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七。”见小偷快要得手,周通叫了一声韩七的名字,韩七一怔,回头看去,见到周通的时候,颇有一种久未见的故人重逢时的喜悦,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奇妙,有的人你认识他很久却仿佛两个陌生人,而有的人,第一眼见到就有能够成为知己的感觉,他对周通很有好感。
“周先生,又见面了。”
“叫我周通吧。”周通笑着说,“我都直呼你的姓名了,你还这么客气,显得我很不懂礼貌。”
“哪里。”韩七忙说,“那我就直称你周通了。”
“嗯。”周通眼角余光瞟了小偷一眼,那小偷似乎盯上了韩七,刚才被周通打断了之后也没有离开,而是绕去了韩七另一边,在周通看不到的地方伺机动手。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个话真不是假的,这小偷专业水平可真是够高的。
周通想着,拉过韩七,说,“这里人多,我们到后面去。”
韩七疑惑地看了一下后面黑压压的人群,虽然不解周通的意思,但是还是随了周通往后走,那小偷见状也跟了上去,偷偷动作着,将手摸入韩七裤子口袋,周通耐性告罄,脚步停住,压低了声音说:“适可而止吧。”
那小偷一愣,一抬头看见周通警告的眼神,立刻缩了脖子,对方明明是个年轻人但是眼神中有种极大的威慑力,小偷心里一紧张,没敢再黏上韩七,只能看见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怎么了?”韩七见周通停了下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周通说,“你钱包掉了。”
韩七一怔,立马低头看去,在杂乱的一堆鞋中发现了自己棕色的钱包,他跟左右人说着抱歉,弯腰将钱包捡了起来,却没有当场打开检查,但韩七脸上明显带着忐忑。
周通看出来韩七对钱包的在意,但是明显不想让自己发现他的在意,正巧他到站了,就跟韩七说:“韩先生,我到站了,有缘再见。”
韩七似是如释重负,脸上的忐忑也淡去不少:“有缘再见,路上小心。”
“好。”周通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一想,这个韩七看起来严肃拘谨,但实际上神经还有些大条,被小偷盯了这么久还没个警觉,周通便好意提醒道:“A市贼多,韩先生注意随身财物安全。”
“谢谢。”韩七心里暖暖的,笑着点头。
周通下车之后,韩齐清才把钱包打开,钱包内放着几张现金跟卡,韩齐清把钱包夹层打开,抽出里面一张老旧照片。
照片还是景点十块钱现拍现拿的那种,上色很粗糙,估计时间也久了,颜色褪去,像是蒙着一层黑灰。
韩齐清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钱包上,车上人又多,他丝毫没注意到口袋里的玉珏正在发出淡淡的光辉。
再过几站,韩齐清也下了车。
道路两旁全都是梧桐,A市是座富有浓郁历史气息的城市,相传当初城主夫人喜欢梧桐,城主就大手一挥,将整个A市都栽满了梧桐,长至今日,株株拔地而起,郁郁葱葱,形成了一条条天然的绿色带。
巷子窄,韩齐清独步走在小巷里头去,颇有种穿越时空隧道的样子,A市与他童年记忆中相差不大,路还是那条老路,梧桐也是当年那些参天盖日的梧桐,只是不知道,路尽头的人还在不在了。
韩齐清脚步顿住,看着眼前高耸的摩天大楼,心下的期待被揉碎成渣,他遗憾地摇了摇头,露出一抹苦笑:“早就知道会没了,亲眼看见了,我该死心了。”
“先生,买玉兰花吗?”一个黑皮小孩挽着篮子,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向韩齐清,眼神里满是期待与祈求。
他篮子里装满了白色的玉兰花,新鲜绽放的花朵上还挂着露水,被穿了铁丝可以绑在车里面或者挂在钥匙环上,很多老人或者小孩都会向周围人兜售这种廉价的小工艺品。
韩齐清是第一次遇到,他拿出钱包,买了五朵白玉兰,摆在摩天大楼外的石阶上,像是在祭奠什么一样。
***
周通左右打量着,精致装修的包间奢华高贵,背后墙面上铺着一层水晶,顶端吊灯富丽堂皇,晃得整个屋子有种欧式的奢靡。
挑了眉头,周通看着一直打电话催促的端正,双手环胸,问道:“又是相亲?”
