊,再不喜欢也不该说人父母啊。

阮流君更是不明白,都闹成了这样,许家父母怎么还敢将女儿嫁过来?究竟是为了许娇幸福还只是为了许家能攀上一门簪缨世家的亲?

她不由想起第一晚到裴家,裴迎真来试探她是不是真的许娇,是在确定了她不是真许娇后才将那壶茶扔出去,毒死了那么多的麻雀,那该是下了多重的毒要毒死许娇啊。

阮流君心有余悸,她安慰了李妈妈几句,让她不要担心,喝了碗姜汤又在榻上躺了一会儿。

看弹幕里大家也在发——

奸臣爱好者:幸亏主播当初承认了自己不是真许娇啊,不然主播也已经死了……

霸道总裁:裴迎真没有补刀,看来对直播是真爱啊。

宅斗萌:屁啊,裴迎真没补刀是因为主播一来就替他收拾了宋元香的人,他觉得主播可以留下帮他。

最爱病娇变态:楼上这样说就不浪漫了,也许是一撞钟情呢?你们忘了当初主播撞在裴针真怀里时,裴真真可以下意识的伸手替主播挡住了砸下来的簸箕,说明本性还是没有那么坏的。

假冒路过君:是吗→_→

最爱病娇变态:好吧,我编不下去了。

阮流君在这边躺在榻上跟观众老爷们闲聊着,老太太院儿里却是炸了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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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言从翰林院匆匆忙忙的回来,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换就直奔老太太院里,将宋元香也一块叫来。

因为现在备受圣上器重的相国大人要来裴家看他的义妹,问他方便不方便。

裴言在老太太屋里黑着一张脸将这件事说了。

老太太和宋元香还有裴惠月都是吓的一呆,几次确认,相国大人口中的义妹就是那商贾之女许娇???

裴惠月却是又惊又担忧,却也是暗喜,惊的是那人竟是相国,如此年轻出众,担忧是他是高高在上的相国怕是瞧不上她。却又想起他对自己那两次微笑,也许他对自己印象不错也未可知,说不定这就是她的机会。

裴言语气不好道:“这等大事你们为何没有问清楚?”他今日听到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完了,那个不知礼数的不速之客竟然是当朝相国,他瞪了一眼宋元香,“这家你是如何当的?相国大人来府两次你竟不知?竟还……”因此事敲打了许娇,他只怕是相国大人因此事来的。

宋元香也是又惊又慌,“我哪里知道许姑娘会有这样的义兄啊。”一个商贾之女怎么会认识当朝相国大人啊!

裴惠月又忙问:“相国大人可有说什么?他……怎么突然要来做客?”别是为了替许娇出气来了。

裴言语气不善的道:“你认为他是为了什么而来?还能为了什么而来?”又对宋元香道:“你也是,许姑娘她同她兄长接待她们那边的客人,这等的小事你也值当小题大做的闹那一场,她年纪小失了些礼数,你提点些就是了,和她个小丫头计较什么?还闹到老太太这里来。”

宋元香也是委屈,之前裴言也说了许娇,老太太也想给许娇立规矩的,如今倒是怪她一人了?可她也是怕,这可是当朝相国啊,会不会因这一件小事影响裴家和惠景的仕途?便忙认了错。

裴老太太却道:“怎么?他就算是相国也该知礼数,这件事就算是说到圣上那里,我们裴家也是有理的。许丫头来之后我们裴家可曾苛待过她?他堂堂的相国来做客,也该守礼。我们裴府是没有主儿的大杂院吗?随他来去?”

裴言窝着气道:“母亲知道谢相国如今的地位吗?他出入皇宫都是随意的。”又道:“他今日跟我说那话分明的话里有话,说什么听说裴家家规森严,不知他方不方便去看看他义妹,这不是在打我的嘴巴吗?”

裴老太太道:“什么话里有话,你就是心怯。”看了一眼自己不成器的儿子,“你祖父也曾是一朝丞相,咱们裴家簪缨世家,怎么到你们这一辈一个比一个没出息!”

裴言气闷,他如今就是个从四品的闲职面对炙手可热的相国能不心怯吗?

也不想与老太太多说什么,只是问宋元香,“许姑娘呢?请她过来同她说下午谢相国要来瞧她。”

宋元香心虚道:“许姑娘身子不舒服,在她院儿里休息呢。”

“身子不舒服?”裴言问道:“可有去看过?请了大夫没?”这谢相国能一再来看这个义妹,想来是极看重的,他可不能怠慢了。

宋元香心虚不知如何答,裴惠月道:“母亲正要炖好了燕窝给许妹妹送去瞧瞧她呢,父亲就急急的找我们来了。”

裴言便道:“那快些去,你们也好生准备着些,差厨房添几道像样的菜,下午我和谢相国一块回来。”

说完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宋元香和裴惠月慌慌张张的去准备,裴老太太却不是怎么看得上这个谢相国,她对这个谢相国是有些耳闻的,这些日子这个谢相国可是传遍了京都大街小巷。

