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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灯市糖人(1 / 1)

未时末,一辆马车迅速使出了坪洲别院,朝着京城的方向奔去,谈叔驾着车,面‘色’冷肃,似乎是出了什么急事,暗中的几道眼线见此情况纷纷朝几个方向而去,向自家主子禀告这个消息。

入夜,坪洲别院里灯火通明,隐约可见屋子里走动的人影,几道黑‘色’的人影如鬼魅一般溜进院子,悄无声息地朝主屋走去,在他们刚刚靠近的时候,主屋的灯却忽然灭了,随后从‘门’缝里忽然冒出一缕黑烟,为首的男子迅速向后闪了几步,封住了鼻息,他身后的黑衣人见状忙跟着他的动作将自己的鼻息封住。

就在这时,院子周围忽然冒出十几道黑影,与前来刺杀的黑衣人‘交’战在一起,手腕上都带着银‘色’的护腕,黑衣人一眼看去便知道这些人都是段祈煜的影卫,顿时冷笑一声,首领做了一个手势,黑影顿时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与影卫‘交’战在一起,一部分迅速冲进主屋。

他们进了主屋不由分说便向‘床’铺上‘射’去几道银针,然而却没有听到银针进入皮‘肉’的声音,只听到几声噗噗声,他们顿时一个闪身到了院中,很快便见屋子中升腾起几点火苗,继而屋子中的‘床’帐迅速被点燃,腾地着了起来。

院中的影卫见此情况也不意外,甚至没有一个人前去救火,从屋子重退出来的黑衣人朝首领看了一眼,首领顿时会意,又做了个手势,随后一部分黑衣人立刻向院子四周四散开来,一部分黑衣人则更加狠戾地与影卫‘交’手,他们的功夫丝毫不低于段祈煜的影卫,想也知道,能被派来刺杀太子的人绝不是一般的刺客,个个都是‘精’锐之中的‘精’锐。

影卫们配合严密,然而对方数量十分多,他们应对起来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而且黑衣人似乎知道影卫的弱点在哪里,影卫应对渐渐吃力起来。

影卫首领见情势越发不利,忙吹了一声长哨,影卫们顿时向墙根处且战且退,黑衣人步步紧‘逼’,然而等到了墙角,影卫却忽然跃上了墙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出了院子,在他们离开的同时,墙壁上却忽然‘射’出无数根银针,他们离得近,又没有想到墙壁上有机关,或多或少都受了伤。

黑衣人首领察觉到不对的时候迅速后退,几根银针贴着他肩膀而过,叮叮两声‘射’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地板上,那地板顿时黑了一片,他目光一凛,忙向后掠了两丈远,避开了银针‘射’击的范围,其余没被伤到的黑衣人均向后撤退,避免被银针‘射’到。

好在那墙壁上的银针并不多,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便‘射’了个干干净净,黑衣人首领见状,刚准备命人沿着墙头去追,却忽然察觉到了不对,顿时一个闪身闪开了自己原本站立的地方,几乎同时,他站立的地方唰唰两下冒出几道利刃,如果不是他闪的快,那利刃便直直穿透了他的脚背。

院子中的地板上顿时唰唰冒出一个又一个的利刃,躲闪不及被利刃碰到的,无一例外都化成了血水,没有被碰到的人看到这一幕,心头不由一跳,这刀刃上沾了浓度极高的化尸水,几个呼吸之间就能让他们消失与无形。

黑衣人首领身形轻巧地落在了院中的树上,双眸微冷看着地上的一切,这群黑衣人毕竟都是经过严密训练的,见此情况自然快速反应过来,纷纷飞身而起在空中寻找支撑物,地上的刀刃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很快便铺满了整个院子,黑衣人首领等那些刀刃不再往外冒,顺手从一旁的树枝上摘下几片树叶朝那刀刃打去,当当几声之后,便见那刀刃断了一地,随着他手上内力带起的劲风一扫,那些断刃纷纷被扫到了别处,地上立刻出现一个可以容纳一人站立的空地。

