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文凛刚回到府中便听下人禀报赵敏兰身体不适,他伸手捏了捏眉心,朝着迎芳院走去,一到院子‘门’口便看到丫头们都垂首屏息站在外面,他不由蹙眉:“夫人身体不适,怎么都不进去伺候?”
穗玲为难地看了他一眼:“回将军,夫人生了大气,不许奴婢们进去。。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ШЩЩ.⑦⑨XS.сОМ。”
文凛眉头皱的更深,赵敏兰一向温婉,从没有过把下人都赶出来的情况,到底出了什么事?这般想着,他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只见赵敏兰恹恹地躺在榻上,见他进来先是一喜,继而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她的情绪变化自然没有逃过文凛的眼睛,他刚刚还有些沉闷的心情一下子轻快许多,走上前道:“兰儿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
他说着伸手去拉赵敏兰的胳膊,赵敏兰顺着他的手坐起来,却像闹别扭一般将胳膊‘抽’了回来,背过身去不理他。
文凛这些日子忙前忙后,原本因为后宅的事让他有些心烦,此时见她这小‘女’儿的姿态不由笑了起来:“兰儿若是受了委屈,便跟为夫说说,我定然替你做主。”
赵敏兰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老爷可别说这话,兰儿在这府中是越发没地位了,连个丫头都敢摆脸‘色’,老爷可别为了兰儿这轻贱之人得罪别人。”
文凛听她话里有话,不由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倒不知,这府中有谁敢给你脸‘色’?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丫头,就该‘乱’棍打死。”
赵敏兰拿帕子擦了擦眼睛,将采芝去拿账本却被碧雨赶出来的事说了出来,她定然不会先说文沐宸的错处,因为她很清楚文沐宸的地位,但是碧雨只不过是一个丫头,虽然是文锦绣的丫头,但文凛对文锦绣早有不满,因为这个‘女’儿太强势,已经完全盖过了他这个父亲的光芒。
在文凛心里,‘女’儿的作用就是为家族牟利,文锦绣可以优秀,但必须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旦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对她的耐心就会完全丧失,更别提文锦绣身后还有太子,这直接威胁到他的地位,她是郡主,他没有办法对她做什么,但碧雨只是一个丫头,完全拿她开刀。
文凛面‘色’一沉,对外道:“碧雨以下犯上,传我的命令,打三十大板赶出去!”
赵敏兰‘唇’角微微勾了勾,碧雨可是文锦绣身边的一把手,趁着主子不在把她身边的大丫头发作了,等文锦绣回来一定不肯罢休,到时候可有的是好戏reads;。
但她现在不能表现出自己的目的,面上带出几分委屈,几分善解人意:“老爷,碧雨毕竟是锦绣身边的大丫头,脾气又直,向来都是这样的,我受些委屈不算什么,可不要为了我伤了你们的父‘女’情分。”
文凛原本只是一时冲动,此时听她一说,话里话外都是说文锦绣压他一头,他不能发作她的丫头,这么一想,他原本三分怒气也升到了七八分:“向来如此?我倒不知,将军府什么时候能容得下这种丫头,今天不将她赶出去,日后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赵敏兰心头冷笑一声,几句话的功夫,文凛便从替她发作了碧雨出气变成了为了将军府主动发作碧雨,到时候闹起来可没她什么事,毕竟她可是劝过的,文凛盛怒之下不听,那她就没办法了。
她轻轻拉过文凛的袖子:“老爷何必如此动怒,碧雨不懂事也是锦绣太惯着了,没想到一个账本也能惹出这么多麻烦来,其实说到底也是我的身份不够,才会让老爷这般为难。”
文凛眸光闪了闪,赵敏兰身为侧夫人,看账本的事‘交’给她的确是难以服众,想到赵敏兰进府以来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比当初的嫡夫人不差分毫,伺候他十分妥当,对待子‘女’也十分尽心,他早有了扶正的想法。此时的文凛完全没有将赵敏兰针对文锦绣的事考虑进去,在他看来,文锦绣就该受到教训,至于其他的‘女’儿,没有利用价值了他怎么会在意?他只是下意识在为扶正赵敏兰找借口罢了。
他低头看着赵敏兰:“你是府里唯一的‘女’主人,别再说什么身份不够的话,赵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等过些日子得了空,我就去回了老夫人。”
他没有说回老夫人什么,但赵敏兰如此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她心下暗喜,这么久了她不就是为了嫡夫人的位置么?如今文凛好不容易松口了,老夫人是自己的姨母,难道还会不向着自己?