寒门出身,大义灭亲的铲除恩师阮国公,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相国,如今朝中炙手可热。

可一个寒门出身靠踩着恩师上位的相国,根基能有多稳?不过是风头一时而已。

裴老太太靠在榻上叹了一口气,她如今只指望她的惠景和子瞻争气,考个状元回来,他日封侯拜相,重振裴家,别像他们那没出息的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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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西北风时,阮流君正在给观众老爷们直播她们这个年代用的胭脂水粉,上妆给她们看,宋元香就来了。

她带着那个□□雪的丫鬟,端着一盅燕窝进来,亲亲热热的问她身子可好些了,有没有看过大夫,嘘寒问暖一大堆。

这殷勤献的可真快。

阮流君将眉画完才过去跟她说话:“大夫人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可是又要让我抄裴家的家规了?”

宋元香笑容一暗,随后又笑道:“我听说你不舒服,炖了一盅燕窝来,娇娇快趁热喝了吧,凉了就不好了。”

阮流君看了一眼笑着将手边她喝了一半的茶盅拿过来道:“大夫人送来的不巧,我刚喝过了,如今喝不下了,大夫人还是留着自己补身子吧。”

宋元香往她那茶盅里一瞧,那茶盅里喝了一半的是上等的金丝燕窝……比她这寻常燕窝不知道要贵多少。

弹幕里——

霸道总裁:论土豪许家吊打裴家。

坠子:宋夫人要是知道这只是许娇日常当零食吃的东西,一定气死了。

宅斗萌:还巴巴的送燕窝来补身子,她大概不知许娇多土豪。

阮流君不想同她多废话,便问:“大夫人来不只是给我送燕窝吧?”

宋元香笑道:“还有一事要同你说,你义兄说要下午过府来瞧你,老爷让我来同你说一声,你准备准备,咱们一同去老太太那里。顺便问一问你那位义兄平日的饮食上可有何忌口的?”

阮流君故意道:“义兄?哪位义兄?”

宋元香撑着笑道:“还能有哪位,不就是相国大人吗?”

阮流君“哦”了一声,忙问:“那这次他可有给裴家下帖,说要来拜访?别又失了规矩,让老太太和大夫人生气。”

宋元香笑就有点撑不下去了,谢相国哪里用得着下帖子拜访,差人说一声就让裴府上下倒履相迎了,“娇娇这是什么话,难不成还为了先前的事记恨我吗?之前我跟老太太也是怕你小小年纪招待不好客人,失了礼,你同我说一声,我帮你准备着些,你们只管叙旧便是了。”

阮流君低头笑了笑道:“多谢大夫人好意。”

宋元香笑着道:“快些换身衣服,梳洗一下咱们一同去老太太那里,她这两日没见你,想你想的紧。”

阮流君却道:“我身子实在是不舒服,就不过去了,劳烦大夫人跟老太太告个罪,替我好好招待我那位义兄。”

宋元香脸色一僵,又笑,“你义兄特地来瞧你的,你不过去像什么话?”

“我大哥会同他说明的,大夫人不必担心我失了礼数。”阮流君道:“反正大夫人定会热情款待我这位义兄。”不等宋元香说什么,她已扶着李妈妈的手起身坐回了榻上,“我头疼的厉害,要睡一会儿,就不招待大夫人了。”

她往榻上一靠,闭着眼侧过了身去。

宋元香盯着她那后脑勺气的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的走了。

等她一走,李妈妈便担忧的对阮流君道:“小姐还是过去吧,这般不给大夫人老太太脸面……怕是不好。”

阮流君道:“反正我做什么她们也觉得不好,我病这两日可有人来问过一句?裴家人就是捧高踩低,我凭什么给她们脸面?”

李妈妈叹了口气,“那小姐不怕谢相国怪罪?”

“怪罪?”阮流君冷笑一声,“我请他来了吗?他自己要来,来了我就得笑脸陪着吗?我一不在朝为官,二不受制于他,我区区一个闺中小姐,哪里值得他动心思花手段来怪罪?”

光幕里“当啷”想了一声,是个叫软绵绵打赏了五锭金。

弹幕里——

软绵绵:可是主播我想看裴家和谢绍宗啊……

来看裴迎真:不想看到谢绍宗,恶心。

霸道总裁:我觉得主播还是想一想的好,虽然谢绍宗不会怎么样主播,但是你未婚夫裴迎真在考乡试啊,他会不会迁怒故意整裴迎真?

阮流君皱了皱眉,是啊,她如今摸不透谢绍宗为何接近许娇,又难以确定他如今在朝中的势力,更不知道他……会不会动裴迎真。

她至少得搞清楚谢绍宗的目的,绝对不能影响到裴迎真。

她起身道:“李妈妈给我拿身衣服来。”

她换了一身撒花烟罗衫,用素色的簪子挽了发就去了老太太院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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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院儿里就听见屋里热热闹闹的许多人在说话。

她扶着香铃进去一瞧,杜乔带着儿子女儿都来了,除了大老爷二老爷和裴迎真不在,几乎到齐了。

她行了礼,很难不留心的看了一眼裴惠月,裴惠月特意精心打扮过,穿了一件百花曳地裙,梳了飞仙髻,还涂了胭脂,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十分的出众。

宋元香像是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亲亲热热的来拉她,“老太太刚还说让人再去请你呢你便来了。”

裴老太太拉她过去坐,格外慈爱的问了她身子的情况。

阮流君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弹幕里也在吐槽——

裴家厉害了,各个演技派。

怎么可以做到这么毫无芥蒂亲热关怀的???