黑衣人跟着他的动作迅速出手,不一会儿满院的刀刃就被打碎了一地,此时整个院子十分安静,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他们都很清楚,段祈煜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们今日既然来了,就别想轻易离开这个院子。

“嗖——”

“嗖——”

几道破空之声传来,他们纷纷提起了手中的长刀,随后只见整个院子四面八方都向中央发‘射’出许多黑漆漆的暗器,那暗器通体浑圆,不知是用什么材料打造,打在他们的刀上竟然直接将刀面‘射’出一个小孔,黑衣人首领见状心头一沉,随后命众人朝着暗器发出的地方散去,暗器数量极多,而且都是朝着中间发‘射’而来,那么想要避开暗器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朝着四周躲避,毕竟暗器的机关是死的,并不能随着人移动而动,也不能感知人往哪里去,只要向四周散去,伤亡便会减小许多。

主屋的火很快烧了起来,透过窗户已经能看到里面跳动的火苗,窗户上的窗纸很快变得焦黑,继而绽出一朵朵火‘花’,随后一阵阵异香在院中飘散开来,黑衣人个个都封闭着鼻息,因而对这香气根本闻不到,与此同时,院子四周的暗器也慢慢少了许多,黑衣人首领示意众人朝主屋靠近,他们现在要确定段祈煜究竟在不在里面,虽然知道可能‘性’很小,但万一他做了障眼法呢?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黑衣人沿着院子四周纷纷靠近主屋,但他们可不会傻到冲进火海去查探,而是从指尖迸出几颗黑‘色’的火石朝火海扔去,随后急速后退,不过片刻的功夫,只听屋子中传来嘭地一声,随后只见整间屋子炸了开来,瓦砾碎片四处迸溅,火势顿时由屋内蔓延到整个院子,黑衣人又迅速朝其他屋子扔了几颗火石,一时间爆炸声接二连三响起,原本还宽敞阔绰的小院顿时化为废墟。

然而没有人出来,他们这才确认院中的人已经离开了院子——或者已经死在了里面。

“娘娘吩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黑衣人首领冷声道,黑衣人得了命令,纷纷四散开来找人,毕竟是段祈煜的院子,难保不会有什么暗室密道等,黑衣人首领四处看了一眼,目光忽然落到了院中的井里,心头一顿,立刻朝井边奔去,刚到井口,果然见井壁上垂下一条软绳,他眼眸中闪过‘精’光,刚准备顺着那条绳子向下寻找,手指却在刚刚触碰到绳子的一瞬间顿住了,随后猛然站起来,厉声道:“有埋伏,快撤!”

然而此时却不知为什么,所有的黑衣人眼前都开始发黑,黑衣人首领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暗道一声不好,忙向着院外奔去,然而还不等他到了院‘门’口,身形却顿时一软,同时整个院子地面都开始剧烈摇晃起来,随后只听一声毁天灭地的爆炸声响起,整个院子像是被人彻底翻了一遍一般,轰地一声只剩废墟一片。

四周的屋舍被这剧烈的爆炸声‘波’及,屋子纷纷都摇晃起来,土石迸溅,半边天空都被这爆炸之后的火光映的通红,坪洲看到这一切的人都吓得魂不附体,周围住着的人连忙逃了出来,不管不顾朝着远处奔去。

知府衙‘门’,邱翟半夜被这声音惊醒,连忙从‘床’上爬起身来,快步走到院中,只见西边的天空整个被映的通红,当下也顾不上睡觉,连忙集结兵士朝着西方赶去,蛇影盟的事情才刚刚过去,如果再出个什么事,他这个坪洲知府就当的太窝囊了。

