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
九重阁第三层的卧室内,是红色的围帐,是古香古色的装修风格。
花与坐在古琴面前,抬手抚弄,弹了一首《凤求凰》,之前的那根琴弦是她弹断的,这件事,她记起来了。
可,具体的情况,她还是记不起来,为什么这把琴,郅野那么多年都没有去修。
这间卧室,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郅中雪推开雕花木门,红衣如枫,长发如墨,头发被花与用丝带绑起。
灯光映着冷白皮,像一个出水芙蓉的古代美男子。
花与起身,一身红色的水袖衫,与他像是情侣装。
长发被郅中雪辫起,发尾插着一根银簪,是水仙花,眉眼如画,腮红落,点绛唇。
她想在九重天里,和他结一次婚,和这位唤作她未止的郅中雪,也是和昔日九重天的三哥。
两人牵着手,走出卧室,走出九重阁。
绕到九重阁后的九重楼那里,下到地下九层墓中,在父母面前,定下终身。
“未止,我们成婚了。”郅中雪眼中是幸福的微笑,很是满足。
他知道自己最后终究会离开她,但能与她拜天地,祭父母,穿嫁衣,成婚姻,他便很满足了。
他没有辜负那段情,没有背弃要娶她的约定。
他离开后,郅野一定会好好爱她的吧,那他就放心了。
两人来到桃花树下,手中的红丝带系在桃花树上,情寄千千结,不负你深情。
云烟湖里,红鲤在游荡,他们走过浮生路,路边红枫胜火,落叶铺红了整条浮生路,耀眼的红,与他们身上的红衣相呼应。
问情山后九重天,九重天里九重阁,九重阁后九重楼,九重楼下九层墓,九层墓中埋枯骨,九阁烟雨醉倾城,云烟湖上雾朦胧,浮生路边红枫落,竹石伴溪锦鲤欢,纳凉亭侧桃林起,桃花灼灼寄深情。
“三哥,我们的过去,是什么样子的?”
花与素手折花,赠予郅中雪。
那株粉色风信子,一定知道。
郅中雪的声线格外温柔:“很美。”不知是在说花还是说那段过去,亦或是说眼前的佳人。
“未止,我们回去吧。”郅中雪依旧是那么温柔,那么的清雅柔和。
“去哪?”
“去一个能让郅野回来的地方。”
郅中雪抬手捧住她的脸,指腹摩擦着她滑嫩的肌肤:“我可以吻你吗?”
“可以。”
纳凉亭下的新人,亲吻着彼此,有一方,竟落了泪。
“未止,我知道,现在的你需要郅野,三哥帮不了你太多,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让郅野回来,我们去找何烬,他会有办法的。”
花与看着眼前带着笑意的他,她看不见喜悦,看见的尽是苦涩。
她摇头:“于我而言,你们并无差别。”
“三哥,讲讲我们过去的事吧,我想听。”
“好。”
此间无风,偶有飞鸟经过,落于阁楼的亭台轩榭之上,百草静止,万花微漾。
午阳化为夕阳,落于问情山后,月影朦胧,悄悄爬上天际,繁星点点,点缀墨色夜空。
皎皎月光,笼着倾城九阁,云烟湖映着它的模样,浮生路借着它的月影,桃花灼灼月光暖,琉璃灯微暗,霓虹灯微柔,纳凉亭下,溢满清茶香。
“三哥,你的茶艺有进步哦。”花与说。
郅中雪手执一杯清茶,放在她面前,面色柔和,微笑跃然。
夜深了,风起了,花与听着他们的故事睡着了。
……
次日,【雪园】。
花与再次醒来,不是在九重天,而是回到了雪园,香炉内燃着安神香,这香气,她很熟悉,是郅野经常给她燃的香。
她走出卧室,没有看到郅中雪,只有一张字条。
【未止,三哥走了,怕你难过,也怕舍不得离开,留一纸书信,寄我之情,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或许,不会再见。
三哥深知,存于世间,本为错,故而选择不告而别。别难过,三哥能娶你,此生无憾,我会一直念着你爱着你。
未止,你相信平行空间吗?或许在另一个世界,我们一直在一起。】——三哥留。
手机叮咚一声,一条匿名短信发来【郅野不能强制催眠,快去医院阻止!】
来不及多想,花与跑出雪园。
帝都医院……
郅中雪躺在冰冷的床上,身边的熏香已燃,何烬坐在一边有些犹豫。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何烬问。
他自然是希望郅野能早点恢复,但对郅中雪来说,会不会太残忍,毕竟谁都看得出,郅中雪有多爱花与,爱到骨子里,爱到可以为了她消失。
“嗯,让郅野回来,才能帮助未止,而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烦躁不安,无计可施。”
何烬叹息了一声。
情到深处,放手自渡。
他点了点头。
“等等!”