我尴尬癌要犯了,太尴尬了。

阮流君忍耐着坐着,她做阮流君时从未应付过这样的人,也十分的尴尬,应付了两句就做到了一旁,正尴尬着外面的小厮来报,大少爷回来了。

阮流君一愣,裴迎真?裴迎真怎么回来了?不是后天就要开考了吗?怎么还不用功备考啊?

裴惠月笑着说了一句:“二哥可真会回来。”

阮流君坐在她旁边冷笑着道:“可不是,裴家人如此热情,让我差点以为今日要来的不是我那位义兄,而是裴家嫡亲的兄弟。”

裴惠月一眼瞪过来。

裴迎真已进了来,他看了阮流君一眼。

阮流君也在看他,他气色还好,只是又白了些好像。

裴迎真向老太太和两位夫人行了礼,说是临考前回来看看老太太。

老太太也笑着说了两句让他努力,注意身体。

然后他便说要先回院子里收拾一下出了门。

阮流君在那里坐了一会儿,也找了个借口先出去了一步,刚刚出了老太太院子,去裴迎真院子里找他,就在半路的凉亭里碰上了他。

他负手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她一般。

阮流君笑着迎过去问道:“你怎么现在回来了?后日不是就开考了吗?不碍事吗?”

裴迎真低头看着她,皱了皱眉问道:“你今日特意打扮了?”

阮流君摸了摸脸,她只是给观众老爷们直播了上妆……没有擦掉而已。

“为了见你义兄?”他问。

弹幕噌噌的往外冒——

来看裴迎真:裴真真这是回来捉|奸了???

我是主播粉:捉|奸23333,是回来提醒未婚妻离义兄远一点。

霸道总裁:考试重要还是未婚妻重要?裴迎真为我们做出了示范。

裴迎真:他这是不信任主播。

最爱病娇变态:路过君啊,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个马甲,看的我错乱……

路过:我尽量。

“你又在发呆?”裴迎真有些不高兴,“跟我说话很无聊吗?”

“不是。”阮流君忙道:“你不要老是误会我。”

裴迎真看着她看着她,叹气道:“你身子可有好些?”

“好多了。”阮流君又担心道:“你该专心备考,后日就……”

“我知道。”裴迎真打断她,看着她苦笑一声道:“比阿守还要啰嗦。”

阮流君皱眉道:“我好心担心你,你还不领情,那日后我再不说了。”

裴迎真抿嘴笑了笑,“我何曾说过不领情了?”她皱起眉来十分可爱,“我喜欢你啰嗦。”

阮流君心头一跳,光幕里刷过一片粉红色弹幕,吆喝着裴迎真特意回来发狗粮,还考不考试了!还能不能考好了!

裴迎真想拉一拉她的手指,又怕她不喜欢,便道:“你放心,我有分寸,不会让你失望。”

阮流君却是皱了皱眉,问道:“这次监考是哪几位你可知道吗?”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裴迎真轻轻碰了碰她散在耳边的碎发。

阮流君一心担心谢绍宗,也没在意,只是道:“我只是……有些担心,万一有人不希望你高中,动什么手脚呢?”

裴迎真还在专心致志的拨她的散发,“怎会。”

“怎么不会?”阮流君自己将散发捋在了耳后,“这科举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干净。”

裴迎真有些失望的收回手,“你怎知道?”

阮流君便不好说什么,她也是常听父亲和他的同僚故友说的,只要掺杂了利益本就没有干净的事情。

裴迎真看她一脸怅然的表情,贴近了轻笑道:“你放心,此次监考之一是我恩师。”

阮流君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被裴迎真的气息喷的耳朵麻麻痒痒的,伸手摸住了耳垂,“那……我就放心了。”往后退了一步。

裴迎真唇角一弯,“你这般期望我高中,我非常有压力啊,万一……我考不好呢?”

阮流君呆了呆,她……确实没想过裴迎真考不好,他不是未来的大奸臣摄政王吗?不是很厉害吗?还会考不好?

弹幕里却在给她出主意——

奸臣爱好者:主播快说,我相信你,没事的,裴迎真这是在寻求安慰呢!

最爱病娇变态:主播,他就是在逗你玩,他可是男主哎。

软绵绵:你们不要这样说,说的我好害怕,万一话说多了,突然来个神转折呢……

霸道总裁:比如,战争胜利了我就回来娶你,男主只要说了这句话就一定死在战场上……

还会这样?

阮流君心里没底,还没回答裴迎真已捏了捏她捂着耳朵的手指道:“连句客套的安慰话都没有,阮小姐你可真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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