她微微低下头,掩去了眸子里的冷芒,刚准备说话,却见穗玲走了进来:“老爷,夫人,碧雨被大少爷的人带走了。”
文沐宸处置采芝的事狠狠落了赵敏兰的脸面,她正愁没机会发落他呢,此时一听这话,不由心中一喜,面上却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老爷才刚刚下了命令……”
文凛眼中腾地冒出火来:“怎么回事,说!”他刚刚下了命令,文沐宸就把人带走了,将军府可还是他做主的!
穗玲忙道:“回老爷的话,大少爷听说老爷要处罚碧雨,当即便命人将碧雨带去了老夫人那里,老夫人正生气呢!”
赵敏兰心里一个咯噔,老夫人可是最疼文锦绣的,有她护着,碧雨是不会有什么麻烦了,只是这么就算完了吗?也太小看她了!
夜‘色’渐渐浓郁起来,琉璃阁里也渐渐暗了下来,然而江承远和文锦绣二人却像是毫无察觉一般,整间屋子静的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绯烟早已下去接受惩罚,珑烟不知何时走了进来,默默地退在一边。
“表妹棋艺倒是很‘精’妙。”江承远手指捏着一颗黑棋玩转几下落了下来,‘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文锦绣慢慢捏起一颗棋子:“表哥也不差。”
江承远嗤笑一声:“我的棋艺可是比不得太子殿下的。”
他说着将手中的棋子随意丢到了棋盘上,文锦绣手指顿了顿,她的棋艺是段祈煜一手教出来的,前世的时候,嫡夫人根本不理会自己,更别提会找教养妈妈教导她这些,入宫之后自己可以说是一无是处,被宫‘女’太监们嘲笑了很久,后来还是段祈煜每天‘抽’出两个时辰教她琴棋书画,她下棋的手法自然跟他像,只是后来经历了许多事,她下棋的心境手法都有了变化,江承远竟一眼看了出来。
江承远见她面‘色’淡然,‘唇’角微微勾起:“表妹的棋艺与太子的异曲同工,可是据我所知,你与太子并无太大‘交’集,那么他又是怎么教你下棋的呢?”
文锦绣慢悠悠落棋:“表哥为什么怀疑我的棋艺是太子教的呢?”
江承远又捏起一颗棋子,却并未落下,而是细细看了看:“不是怀疑,而是肯定,很多事只要我想查是不可能查不出来的,你与江家的恩怨瞒不过我reads;。”
文锦绣微微扬眉:“我没有打算瞒着任何人。”
她对付江家,但却不是故意找事,每一次都是江家主动对上来,从她重生睁开眼的时候便开始了争斗,嫡夫人敢命人给她下依兰香,她若是忍了这口气,绝对会被她们踩在脚底下,所以她反击了,然而嫡夫人却一次又一次挑衅,她反抗有什么不对?至于江云骁,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替他姐姐讨回公道,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江承远将手中的棋子落下,吃掉了文锦绣一颗白子:“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之前十几年你一直都很少出现在人前,是不是在暗中谋划着什么,或者说你与太子早就相识,故意帮着他对付江家?江家怎么算也是你的外祖,况且你记在姑姑名下,对外还是永明侯外孙‘女’的身份,为什么要放弃这个身份,同室‘操’戈呢?”
文锦绣嗤笑一声,嘲讽地看着他:“表哥是不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我与哥哥虽然记着个嫡子嫡‘女’的名分,可在府里过的日子却连一个庶‘女’都不如,永明侯外孙‘女’?呵呵,表哥难道觉得有了这层关系,日后侯爷就会给我三分薄面吗?”
江承远听着她的话,久久没有说话,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他从小在边疆长大,最是清楚永明侯的‘性’格,文锦绣一个假嫡‘女’,又是乡野‘女’子所生,占了一个嫡‘女’的名分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若是文锦绣还如以前那般懦弱,他是绝不可能给她好脸‘色’的。
他慢慢摩挲着棋子的边缘,沉声道:“因为这个你才决定与太子联手对付江家么?姑姑的死也是你动的手脚?”