“不是!”端正摆摆手,胖脸上有些尴尬,他放下手机,坐在周通对面,神神秘秘地说:“我给你介绍生意,大生意!”
“大生意?”周通怀疑地看着端正。
端正忙点头,竭力获得周通的信任,“是这样的,我有一个远方亲戚,算是个堂弟吧,小时候玩得贼好,后来他爸死了,也就不常往来了。前段时间参加个招标会,正巧碰见他叙起旧来了。他告诉我,他家前几天想迁祖坟,不小心挖出来一具尸骨,查看了下是他外婆的奶奶的。”
“什么?”周通打断了端正,“外婆的奶奶的尸骨?那不应该早就腐烂了,怎么认出来的?”
“说是身上有信物。”端正解释道,“尸骨挖出来是烂的,但是莫名其妙,没有棺材啊,就是一具尸骨,而且据说挖出来的地方也不在坟里。”
周通:“……”
这种事情他倒是第一次听说,周通有些新鲜,他来了点兴趣,问道:“后来呢?出现怪事了?”
“是啊!”端正话音未落,包间门被推开,有个高挑的男人走了进来。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来晚了。”男人扭着腰走了过来,一屁股落座在周通身边,说话轻声细气,举止十分婉约。
周通:“……”
“对不起,路上堵车。”男人解释道,主动给自己倒了杯酒,拿出商场上的做派,翘着小指托起酒杯,笑着说,“迟到了,我自罚一杯。”
周通说:“不用客气。”
“对啊,客气什么!”端正出来拉近关系,给两人互相介绍,他先对男人说,“这位就是我发小,周通,我给你介绍的大师。”
“周先生,你好你好,久仰大名。”
那人看了周通几眼,眼底有些不信任,觉着周通这年龄实在是太年轻了,可又不好拂了端正的面子,一念之间已经有了主意,有真本事最好,没真本事就当帮端正照顾他朋友的生意了。
端正又对周通介绍道:“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我堂弟,宋炫。”
“宋先生你好。”
客套完之后,两边都不废话,周通问道:“尸骨的事情端正已经跟我说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没出什么大事……”宋炫支支吾吾地说,“就是我家里人总说房子里闹鬼,经常会看到些不干净的东西。我们找先生看过了,什么撒盐泼黑狗血,买了道符护身符之类的都没什么太大的用处。说是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但到底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我外婆就没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她奶奶的尸骨都被人挖出来埋在别的地方了,她还不放在心上?”端正嚎了一嗓子。
“这事儿肯定得放在心上啊。”宋炫缩了缩脖子,绞着手指说,“不知道哪个缺德的连死人的坟都挖,当自己摸金校尉啊!有本事去摸古墓啊,翻我们家的墓是几个意思?”
“我得去看看,什么时候方便?”周通下了结论,问道。
宋炫算了算时间,说:“就这周末吧?”
“嗯,具体约个时间地点。”周通跟宋炫商议过后,决定周六下午两点去宋炫家里看一看,这事儿玄乎得很,周通只听宋炫一面之词拿捏不准到底是什么在搞鬼。
三人商定之后就开始吃饭,席上,周通一直在观察宋炫,宋炫身上有股暗淡的晦气盘绕着,虽然不至于影响生命,但是长久下来必然会导致他体弱多病,不过,这股晦气不像是近日才缠上的,倒像是与生俱来的。
宋炫接了个电话要走,端正送他出门回来之后,对周通说:“十几年没见,这小子变得娘里娘气的,喝个酒还掐兰花指。上次见到他可把我吓了一跳,不过他人还是很好的,你看他说话做事,也算是利落。”
“举止虽然女性化了一点,但是性格还算不错。”周通中肯地应了端正的评价。
“是啊。”端正见周通不介意,就敞开了说,“这也怪不了他,他家里挺奇怪的,男丁少得可怜,这一代就他跟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男孩。我估摸着是风水不太好,当初他爸要入赘他们家,我二爷爷是万万不同意的,但是扭不住,果然结婚后不到十年,他爸就死了。小通,你去他家的时候注意看看,是不是家里有什么脏东西,要是有,给他收了去!”
“嗯。”周通点了点头,按照宋炫的描述,有脏东西是八.九不离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