邺云谷,大皇子蹙眉看着西面的天空,眼眸眯了眯,随后什么都没有说,继续研究手上的排兵布阵图,不管坪洲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必管,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兵士‘操’练好,至于坪洲有没有什么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皇帝没有告诉他,他也不必去‘操’心那么多。

刚刚出了坪洲,谈叔的马车便遭了袭击,十几个黑衣人武功高强,手里拿着长刀,不由分说便朝他砍来,他迅速躲过,马车车厢里顿时闪出四个影卫与黑衣人‘交’战在一起,兵器相撞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十分响亮,虽然是黑夜,但影卫们习惯了各种训练,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也能‘精’准判断敌人的方向,谈叔的武功无法与影卫们相较,他毕竟不是层层选拔出来,见此情况也不靠近添‘乱’,而是快速离开战圈,厉声道:“主子快走!”

那些黑衣人原本被影卫缠住,并没注意到马车中还有没有其他人,随着谈叔这一声落下,马车迅速越过他们朝前驶去,黑衣人忙避开影卫的纠缠,飞身上前拦住马车,而影卫仿佛追不上他们一般,故意与他们拉远了距离,然而黑衣人刚刚掀开马车的车帘,将手里的长刀刺了过去,只感觉刺到一个纸包一样的东西,随后就见马车中腾地冒出火苗来,他们心道不好,还来不及向后撤,马车便嘭地一声炸裂开来,影卫们趁此机会连忙上前,将所有的黑衣人斩于剑下。

等所有黑衣人都确定死亡之后,影卫们如同一道道鬼魅一般向四处散去,几个呼吸之中便没了踪迹。

而另一边,坪洲城里忽然多出了十几辆各式各样的马车,都朝着不同地方向驶出坪洲,无数黑衣人追随着这些马车而去,纷纷跟着马车离开了坪洲,只等出了城便对马车中的人展开刺杀,然而无一例外都遭到了爆炸袭击。

坪洲别院里,一只布满灰尘的手从废墟中挣扎着伸出来,随后一道黑‘色’的影子从那废墟之中爬了出来,刚刚的爆炸冲击力很大,除了他之外,所有的黑衣人都死于刚刚的爆炸,而黑衣人首领因为快要靠近院‘门’,因而受到的攻击小了些,饶是如此,他也被那巨大的冲击力伤到了肺腑,双耳双眼都流出鲜血来。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伸手在‘胸’前‘摸’了‘摸’,‘摸’出一个拇指肚大小的小球,指尖用力捏碎小球,一道火光立刻从小球中迸‘射’出来,直直窜上天空,在空中绽开一朵红‘色’的烟‘花’,眨眼便消失与无形。做完这一切,他喉头一甜,噗地吐出一口鲜血,只见那血丝之中夹杂着点点紫红,他整个人如同见鬼一般跌坐到地上,随后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再也不敢多待,立刻离开了已成废墟的小院。

邱翟赶到的时候便只看到一片狼藉的院子,还有那废墟上明显的血迹,他整个人顿时愣住了,立刻调遣‘侍’卫围住小院,同时命人查探院中是否还有活着的人,另外指派了一个衙役前往邺云谷告知大皇子。

满月楼一间雅间内,一白衣公子躺在‘床’上,一青衣男子手脚麻利地给他换着额头上的帕子,眼神带着浓浓的担忧,二人周身的气质十分出众,然而相貌却是平淡无奇。

听到窗外传来的爆炸声,二人不由对视一眼,随后青衣男子走到窗前将窗户关上,又将窗帘仔细放好,这才回到‘床’边,伸手用手背探知着‘床’上人额头的温度,灼人的火热让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床’上的人见状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别担心,一会儿就好了。”

依旧是悦耳动听的声音,却多了几分沙哑,青衣男子朝‘床’上人看去,眉眼间虽然是平凡的相貌,却与段祈煜有几分相似,看着他这般模样,终究是不忍心多做苛责:“明明虚弱的跟什么似的,还这般劳心劳力,你当自己是铁打的吗?”