“你错了,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们从来只看到我如何对付母亲,对付江家,却不去查证我为何这么做,或许你查出来之后也会觉得他们做的对吧。”文锦绣声音慢慢变得淡漠:“当然,我也没打算你能理解我。”
江承远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看着对面的‘女’子,神‘色’不明,她就那么坦然地坐在那里,丝毫没有‘阴’谋被拆穿的无措,问心无愧一般,想起自己查到的消息,他查到的比江云赫等人更细致,文锦绣这么多年在府里过的什么日子他清楚,这些日子对她的观察更让他惊讶,被嫡母打压十几年的‘女’子,画出的画却不显小气,棋艺还如此‘精’通,他甚至都怀疑她被嫡母打压的事是不是真的了。
文锦绣没说话任他打量,她自然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是重生一世才会了这些东西。
江承远眉头越拧越紧,随后慢慢松开:“如果我说,江文两家恩怨一笔勾销,此后江家不会有人找你麻烦,你可会停手?”
他知道文锦绣背后在做什么,他们要的不是江家的低头,而是要连根拔起整个江家,江承远很聪明,看得很明白,眼前这个‘女’子才是推动一切的那只手,如果她肯罢手,皇帝想要对付江家绝对要难上不止一倍。
文锦绣扬眉:“表哥能保证江家所有人都停手么?”
江承远顿了顿,文锦绣笑了笑:“表哥想要化干戈为‘玉’帛,不是我不答应,大舅舅愿意放过我吗?永明侯愿意放过我吗?文家忠于太子,江家会放过文家吗?”
她话里的意思很明白,江家要的是天下,文家保的是太子,他们站在对立的两面,哪怕抛却‘私’人恩怨,江家与文家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她不怕自己死,她怕的是哥哥再向前世一样被人暗算,前世的时候文锦织一定借助了江家的力量,否则她一个小小‘女’子,怎么有本事杀了自己的哥哥?
一想到前世哥哥的死,她就无法压制自己的恨意,双眸中狠戾一闪而过,江承远看到她的眼神,眉头猛然皱起:“这么说,你是打定主意要跟江家作对了?”
文锦绣面上神情收起,淡淡看着他,其中意思不言而喻,江承远眼底划过一抹杀机,随后消失于无形,他慢慢站起身来:“我不会让你毁了江家reads;。”
他说完便走了出去,文锦绣看着他的背影,‘唇’边微微扯了扯,目光落到棋盘上,黑白棋壁垒分明,她将棋子又收回棋盒中,江承远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刚刚那抹杀意她看得清楚,他终于忍不住要对自己下手了么?
邱家主宅,邱准刚刚走进书房,便见到书桌上多了一张纸条,他眉心一皱,忙命所有人退下,快步上前拿起那张纸条,纸条上什么都没有写,只有一条蛇的‘花’纹,那条蛇盘着身子,咝咝吐着信子,他心头一惊,刚准备叫人进来,却见那纸条迅速燃烧起来,最后只剩下一撮黑灰。
他吓了一跳,额头上刷地冒出一层冷汗,这个图案意味着什么,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却是清楚的很。
那是蛇影盟的标志。
蛇影盟是江湖上最为神秘的组织,任何事任何人只要他们想查便能查的清楚,这个组织几乎无所不能,暗杀,护卫,救人,排兵……没有人知道蛇影盟的幕后主子是谁,只知道一个传言,他们如果盯上了什么人,就会在那人家中留下一个蛇图案,不出三日整个家族便会被灭。
这不是传言,他还记得十年前肃州一户齐姓大家族,上上下下三百七十口人,上至齐家主下至护卫,几乎人人都是武林高手,甚至婢‘女’的功夫都十分高强,然而只因为齐家主无意中说了蛇影盟一句坏话,蛇影盟在他书房里留了一张蛇图案,当晚整个家族便被灭族,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连尸体都被化尸水化去,地上除了火烧的焦黑痕迹便只剩下乌黑的血迹,这件事震惊了整个肃州,连肃州知府都吓破了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挑战蛇影盟的权威,好在蛇影盟并不是真正的大‘奸’大恶之徒,更是很少出现在众人眼前,他没有想到自己书房中竟然会出现这个!
邱准吓得面‘色’都白了,他从来没有说过对蛇影盟不利的话,更是没有惹到过什么人,蛇影盟怎么会找上他的?
