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草原,在渐渐苏醒。
原本燃烧的篝火也已经熄灭。
放哨的也没有了警戒,三三两两,缩着手,低着头,懒懒的找地方靠着。
不远,是马匹,还有羊群。
那羊群是大军路上的口粮,马匹是大军的坐骑。
但……也依然没有多少人看管。
虽然,这是打铁部的精锐,不过北漠的草原人,想也是可以明白,他们再精锐,又能有多少纪律。
再加上,乙律大统领和萧别离故意拖慢速度,慢腾腾的行军,这种行为,也让大军受到了影响。
大家都懒洋洋的,都认为,这是要捡一次大便宜。
上上下下都很放心,都很放松。
他们连鹰也没放出去。
一抹暗红从天际浮现。
在那森幽的青丘上,一个,两个,三个……
一排排,一行行,细细密密的大军在缓缓集结。
蹄包草,马含枚,全都静悄悄,鸦雀无声。
白毡的白羊卫。
绿袍的辙桑营。
带头的是刘郁。
他一身黑色的胎藏幽金甲,手持也不是半角狼牙槊,而是卡拉古提夏。
座下,是明显远远高出寻常马匹一个大头的坦克。
下面……就是打铁部的军营。
旁边还有一个浅水滩。
这是当然的,羊群和战马都少不了水。
没粮食还好说,可以忍一忍的。
但没水却是万万不行。
天,就要放亮了,杀戮,也就要开始了。
刘郁心情竟然颇有些小激动呢。
以往战斗,受限于座下战马,总也是不能尽兴的。
这就好比,你是一个健康健全身强体壮的男人,给你一个大美妞。
你可以抱她,亲她,吻她,摸她。
但,就是不给你安全上位,就是不给你一杆进洞,就是不给你最后的那一步。
别人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到了刘郁这,是力有余而心不足。
现在……可以好好试试。
天际的暗红……开始放大。
刘郁高举卡拉古提夏。
然后,往前一指,策马向前。
身后,三千骑无声无息,跟随在他的身后。
先是慢慢前行。
然后是逐渐加速。
快了,快了,再快,更快,越来越快。
地皮震动。
草叶子在微微颤动。
细碎的露珠子从草叶子上掉下来。
有人迷迷糊糊,从半梦半醒间醒来,睡眼惺忪,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呢,一个过路的骑士挥起弯刀。
血溅飞起,喷得到处都是。
地,被染红了。
简陋的拒马被刘郁伸出的卡拉古提夏一下挑到边上,好玄没飞起来。
铛啷……
一个个火盆子被打翻,一个个原本扑灭了的火堆被挑起火种,士兵们抓住机会,逮着一个个帐篷点火。
乱了,乱了,全都乱了。
到底也是精锐,动静这么大,倘若再没反应,就真该全部是死人了。
噗!
一顶顶帐篷被卡拉古提夏挑飞,露出一个个茫然不知所措的打铁部士兵,然后被一一杀死。
终于,打铁部人明白了,他们大叫,大喊,大吼。
“敌袭,敌袭。”
“迎战,迎战啊……”
“统领大人,统领大人,萧副统领……”
吼声,哭声,叫声,连成一片。
这太好玩了。
刘郁甚至挑飞了一顶帐篷,笑眯眯地,冲进去,一个个地杀。
时不时,还故意不动手,看坦克的反应。
拥有一匹通灵宝马的作用显出来了。
坦克摞起了蹶子,打了马掌的蹶子,那能是开玩笑的吗?
擦着死,碰到亡。
一蹄子,足可以把一个人踢飞到三丈外去。
刘郁哈哈大笑:“这个猛,这个猛!”
开始有人跑出来,抓取兵器,也有人上了马。
这是一些老兵,拥有通灵宝马,舍不得交给外人放养。
就随系在自己的身边。
现在上马,立刻就可以战斗了。
虽然,这抵抗很轻微,但往后则是会越来越重。
刘郁收了玩闹的心思,他拨转马头,开始冲杀。
噗噗噗。
一个个敌人,在刘郁面前,被卡拉古提夏锄草般轻易的杀掉。
所有反抗者都化成了徒劳。
刘郁舞动卡拉古提夏,如风一样,把稍微聚集起来的打铁部士兵赶得和鸭子一样。
天色大明了。
耀阳跃出。
强烈的金光普照大地。
看到的却是鲜血淋漓的场景。
“杀啊……”
辙桑部的士兵终于都喊杀出来了。
已经,不必再藏了,该是大杀特杀的时候了。
乙律统领和萧别离穿得乱七八糟地从帐篷里出来。
“走走走,现在情况不利,得先离开,吹响号角,带大家走!”