‘床’上人听到人责怪的声音,虽然闭着眼睛,‘唇’角却是缓缓勾了起来:“我错了,阿绣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文锦绣与段祈煜,在知道会有人来刺杀段祈煜的时候,二人便想到了这个办法,对外的消息是要离开坪洲,但他们其实并没有离开,当然也不会傻傻地留在别院,虽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皇后的人可不是寻常人,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一点可能‘性’,所以他们选择了离别院不远的满月楼,寻常人定然猜不到他们会留在满月楼,毕竟满月楼是江承远的地盘,江承远可是要杀他们的。

文锦绣伸出手指在他眉心拂了拂,将那微皱的眉抚平,别院中虽然有层层机关,但要拦住那些刺客其实并不容易,若不是他们在屋子中动了手脚,那些黑衣人很快便会查到这里。

在那些黑衣人进入正屋的时候,他们‘射’出的银针并没有‘射’到“段祈煜”的身上,而是他们一早留下的稻草人,用一根线将稻草人底端系在老鼠身上,老鼠好动,一动便会带起稻草人移动,在外人眼里,就产生了屋中有人的错觉,那些黑衣人既然不会放过一点机会,定然会进去查看,而那稻草人身上早就藏好了装有白磷的纸包,他们的银针‘射’中纸包,里面的白磷‘露’出来遇到空气燃烧起来,继而点燃了‘床’帐上的木樨香。

那木樨香是动过手脚的,异香扑鼻,只要闻到便会浑身无力,那些刺客虽然封住了鼻息,但‘裸’‘露’在外的皮肤一样会接触到香料,一旦接触便会中毒,当然,那些香气的作用可不仅仅是让他们浑身无力,若是他们都死在别院便罢,如果侥幸活下来,也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察觉到手指下的额头温度又在上升,文锦绣眉心立刻拧了起来,别院的布置段祈煜费了不少心思,他现在本来就极度虚弱,这么一来更是引得余毒复发起来,他们不离开坪洲,除了明白一旦离开,不管他们做什么样的伪装,马车都会被发现之外,还有这个原因,段祈煜现在的情况,赶路无异于送死,她不能冒这个险。

选择满月楼也是因为这里是江承远的地盘,横竖江承远不在,谁又能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大胆地躲在这里呢?再说了,段祈煜亲手做的易容,能发现的人少之又少,他们现在均是男子,两个男子一同逛青楼是最平常不过的事,谁也不会怀疑什么。

察觉到手下的额头越来越烫,文锦绣手指一刻都不敢离开他的手腕,虽然只是余毒,但江承远下的毒毒‘性’猛烈,即使是一点点的余毒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她一点不敢放松,在他十指上扎了银针放血,不断替换着他额头的帕子希望能让他好受点。

段祈煜强打‘精’神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满是担忧的眸子,眼眸中顿时漫上笑意,示意文锦绣将他扶起来靠在‘床’头,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轻轻咳嗽两声,笑道:“别担心,我不会死的,万一我死了之后你嫁别人,我岂不是太亏了。”

文锦绣见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笑,不由在他手心掐了一下,怕掐痛他没舍得用力,但还是很快松了手,指腹轻轻在他掌心‘揉’了‘揉’,没好气道:“胡说什么。”

段祈煜朝她挑眉,忽而握紧了她的手:“阿绣,我后悔了。”

文锦绣抬眸,疑‘惑’地看着他,段祈煜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道:“如果我死了,你不许跟别的男子眉来眼去,不许嫁别人,不许忘了我,哪怕要守活寡,也要守我一辈子,等我下辈子再找到你。”

文锦绣微微一怔,又听他道:“虽然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但就是不可以,不然我死都不会瞑目的。”

“什么死不死的,也不怕忌讳!”文锦绣伸出两指按在了他的‘唇’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然而段祈煜却伸出舌尖,在她手指上轻轻触碰一下,她顿时将手收回来,然而却被他一把抓住:“阿绣,你答应我。”