邱翟,邱训得了他的信立刻便赶了回来,不到半个时辰,邱家所有人都到了大厅,此事只是江湖恩怨,并不涉及到皇家,因而皇帝等人没有参与,毕竟身为帝王,‘插’手臣子的家事总归不合身份。
邱家所有人听完邱准的话,面‘色’都难看起来,他们都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对于蛇影盟也有所耳闻,况且十年前肃州的事情传的风风雨雨,齐家可是近百年的商业大家,齐家所有人一夕之间丧命,明知是蛇影盟的人做的,但却根本找不到凶手——没有人知道蛇影盟的地点,更没有人见到过这个组织的人,或者说,见到的人都死了。
“咱们怎么会惹上这样的组织?咱们可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呀!”邱训的妻子林氏手心都冒出了汗,说话也有些颤抖。
邱翟的妻子还算比较镇定:“二嫂别慌,听说蛇影盟也是讲道理的,咱们还是赶紧想想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毕竟没有到最后一刻,早点意识到错误改正,或许能救得咱们家的‘性’命。”
“这,这有什么办法,咱们家什么都没做啊,为什么要找上咱们……”邱训的小儿子害怕不已,他原先还不知道蛇影盟的厉害之处,听邱训讲了之后便吓得魂不附体,若是他们只杀人也就罢了,偏偏蛇影盟还有一套折磨人的手段,有的人被砍去四肢挖去双眼,这都不算什么,最为恐怖的是与兽类‘交’配!
他们可不会在意你是什么身份,也不会担心有没有人寻仇,一旦被他们盯上,连死都是奢望,当年的齐家已经算是最轻的惩罚了。
“呜呜,我不要,不要被喂狼……”邱翟的小‘女’儿年纪还小,听了他们说的话更是吓得不轻,呜呜哭了起来,她一哭像是一个信号一般,年纪小的邱氏子孙都哭了起来,所有人面‘色’都十分难看reads;。
李氏面‘色’也白的吓人:“老爷,让孩子们逃吧,他们还小,蛇影盟要杀就杀我们好了,孩子们不能有事啊!”
林氏也立刻站起身来:“大嫂说得对,孩子们都还小,不能死在这里。”
邱翟的妻子杜氏叹了口气:“大嫂,二嫂,逃不掉的,没有人能逃过蛇影盟的追杀。”如果能逃得掉,蛇影盟就不会那么让人忌惮了。
林氏猛然转头盯着她:“你什么意思!难道要孩子们跟咱们一起在这里受罪吗?他们还那么小,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有什么做错了的话,那也是咱们的事情,凭什么牵扯到孩子!”她说着朝杜氏走了两步,冷笑道:“好啊,你没有孩子,所以巴不得我们的孩子也留不下来是不是!”
她此言一出,立刻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做了什么让蛇影盟追杀的事情,连累整个家族,你究竟安的什么心?你怎么这么狠毒,要拉上整个邱家!”
杜氏皱起眉头:“二嫂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给邱家带来灾难吗?”
因为邱翟是邱家唯一做官的人,她在府中的地位也不低,李氏乃是长房夫人,身份摆在那里,妯娌三人只有林氏地位最低,但即使如此,她却是尊敬这个嫂子的,府里的下人也没有刻意看碟下菜,一切只是林氏自己觉得不公平罢了,此时她这样说,分明是故意将话题引到她身上。
林氏瞪着一双眸子,恶狠狠盯着她:“难道不是吗?我们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唯一与官场打‘交’道的就是你们,难道还敢说不是你们得罪了什么人?”
她这话说的十分强词夺理,杜氏不由被气笑了,她凭什么说与官场打‘交’道就一定会得罪人,照她这么说,那做生意岂不是更得罪人?她冷笑一声:“邱家的家业我们可一点没‘插’手,做生意走南闯北的,难道不比做官更容易得罪人?”
“你!”林氏伸出一根指头指着她:“你这是跟二嫂说话的态度吗?好啊,我就知道,你心里早就看我这个二嫂不顺眼了是不是,你巴不得我们倒霉!”
“行了!”邱准厉声呵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话,还不赶紧想想办法!”
邱训面‘色’也十分难看,林氏刚刚就是强词夺理,让他也有些面上无光,他叹了口气:“咱们一直防着陛下会对邱家动手,也一直防备着江家过河拆桥,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得罪了这么个组织。”
邱准摇摇头:“蛇影盟不会无缘无故出手,你们都好好想想,究竟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或者说无意之中可做了什么对蛇影盟不敬的事,不要一个人连累了家族。”
他话音一落,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只要找出得罪蛇影盟的人,把他‘交’出去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可是究竟是谁?
“老爷,老爷!”