云映突然闯了进来,依旧易容成了云微落的模样,像是跑过来的,有些气喘吁吁。
“二哥,不能这样做。”云映情急之下,只能暴露身份,何烬本就得知了她的身份,无需顾虑。
“云映,你想说什么?”何烬问。
云映先将催眠香熄灭,洒下醒神香才对他们解释。
“如果强制激发三哥的另一个人格,怕是会激发出新的人格,非但不能让原本的三哥出来,反倒会伤到三哥,我们都不知道新的人格是什么样子的,万一——”
云映的话戛然而止,没再继续说下去。
何烬没有放过这条线索,这或许与郅野坚决不让花与解开催眠有关。
“万一什么?云映,你在隐瞒什么?小九和你们去调香阁的那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何烬问。
云映摇头:“二哥,我一时解释不清楚,总之现在还是顺其自然吧。”
郅中雪盯着云映看,怎么看都不是他印象里的云映。
“表哥,你在这儿啊,你给我拿的药——”洛沉迈进房间,看向云映,目光由呆滞化为凌厉。
云映始料未及,盯着洛沉,连呼吸都有几分收敛了。
“是你!终于找到你了,捅了我一刀还想跑?”洛沉故作愤怒的走向她,扯着她往门口走。
“三哥,烬哥!”花与匆匆赶来此处。
“未止。”郅中雪从病床上坐起。
花与径直走向他。
“啪!”
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郅中雪脸上出现了一个巴掌印,何烬在一边听着都疼。
他从位置上起来,看样子,就算现在想催眠都催眠不成了,何烬和洛沉他们离开,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花与将手里的信丢给他:“你什么意思?”
“我……”
“我什么我!你给我好好待着!不然,不然我就揍你!”花与伸出手威胁道。
郅中雪笑着点头,眉目如画,眸中含情:“好。”
“走了,回家。”花与牵过他的手,叮嘱道:“别总是来叨扰烬哥,烬哥很忙的。”
花与和郅中雪走出医院,今日阳光很暖,适合逛街。
“既然出来了,那就逛一逛吧。”花与挽住他的手臂,米色风衣微荡,丝带随风微晃。
她在看四周,他在看心上人。
他们来到食品街,花与看见了一个甜品店,跑过去:“三哥,我们去吃甜品吧。”
郅中雪点头:“好——咳!”
“呲——”
“啊!!杀人了!”
四周嘈杂慌乱,花与只觉得自己陷入了耳鸣之中,浑身僵硬地动弹不得,被人撞来撞去。
她盯着郅中雪,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胸口渗出血色,一把刀从他背后穿过。
捅伤郅中雪的人,对着她笑,那双隐藏在白色卫衣帽子下的栗色眼睛,格外刺眼。
带着恐惧嗜血的笑。
他拔出匕首,转身离去。
“未止……快跑……”
“郅野!”
花与想不了太多,耳边凌乱嘈杂。
她跑到他身边,将几近跌倒的他抱在怀里,慌乱不安,手忙脚乱的从身上摸索着手机:“这里离的医院很近,你坚持一会儿……”
她捂住他的伤口,血还是止不住的流,流的她心里发慌,这个位置靠近心脏,她很怕,很怕这次他真的回不来了。
她为什么没有看见花景御,他们明明离得那么近,她为什么要逛街。
“烬哥,你快来……快来医院附近的食品街……郅野他受伤了……快点!”花与接近崩溃地嘶吼道。
为什么是郅中雪,为什么是他,花景御到底要害多少人才肯罢休!
……
沉郁的四周,刺骨的风,站在医院楼顶上,看着底下的车水马龙,没有什么轻松情绪,单调重复,只有更沉重的压抑。
何烬走向花与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郅野没事,别担心。”
花与沉默了许久,吹着冷风,望着帝都的高耸大厦。
“烬哥,我能调动多少九重天的人?”
“全部。”
“全部……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