文锦绣心头一震,原本还想斥他胡言‘乱’语,然而对上那双满是认真的眸子,到口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明明是这般霸道的宣誓,她却听出了他的害怕,他在害怕,堂堂太子殿下面对她的时候在害怕,他怕万一他真的不在了,自己会跟别人双宿双栖,但……怎么可能呢?她苦笑一声,伸手覆上他的侧脸:“好,我答应你。”

段祈煜顿时笑了起来,虽然换了一张平凡的脸,但那眉眼间的气质却怎么都掩盖不住,他将自己的手覆在文锦绣手背上:“记住你的话。”

文锦绣轻轻点了点头:“嗯。”

段祈煜忽而来了‘精’神,眼眸晶亮地看着文锦绣:“阿绣,咱们出去逛灯市吧。”

文锦绣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段祈煜见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笑道:“明日就是七夕,但咱们恐怕看不到了,这几日坪洲事情多,但是也有一些小贩在卖‘花’灯,东市有一条十分繁华的街道,咱们去瞧瞧吧。”

文锦绣愣了愣,这才想起他们来到坪洲这几日已经是七月了,这些日子一直都在为了江家的事焦头烂额,居然脸日子都忘了,算算日子,的确是七夕将近了,前世没嫁人的时候,她一直都待在府里,根本没有见过所谓的灯市是什么样子,重生到现在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更是没过过七夕,自然没看过灯市。

虽然没看过,但对于民间灯市她还是知道的,七月初七乞巧节,男男‘女’‘女’在这一天都会逛灯市放河灯祈福,灯市上十分热闹,也是众多‘女’子寻找夫婿的好日子,她从来没看过这样的热闹,自然是想看的,但是考虑到段祈煜的身子,她不由皱起眉头:“明日才是七夕,如果明日你好些了,咱们就去看。”

段祈煜却拉住了她的手:“我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今日虽然不是正经七夕,但灯市上也很热闹,万一明日我死了,岂不是再也没有机会陪你——”

话没说完,文锦绣又立刻捂住了他淡‘色’的嘴‘唇’,皱眉道:“闭嘴,不许再说这种话!”

段祈煜好心情地笑了两声:“那你陪我去,你答应过我,伤好之前全部听我的。”

文锦绣垂着眸子不说话,外面夜风大,还有各方要刺杀他的势力在,出去岂不是找死?段祈煜拉了拉她的手腕:“我带一件厚实的衣裳出去,不骑马,就走着去,而且有你在,哪怕我只剩一口气,你也能救回来不是?”

见她依旧不说话,神‘色’却没有丝毫松动,段祈煜凑上去在那闹别扭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低声道:“我保证,不会做出格的事,等回京之后还有的忙,怕是没机会再看灯市了。”

那语气中十分委屈,文锦绣心头颤了颤,竭力抑制住‘抽’搐的嘴角:“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这样坚持?病成这样还不省心。”

段祈煜听她话虽这么说,语气却不那么坚决了,不由笑了笑,掀开被子下‘床’:“依我一回吧。”

文锦绣见他坚持,也不再拒绝,伸手将他扶起来,从架子上拿了一件披风,刚准备给段祈煜披上,却见他避开了自己拿着的披风,转而从‘床’头一个包裹严实的包袱里取出一件纯黑‘色’用金线绣着八瓣菊‘花’的披风递给她:“披这件。”

文锦绣目光落到披风上,一眼认出这是自己做的,去大漠的时候得知大漠风沙大,她准备衣裳的时候特意做了一件披风,其实一开始就是做给他的,只是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做这些事究竟不合规矩,便只说是做给哥哥的,段祈煜讨要了好几回才给了他,只是从没见他穿过,怎么如今却好好的拿了出来?

