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一妾啊,”王缨宁语气平静,说的话里却全是讽刺:
“一妾室就能说自己代表的是整个满家,你的规矩就是满家的规矩,你又何德何能有何脸面呢?”
王缨宁身子还不好说完了一长串的话儿,连咳嗽一声也不曾了,直直的看着姚姨娘。
那份威仪,瞧的人心惊。
“你……你……”她这是强词夺理,姚姨娘有一万句要反驳的话,正要开口。
只听“啪”的一声,一盏盛满了滚烫茶水的茶盏兜头向她砸来。
姚姨娘嗷的一声,被烫的站了起来。
“我没空跟你废话,把红药还给我!”
王缨宁素来冷冷淡淡一板一眼的,说话儿也沉静有礼,此时这句话像是吼了出来一般。
看那样子就像是姚姨娘不把红药交出来,她随时随地要剁了姚姨娘。
这……这王氏是不是魔怔了。
让一场大火给吓得?
屋子里静悄悄的,谁也不开口。
连谢氏那种火爆性子的也被骇住了,这儿媳妇平日虽然不爱笑但里总是一副和风细雨的样子,今日突然这般,就更吓人了。
红药被推进来的时候。
王缨宁早就恢复了她平时的平静姿态,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
只是抬头看向红药,王缨宁眸子一缩。
红药一向健康,可如今她面色比自己还苍白呢。
表面却看不出半丝的伤来。
越是这样,王缨宁眼里的寒意越深。内宅妇人那些惩罚下人的手段,她也不是没见识过。
都是表面瞧不出什么,下人却要被整的疼的死去活来的。
好一个姚玉洁。
王缨宁站起身来,身子晃了一晃。
红药与地上的青梅赶紧扑上来扶住。
“前几日厨房的下人断我院子的伙食,你不知,今日我院里大火,你又不查,”王缨宁拍了拍红药的手,声音恢复了平静:
“说明你耳不聪目不明的,日后要不要你继续掌管中馈,想来老夫人自有断定。”
“不过,”王缨宁看了这屋里的众人一眼,又转头看向姚姨娘:
“我今日受的惊吓不小,这身子又久病不好,夜里难免惊梦。今夜还请姚姨娘与房门外为我守夜,为我震慑梦魇,也为这几日的失察好生反省反省。”
震慑梦魇,拐着弯儿说她比鬼还可怕呢。
这妻妾二人怎么斗法,老夫人没有精神看,倒是嘱咐了谢氏去给王缨宁寻一处临时的住处。
王缨宁的衣物首饰,包括嫁妆,都被这把大火烧得一干二净。
搬去新住处时,没有一件儿行李,只空了手,领着三个丫鬟。
“少夫人,都是我不好,害的连嫁妆都烧毁了。”
红药早就听了青梅悄悄与她说的,少夫人为了救她出来,亲自放的火。
王缨宁摇了摇头,轻拍着她的肩膀,心道她爹为她准备的那一星半点嫁妆,不要便不要了。
红药是她上辈子有亏欠的,如今可以用命来相护。
一把火又算得了什么。
“无妨,正好儿我也不喜欢原先那座院子,换个地方岂不更好。”王缨宁笑道。
且说姚姨娘回了自己院子里,磨磨蹭蹭的不肯起身。
终于等到满璋之从外头回来,这才哭哭啼啼的将今日被王氏用茶盏砸了头,今晚还让她在门外守夜等等的事哭诉出来。
“她才多大年纪,我都两个孩子的娘亲了,我去她门外给她守夜……若是传了出去,我也不活了。”
按照位份,她是妾,为正妻守夜那可是应当的。所以她只拿年龄和子嗣说事儿,她虽然是妾,可是为满璋之生了两个女儿的。
可惜还没生下儿子,若是她膝下有个小郎君,那王氏哪里敢这样嚣张。
满璋之皱了皱眉头:“无缘无故的她这般折腾你干什么。”
他被吕家的事儿刺激的不轻,又不想在家里听见王家人来闹腾的动静。所以今儿一天在外头与人胡吃海喝的,并不知道家里头失了火。
姚姨娘知道这事儿也瞒不住,只好吞吞吐吐的说了王缨宁院子失火的事。
“什么!她的院子失火了?”
满璋之大惊,“噌”的一下站起身来。
“人呢?人可伤着了?”
他虽然之前脑子一热,因着王家的事迁怒与王缨宁,但是回过头来也觉得她实在也是无辜受累。
当初到底是自己和祖母一门心思要与王家结亲的。
到头来,他又将怨气撒到了王缨宁身上,她倒是一声不吭的也不辩解。
越是这样,他心里反而涌起了一丝愧疚。
姚姨娘没想到他是这般态度,嘴巴长了长,正待说话。
“罢了,我还是自己去看看吧,她还小,定然是吓坏了……”
满璋之不等姚姨娘说完,自言自语的说着往外走。
她还小,我却老了……姚姨娘咬了咬牙根,咀嚼着这句话,就像是吃了一口黄连。
心里又苦又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