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止狸说道:“小哥哥,我要回家了。”
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步蔚蓝还是不由得心里一紧,他张了张口,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挽留的话。
“那你……”
那她,不会来了吧。
他,也要走了。
步蔚蓝扯出一丝微笑:“你好好学习,把落下的功课补回来,这本书送给你。”
长大后,他会来找她的。
秦止狸接过,将那本《小王子》,放进书包里,笑着点了点头:“嗯。”
“小哥哥,等你眼睛好了,要去云城看看大海,云城的海,可漂亮了呢。”
步蔚蓝:“好,我会去的。”
天色不早了,秦止狸也要走了,临走前不忘提醒道:“不要忘记,我叫秦止狸哦,欢迎你来我家做客,再见……小哥哥。”
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让步蔚蓝久久难以释怀。
她叫秦止狸,他记得。
可是……他还没有亲口告诉她,他叫步蔚蓝。
是因为她走了吗,所以才会感到胸闷,步蔚蓝有些喘不过气,身上出现了很多红色的点点,眼睛突然开始剧烈地疼痛。
昏迷之前,他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
“小哥哥!”
……
“芒果中度过敏,引起了炎症,角膜植片发生排斥,可能会永久失明。”
良雪站在手病房外面,听着安知意的话,整颗心都好似坠入了冰窖里。
永久失明……
步蔚蓝才十岁。
秦止狸坐在一边哭的小脸都花了:“妈妈,小哥哥怎么了……都怪我,都怪我……是我给小哥哥吃的芒果,是我……妈妈,你救救小哥哥吧……”
良雪也没有想到步蔚蓝除了对大部分抗生素过敏之外,还对芒果过敏,她不喜欢吃芒果,所以步轻飏从来都不买这种水果。
安知意面带亏欠之意,诚恳的道歉:“很抱歉,我会尽最大努力帮令郎恢复视力,给予赔偿,但还是希望你们能做好心理准备……”
良雪道:“安医生,你不必自责,这不是你和笑笑的错。”
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不知道他芒果过敏,又凭什么责怪一个小孩子。
“我就怕,他接受不了啊……”
“良雪。”步轻飏匆忙赶来医院。
看到步轻飏,良雪的眼泪一下子就忍不住了:“你怎么才来……”
步轻飏将她抱进怀里,一边安抚着她一边解释道:“帝都那边下雪了,路上耽误了些,航班也延误了。”
“安医生,我儿子情况怎么样?”
安知意看了看秦止狸,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对步轻飏说道:“情况不是很乐观,有永久失明的可能性,但也不是没有痊愈的机会,就看你们愿不愿意冒险了。”
步轻飏道:“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
安知意道:“等病人身体恢复后,可以再进行一次角膜移植,但令郎的情况和别人不太一样,过敏源太多,依旧有可能会发生角膜植片排斥这种情况,倘若这次失败了,就真的没机会了。”
“眼角膜的事你们不必担心,动不动手术,你们决定。”
良雪一边哭一边说道:“万一又失败了,蔚蓝他岂不是又要失望一次……轻飏,我们回去吧,你不知道这段时间他有多开心,现在突然又看不见了,我都无法想象他有多绝望……”
步轻飏也犹豫了一会儿,怕步蔚蓝会接受不了,造成双重打击,但最终还是决定再试一次,动手术还有几率复明,不动手术就真的成瞎子了。
“安医生,还希望你尽快安排手术。”步轻飏说道:“另外,不要告诉他这件事,就告诉他尚未完全恢复。”
安知意点了点头。
病房内的步蔚蓝,扶着墙壁回到病床上,他看不见一丝光亮,伸出手,放在自己的眼睛上,扯了扯纱布,眼睛有些刺痛感。
这次失败了,下一次,会成功吗?
他都要放弃了……
“小哥哥……”
熟悉的声音传来,嗓音却是带了点沙哑,一只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哥哥,你疼不疼啊……”
步蔚蓝点头:“好疼啊,笑笑,哥哥……很疼。”
真的很疼,眼睛疼,心里疼,悲伤失望,痛苦绝望,黑夜真的很可怕,他连灯都看不见。
“小哥哥,不要哭,哭的话,眼睛就好不了了,妈妈说笑笑的角膜可以给哥哥,笑笑有两副眼角膜,还给哥哥一副好不好……”
“呜呜……哥哥,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给你吃芒果的……都是笑笑的错……”
秦止狸自责又内疚,站在旁边不停地抹眼泪,步蔚蓝想给她擦擦眼泪都做不到,他看不见她,找不到她。
——
f国【调香阁】……
薄雾飘渺,青烟袅袅,调香阁楼,红墙金瓦,在水汽和烟雾中的楼阁,有着朦胧诗意的美感。
楼阁后有一片很大的玫瑰花海,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一望无际,像是连了天。
微风吹过,阵阵花香,芬芳妖娆的红玫瑰,纯洁馥郁的白玫瑰,随风摇曳,无声无息地散发着各自独特的魅力。
红白对决,绘成美妙的风景。
花海的中央,立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墓碑,难以察觉,更鲜少有人知道。
林浮楼走进花田里,一步一步走向花海中央的那块墓碑。
花柏诚和林翮也一并走向那里。
【爱妻陆影之墓】
墓碑刻下的是悔恨,他欠她的不仅仅是名分二字。
精工雕琢的水晶墓碑,却吝啬的连张照片都没有,林浮楼望着水晶墓碑上的文字,眸底感情不深不浅。
她本就不在这里,这个墓碑也不过是为了满足她想葬身花海的心愿,本想做一栋雕像,但他又不想让更多的人看见她的模样。
他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男人,自私到只想一个人占有她,连她的模样都只有他可以欣赏的到,吝啬的不想分给别人一丝一毫,让她永远留在自己心里,经久不衰。
花柏诚看向那“爱妻”二字时,内心格外窝火,这是他的母亲,何时成了他的爱妻。
“林先生,是不是该把我母亲的骨灰还给我父亲了。”
林浮楼笑道:“花漠都死了,还这么痴心妄想吗?”
“花柏诚,你除了流着小影一半的血,其他的还真是和花漠如出一辙。”
花柏诚冷哼了一声:“您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强取豪夺,我儿子呢?把景御交出来。”
“不自量力,若不是留着你还有用,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现在?”林浮楼看向林翮,没有来自父亲的慈爱只有对利用者的疏远和冷漠。
“林翮,想必有些事花漠都告诉你了,既然你们主动来找我了,那么我们就把话摊开了说,我想做的事你们都清楚,现在——”
花柏诚打断道:“你想做的事,都是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