段祈煜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笑道:“这件厚实。”

文锦绣点了点头,接过披风给他披上,她做的衣裳她最清楚,这一件针脚细密厚实,现在穿正合适。

段祈煜由着她替他披上披风,系好颈间的带子,随后拉过她的手,朝外走去。

‘门’口丽娘依旧是一副浓妆‘艳’抹的样子靠在‘门’口,时不时朝着过往的公子们抛个媚眼,引起一阵阵意味不明的笑声,文锦绣与段祈煜相携走到楼下,丽娘一见他们,立刻迎了上来:“哟,二位公子这是出去干嘛呀?”

段祈煜冷冷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一丝不喜,他不喜欢除文锦绣以外的‘女’子离他太近,丽娘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文锦绣上前笑了笑:“听闻东市有‘花’灯,我们出去瞧瞧。”

丽娘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段祈煜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冷哼一声走了出去,丽娘被他的气势吓到,忙讪笑着向后退了两步,二人离开后,她眼中划过一抹深意,朝一个‘女’子招了招手,低声吩咐了几句话,那‘女’子点点头走了出去,她‘唇’角微微勾起,转而看到‘门’口处进来一人,忙上前笑道:“哎哟,刘公子……”

东市,文锦绣与段祈煜二人不紧不慢地走着,虽然不是七夕,但沿路的小贩也不少,各式各样的‘花’灯摆在那里,周围还有各种饰物的小摊,街上人并不是很多,二人的容貌在一众寻常百姓之中也并不引人注意,但目光落到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上,周围人还是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文锦绣有些纳闷地看着周围的人,不明白他们为何总是盯着他们看,段祈煜以拳抵‘唇’笑了两声,他自然是知道为何这些人的目光都会落到他们身上,但看到身边难得‘迷’糊的小‘女’子,还是好心地决定不告诉她了,否则她一定不会再任由自己大庭广众之下牵她的手。

“包子,馄饨!”

“烧饼,新鲜出炉的烧饼——”

“糖人嘞!糖人……”

二人一路走着,耳畔传来各式各样的叫卖声,段祈煜的目光忽而被那各种形状的糖人吸引,忙拉着文锦绣走了过去,卖糖人的老伯见两个男子拉着手走到他面前,嘴角不由‘抽’搐几下,但却什么都没说,敢这般光明正大的人都不是他们这些小商贩能惹得起的,再说他只是个做生意的,也不多管闲事,淡淡道:“客官,来个糖人?”

段祈煜目光转向文锦绣:“咱们买一对糖人吧。”

他说的不是两个,而是一对。

文锦绣没意识到这两个词有什么不同,看着那透亮的糖稀在老伯手下变成一个个的糖人,不由觉得稀奇,便点了点头:“嗯。”

卖糖人的老伯眼皮也不抬:“二位要个什么形状的?”

不等文锦绣说话,段祈煜凑上去看着他手中勺子里的糖稀问道:“什么形状都可以吗?”

卖糖人的老伯点点头,段祈煜眼眸闪了闪,笑道:“不如以我们二人的模样画两个糖——”话刚说了一半,忽然想起他们二人是易容的,不由住了话头,看了文锦绣一眼,道:“不如我们二人自己画吧。”

文锦绣一愣,卖糖人的老伯也是一愣,诧异地看着段祈煜:“客官,你会画么?”

段祈煜挑眉,递给他一块银子,以眼神询问他还有没有什么问题,那老伯收了银子也不说什么,转身将画糖人的位置留了出来,道:“先说好,画坏了这银子可是不退的。”

段祈煜嗤笑一声:“本公子给出去的银子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他说完将文锦绣拉到身边,在铁板上放了两支竹签,舀了一勺糖稀,柔声道:“我们一起画。”

他宽大的手掌包着文锦绣的手,二人一起画糖人,她整个人便被他环在怀里,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暧昧,文锦绣的脸顿时红了,段祈煜笑眯眯地扶着她的手,手腕轻轻抖动,在铁板上一点点勾勒出一妙龄‘女’子的身形。

黄褐‘色’的糖稀像是完全听从段祈煜的吩咐一般,一点点地落在铁盘上,没有多出一点,也没有少出一点,不多时便将文锦绣的身形画了出来,卖糖人的老伯在一旁看着,见此情况不由啧啧称奇,然而段祈煜却是冷冷看了他一眼:“你不去卖糖人,看我们作甚?”

