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迎面走过来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男青年,嘴里叼着一根麦穗。
他晃晃悠悠走了过来,冷不丁停在罗安妮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嗳?你是刘贵哥家里串门的亲戚,那个大学生是吧?”
他歪嘴笑着,没个正形,从身上传来一股吊儿郎当的气息,让罗安妮从心底抵触,这样的人,不仅仅是城市里有,农村也不稀缺。
她在京城见多了这种人,不屑浮上了脸,不搭理男人,错身就走开。
男子眼睛瞪得滚圆,尴尬与气恼交错着,呼哧呼哧地喘气,大步走过去拦住她,“咋?我招你惹你了,你跑个啥劲儿?”
他一只手伸过去,点在了罗安妮肩膀上,到底是娇滴滴的小姑娘,看着很凶横,其实他没费多大劲,轻轻伸一根指头点过去,她便重心不稳,往墙边踉跄了一下。
他看的眼睛都直了。
属于女人的那股柔弱劲让他从心底发麻,忍不住思绪泛滥,陷入一场温柔绮幻中。
冷不丁小姑娘的声音打断了他。
“你丫有病吧!我是谁跟你有半分钱关系,我认识你是谁呀,你动手动脚的干吗,想耍流氓啊?”
耍流氓?男子眯起眼,打量着罗安妮的神态,像是在判断该怎么对她,她毕竟是刘贵家的客人,惹恼了刘贵可有他受的,嘴唇翕动,笑了一下,“瞧把你给吓得,交个朋友呗。”
他伸出了手,罗安妮看都没有看一眼,错身退开了一步,蔑着他说:“我不缺朋友,你哪来的回哪去。”
“真不给面子?”他沉下脸。
女孩鄙夷的目光,真是刺眼。他知道他容貌欠佳,在村里名声也不好,女孩子见了他,纷纷绕远路躲开,但至少在这里,她们还从来不敢这么明着鄙视他。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大掌,一下子揪着罗安妮纤细的胳膊,把人拽到了墙根。
女孩子在他手里,就像刚孵化的毛茸茸小鸡仔一样,任人搓圆捏扁,想要挣脱他简直是蚍蜉撼树,他喜欢这种感觉,用强大的属于男性的力量绝对压制住她,他身上立刻起了反应,低下头去,将自己的嘴唇凑了过去,打算来个强吻。
他的举动,着实把罗安妮给吓傻了,光天化日之下,在随时有人来来往往的乡间大路上,竟然会发生这种让她措手不及的事情。
正当她本能要喊出声来时,突然面前的男子闷哼了一声。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二子!你干什么呢?”
男子脑袋一偏,松开了罗安妮,转头就看见刘贵手拿着一根扁担,双眼冒火地盯着他。
他忙嘿嘿一笑,摸着鼓起一个包的后脑勺,“哎哟,贵哥来了啊。”
“赶紧给我滚。”刘贵面无表情,吐出的话让他心惊,加上做了亏心事,他猫着腰跳出去好几步,嬉皮笑脸地还打算解释几句,“我说贵哥,你不能随便误会呀,我这是在跟大姑娘交朋友,都是年轻人,认识一下,在一起那个,很正常嘛,哈哈……”
刘贵二话不说,朝着他狠狠挥了挥扁担,带的一阵厉风咻咻扫过,吓得二子抱头鼠窜,一溜烟跑远了。
刘贵赶过来援助,罗安妮脸上的恐惧慢慢收起来,蹙着眉头看着二子跑远的背影,嫌恶地拍着袖子那块曾被二子抓过的地方,“这种人渣,怎么没人报警把他抓起来呢?”
刘贵送她回家,一边说:“这人叫二子,是前任老村长的小儿子,他以往就是游手好闲点,却没犯过什么事,大家看在老村长的面子上,也不难为他,最多碰上他躲远一点,你以后看到他就离远点。”
罗安妮点点头,这种人渣哪里都避免不了有几个,村子里没有那么好的治安条件,她只能接受现实。
来到这里快一个月了,她发现不知不觉她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很多,舅舅说的果然是对的,多出去走走,人的眼界会宽阔许多。
回到刘家,一进院子,蛋蛋就抱着个小皮球迎了过来,肉肉的小手,拽着她的衣摆,“小姨,拍皮球。”
他小小的手一丢,皮球在地上弹了两下,滚到了罗安妮脚边,她露出了一丝笑意,捡起球回扔给蛋蛋,故意让自己的声音轻快一些,“该蛋蛋扔了。”
刘砚从起床就一直在等罗安妮,早饭是张兰送来的,他听张兰说罗安妮吃了早饭就出了门,心里就有些着急,想着小丫头是真的跟他生气了,他想尝试着下床,可是腿刚刚一动,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他的脸瞬间就白了几分,缓了好一阵才又不死心的试了一次,还因此不小心打翻床头柜上的杯子烫到了手。
他和张兰一样,都是爱操心的性子,心里一旦有什么事就一直挂怀着,偏偏他的腿受伤了,只能呆在这三尺见方的小房间里,什么也做不了。
他心不在焉,一直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院子里隐约传来蛋蛋欢快的声音。
过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楼梯才响起吱呀吱呀声儿,他听见罗安妮的声音慢慢在走廊上响起,心就提了起来,可她明明人就在走廊,他却左等右等也没见她进屋来。
他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妮妮。”
话音刚一落,他的门便被推开,一颗脑袋伸进来,接着把一对白眼抛给他,“啧啧,我没听错吧,你叫我这个城里人干吗?”
刘砚望着罗安妮,浅浅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我想喝口热水。”
罗安妮这才发现,他打碎了杯子,椅子也歪了,把房间里弄的一片狼藉。
她一把推开门,走进去看着眼前的一切,姣好的柳叶眉倒竖起来,“你在干吗?拆房子吗?你该不会是偷偷下床了?有你这样的么,明知道自个儿的腿动不了,还逞强!”
她骂骂咧咧的埋怨,刘砚却一直看着她笑,“妮妮,你有没有兴趣,加入青山中学的支教队伍?”
罗安妮的嘴角,旋起了浅浅的笑窝,随即很快隐没,她抱着胳膊一脸酷酷的表情,“就算是支教,还发点福利呢,我在这支教,有啥好处?”
“嗯……”刘砚仔细考虑了下,仿佛下了某种决心,认真地道:“我教你画国画吧?或者素描也可以。”
就这福利?罗安妮嘴角一抽,“从小到大画画对我来说一直是折磨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