一个小厮跑进来,面‘色’惊惶,邱准皱起眉头:“什么事这样大呼小叫的!”现在本就气氛紧张,他这么一喊让他心头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小厮连滚带爬到了他面前:“老爷,咱家布庄前围了一群百姓,都是要退货的,还有许多跟咱们有生意往来的人都要断了跟咱们的来往,他们带了许多护卫要砸了咱们的店铺,已经越闹越大了!”
“什么!”邱训猛然站起来,怎么会这样?
“他们怕是知道了蛇影盟的事了。”邱准皱起眉头,蛇影盟的消息传的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传遍了坪洲,他眼中惧‘色’越来越浓,然而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他们究竟做了什么。
邱翟站起身来朝外走去,邱训忙喊住他:“你做什么去?”
邱翟回头看了他一眼:“陛下还在坪洲,这件事不能瞒着他,我毕竟还是坪洲知府,朝廷命官,如果被江湖草莽暗害,这是打了陛下的脸面reads;。”
他这么一说,他们便都明白过来,他们一时惊慌居然忘记了皇帝还在坪洲,邱翟说的虽然没错,但皇帝是什么人,没有利益‘交’换,他是不可能会帮他们的,何况蛇影盟存在了这么多年,皇帝应当是清楚的,可对于这么一个足以危及皇帝统治的势力,皇帝却丝毫没有除掉的打算,只有三个可能。
一是蛇影盟深得皇帝信任,或者说是他相信蛇影盟不会危及他的统治,所以放任不管,二是皇帝的势力根本不惧蛇影盟,毕竟他坐拥天下,蛇影盟只不过是一个江湖组织,他自然不会害怕,第三种可能就是,皇帝没那个能力对抗蛇影盟。所有人此时都不希望是最后一种可能,如果连皇帝都对付不了,他们可就真的完了。
邱准很快做了决定,命邱翟亲自去请皇帝坐镇邱家,邱训则带着礼物挨家挨户拜访坪洲的百姓以及富商,请他们不要趁此机会对邱家不利,他们会尽快解决这件事。
众人得了命令都各自离去,下人们知道邱家得罪了蛇影盟,一个个的都要离开,邱准气的杀了一个老奴才,众人这才安静下来,其实他们都被吓怕了,却没有想到,即使逃出去也是躲不过的,他们是邱家的下人,蛇影盟要对付他们自然有千百种办法。
李氏看着瞬间死寂下来的院子,面‘色’带了几分苍凉,这件事发生的很突然,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成了这个样子,她脑中快速思索着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同时向自己的院子走去,发生了这样的事,坪洲的生意往来已经断了,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出去,他们邱家的人脉虽然广,但都是利益居上,如果是皇帝或者江家发难,他们还能找些‘门’路,请朝中官员帮忙,或者用强大的人脉保住邱家,但是蛇影盟,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湖组织,他们找谁来解决?
当年齐家三百七十多人,个个武艺高强,还不是丧命于这个组织?加上众人越传越离奇的传言,哪怕知道蛇影盟没那么可怕,因为那些传言都不会有人出头。
“老爷,这件事咱们处理不了,依我看,还是应该找大公子。”李氏走到邱准身边,看着他的面‘色’叹了口气:“咱们既然帮着江家,大公子又有能力,若是陛下解决不了这件事,还能有个人帮衬着。”
邱准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刚准备说话,忽然想到什么:“夫人你刚刚说什么?”
李氏疑‘惑’地看着他:“我说……咱们应该将大公子请来。”
邱准抓住她的手腕,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说,咱们帮着江家是不是?”
李氏纳闷不已:“是啊,老爷在书房不就是这么说的么?”
书房……
邱准面‘色’猛然变了变,随后像是松了口气:“夫人,是咱们做错了。”
李氏讶异不已:“老爷何出此言?”