老伯顿时一噎,他不过是好奇想看看,当然也存了一点幸灾乐祸的心思,然而没想到眼前的男子画的丝毫不比他‘插’,见他画的是个人,心中顿时有了明悟,能让他这么小心画出来的,定然是他的心上人吧,这些公子哥多半都是不喜欢外人看到自己心上人的模样的,只是……他看了那相依偎的两人一眼,有心上人还与一个男子过从甚密,简直是斯文败类!

段祈煜并不知道这老伯心里已经把他界定为纨绔败类了,当然知道了也不会在意,而文锦绣全部心思都被铁板上的糖人吸引,自然也没察觉到那老伯的心思。

随着段祈煜的动作,只见铁板上很快出现了她的眉眼,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她只看了一眼便爱不释手,段祈煜微微勾‘唇’,将二人的手向一旁移了移,在文锦绣身边画出一个男子的模样,只是在画男子的时候,他示意文锦绣掌控着手中的勺子,文锦绣眼中闪着明亮的光,认真地将她脑海中的段祈煜画了下来。

不多时,二人画的糖人便画好了,男子气宇轩昂,不可一世,‘女’子清冷高贵,眉目坚韧,出奇的和谐。

段祈煜笑眯眯地将两个糖人拿起来,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两张糯米纸包起来,把自己递给文锦绣,而他则小心翼翼地将画好的文锦绣收了起来,透过糯米纸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淡黄‘色’的糖人,他不放心地包了好几层糯米纸,糖人易碎,他蹙眉深思片刻,又到一旁卖盒子的小摊上买了一个‘精’美的木盒,把糖人放了进去。

转身刚想把文锦绣手里的糖人也拿过来,就见文锦绣已经把糖人放进了嘴里:“别咬!”

他连忙惊呼一声,却只听嘎嘣一声,文锦绣手中的糖人顿时缺了个口。

文锦绣看着那‘精’致的糖人,原本是舍不得下口的,然而却想到不及时吃糖人便会化掉,不舍得手里的“段祈煜”化掉,她果断下口,刚咬下一点,就见段祈煜一脸哀怨地盯着自己,不由疑‘惑’:“怎么了?”

段祈煜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把手中的盒子打开给她看:“我都舍不得咬你。”

文锦绣先是一愣,继而看到他包的严严实实的糖人,不由失笑,伸手拿过盒子里的糖人作势要咬:“我咬了你,也咬我一口公平点。”

段祈煜忙拦住她:“不许咬。”

文锦绣失笑,她只是逗逗他而已,将两个糖人一起放到盒子里:“好了,不咬了,呐,把我们放在一起。”

段祈煜耳尖红了红,调戏文锦绣的时候他可以面不改‘色’,但听她说着这些像是情话一样的话,心尖痒痒的,耳根也有些发热。

看着她把糖人放到一起,他小心地盖好盖子,锁的严严实实,认真地将盒子系在腰间,这才拉过她的手:“前面还有很多好玩的,我带你去看。”

文锦绣自然是想看的,听到他的话微微蹙眉,拉住他的手腕:“改天吧,你身体不舒服,咱们早些回去。”

段祈煜笑了笑,反手握住她的手:“横竖已经出来了,就多看看再回去吧。”说着不等文锦绣拒绝便拉着她往前走去,他们离开后,几道黑影悄然跟上了他们的步子。

------题外话------

难得啊难得,阿醉居然学会放糖了,就说这口糖人甜不甜!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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