邱准看着她,眼中闪过懊悔:“大公子不能请,江家人不能参与这件事。”
看着李氏不解的样子,他将江云海的事说了出来,隧道中出现蛇图案的事,他们原本并没有特别在意,一是没有亲眼所见,二是蛇影盟已经很多年没有消息了,他们一时竟没想起来,现在想想,隧道里那些暗卫死的那么蹊跷,除了蛇影盟还有谁能做到?而他们居然要帮着江家,他在书房说了那样的话,也难怪蛇影盟会找上他们了。
李氏眼中闪过暗恨,咬了咬牙:“早知道江家不安分,还给咱们家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她原本就对江云赫将给陛下的请安信送到他们手上而生气,此时听了这件事哪里还能忍住,当即吩咐人跟江家划清界限,连带着江承远在坪洲的一切都收回,凡是江家人一概不见reads;。
不到一个时辰,坪洲便‘乱’了起来,邱家在坪洲的经济人脉十分的广,此时要与邱家断绝来往的,要退货的,要砸了邱氏招牌的‘乱’作一团,满月楼却一片安静,最高层的一间雅间内,一紫衣公子皱眉看着窗外的‘乱’景,双手慢慢握成拳。
一婢‘女’悄悄走了进来:“公子。”
紫衣公子点了点头:“说。”
“回公子,邱氏断了咱们的米粮,布料等一切来源。”那婢‘女’手心已经渗出薄汗,低着头不敢看男子的表情。
紫衣公子眯了眯眸子,美‘艳’绝伦的脸上杀意一闪而逝,那张脸不是别人,正是满月楼的幕后老板,染卿公子江承远。
听了婢‘女’的话,他额角青筋跳了跳,邱家那群蠢货,他已经猜到了他们解决的方案,那就是自作聪明地将一切都推到江家的身上,自以为这么做就可以避祸了么?他们也不想想,他江承远的势力丝毫不比蛇影盟差。
“传令下去,不必再跟邱氏来往了。”江承远冷哼一声,那婢‘女’点点头走了出去,他深深吸了口气,不过是看在外祖的份上,他才会留在坪洲,就是怕皇帝会对邱氏不利,可现在呢?出了事情,他们不想着跟他商量对策,却去投靠皇帝,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必要再为此事烦心呢?
满月楼一间厢房内,一白衣男子听了这些事,‘唇’角慢慢勾了起来,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的房间,他慢慢站起身子,一个闪身便消失在原地。
他离开后,一个蓝衣婢‘女’推开房‘门’,江承远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不由蹙眉,他明明察觉到了有人在这里,然而却什么都没见到,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毫无痕迹地逃脱,整个大月不超过三个人,难道这件事引起了蛇影盟盟主的注意?
琉璃阁,文锦绣站在窗前,细细听着窗外的蝉鸣,‘唇’角慢慢勾起,她那日对绯烟说的可不全是假话,她虽然听不懂蝉鸣,但隐藏在蝉鸣之中的声音却是听的分明,当然,那日的蝉鸣中可没有别的声音,她故意那么说,就是打消绯烟的怀疑,这么一来,自己再听蝉鸣的时候就不会有人阻拦,毕竟绯烟的下场那些暗卫可是都清楚的很。
蝉鸣声一阵高一阵低,她手指悄悄在手心里划着长长短短的符号,这是她与段祈煜约好的传信方式,凭借着她的记忆力,这些符号不会记错,记下这些符号,她坐回书桌前,展开江承远的那幅画看了起来,江承远的确很小心,他在画画的时候将一些可能有问题的地方都修改了,可俗话说,百密总有一疏,他绝想不到真正的玄机在他的表情上。
这并不是说她早知道江承远会在她的画上加什么内容,早在她画下那些画的时候,她便知道江承远必然会找自己查看那些画,为防万一,他一定会把那幅小院的图拿走,他的‘性’格又是不轻易占别人的便宜,而且他的画工十分‘精’妙,对于一个画技绝佳的画师,拿了别人的画自然会拿自己的画还回去,对于他们来说,送任何东西都不如送画合适,而他要作画必然要到书桌上,自然会发现那幅画了一半的画。
江承远为人谨慎,为了防止自己借着画做些什么,他一定会在那幅画上动手脚,修改她画好的景物,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自己画出这座院子,她是要借着江承远的手总揽全局,画着他表情的地方,她早就动过手脚,‘精’通医术‘药’术的她用了‘药’粉掩盖了自己标记好的地方,江承远亲手画了这幅画,自己再研究这幅画他便会放松些警惕
文锦绣慢慢展开那幅画,目光在他五官上扫过,随后慢慢闭上双眼,脑中江承远的五官很快变成一个个的黑点,在她脑中快速旋转排列,最后成为一个四方形,里面是八卦阵中的离卦,她睫‘毛’缓缓颤动着,‘唇’角慢慢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
半晌之后,她站起身来,手指轻轻在窗棂上抚过,看起来像是拂去窗子上的尘土,然而随着她的动作,窗外的蝉鸣声渐渐高亢起来,其中夹杂的声音却渐渐小了,最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