萧别离是个狠的。
他聪明,但不是说聪明人就一定怕死。
他是不怕的。
像萧氏,乙律氏这样的,身边必有一支敢死的亲卫。
乙律统领心里发堵,却也没法,危难的时候听萧别离的。
乙律统领率领自己的人,和一些后知后觉而醒的,开始逃离战场,脱离战斗。
这也是没法子的。
因为粗心大意,打铁部的营盘已经算是……毁了。
再也形不成战斗力。
不过,毕竟是三万人。
乙律统领的眼力还有的。
倘若敌人兵力足,必是多方围杀,但现在,一目可知,他们只是从东边太阳升起的地方发起攻击,这意味着什么?他们兵力不足。这也是可以想像的。
敌军……想来该是辙桑军。太小瞧他们了。哪怕人少,也是打过来了。
不过,也就是人少,所以还可以打。
三万人,就不相信敌人可以一下子全部吃掉。
所以敌人纵然胜利,也只是击溃。
在草原上,溃逃的敌人,自有章法,随时可以重新聚集起来。
只要他吹响集结的牛角号。
“嘟……”
号声响起。
打铁部族被打得不要不要的,惨败不堪,他们如没头的苍蝇,到处飞,却不知道往哪儿飞。
听到了这号声,才有了主心骨,他们往号声位置而去。
同时,打铁部的勇气又出现了。
毕竟是打铁部的精锐部队啊。
刘郁可以打乱一时,却不可以就这么轻易的击败他们。
精锐之兵,就是这样,哪怕再怎么不堪,也往往有重整旗鼓再战的可能。
他们在反击。
先是找不到马匹,只能步行过来拼命。
这真是拼命。
想也是知道,草原人本事都在马上,没了马,连大殷的普通步军都不如。
他们这样的向辙桑军反击,就是在找死。
刘郁不方便用卡拉古提夏,但他抽出了摩利支天刃,斩瓜切草般的杀人。
摩利支天刃五十多斤重,刘郁持在手中,砍砍砍,斩斩斩,杀得血肉横飞,骨断筋折,人头滚滚,残肢断足。
这边方自一清,那边……萧别离带人来了。
萧别离带三百亲卫,好歹是骑上了马,装备也还不错,保有一定的战斗力。
更何况他招牌响亮,有很多打铁部族人投在他的麾下。
大约一千多号人。
这是这个已经崩乱的营地里,这是唯一的一支完整武备了。
刘郁舔舔唇。
他,还没过瘾呢。
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
打仗,不能由自己的性子来。
正面拼杀,冲锋陷阵,那是过瘾,大砍大杀,几进几出,笑傲万军,我独称雄,是好,是爽。
可是,你再牛,再英雄,也要考虑到你身边的人。
只顾自己逞英雄,那只是一介匹夫,而不是一个将军。
所以刘郁还是选择了在清晨时分偷袭。
这样赢得是容易,打起来也不过瘾,可手下将士的损失低啊。
所以刘郁战斗起来有点玩的性质。
现在可好,敌人排队送上门来了。
不过……一会儿自己杀得狠了,他们会不会逃呢?
刘郁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他策马迎上,收了摩利支天刃,重举卡拉古提夏,一指敌众,高声喝骂:“什么打铁部,你们,是猪,统统都是猪,是被我屠宰的猪。什么勇士,什么战士,都是猪。跪下承认自己是猪,我,辙桑的王,可以让猪活,敢自称勇士,想逞英雄,统统要死。”
刘郁知道,草原人,民风的关系,最是要强。
你说他们好汉子,他们高兴,你说他们软蛋,他们立马就炸毛了。
虽然草原上养得猪少,但猪是什么东西,他们还是知道的。
打铁部的精锐士兵,在部族里人人都要称一声英雄好汉,是勇士的说,现在却被叫成了猪……当即是暴怒了。
这种情况下,萧别离拦都拦不住。
他开始还是高兴。
这好,都不用鼓舞士气了。
这敌人也真是的,脑残了,怎么这样说话?
该是几场胜仗一打,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刘郁仅仅两挥。
卡拉古提夏刃比较长,横着扫了两下。
第一波三个,第二波五个,肚破肠流,连人带马,被断成两瓣。
糊啦啦,血涂了一地。
刘郁尖叫一声。
“要的,这个爽,哈哈哈哈哈……”
他打马慢行,丝毫不担心自己被围。
甚至,有几次,他故意不出手,让敌人靠近了。
要知道这卡拉古提夏是长兵器,让敌人靠近了不好。
但是刘郁选择了放进来。
他都不用拔出摩利支天刃,座下的战马,坦克,神勇的蹦哒起来。
它仿佛是跳舞,前蹶子踹,后蹶子摞,时不时还张嘴去咬。
刘郁上的笼头可没加嚼口这种虐待马的东西,所以坦克可以飞禽大咬。
它本不是一般马,从别的马脖子上咬下鲜血淋漓的肉,怎么看怎么渗人。
好不容易三五骑围到刘郁身边想要下手。
结果一转眼,就被刘郁的坦克把敌人的马给放倒了,简直惊掉人的眼球。
这可不简单啊。
不是和马在一起三五年培养出兄弟般的感情,没有马会这样做的。
就算愿意,通灵的马也未必是宝马。
像刘郁的坦克,又高又大,能咬会踢的,这是万中无一啊。比人类武将中出一个万人敌还要困难。
“好孩子,好孩子,哈哈哈哈……”
刘郁高兴。
他细细体味。
到了他如今的地步,六神大识别的修行需要越发多的感情来刺激。
而普通的事情,已经很难刺激到他的情绪了。
可是……杀戮却可以。
刘郁发现,除了美女,还有战争这样美好的东西,可以带给他新鲜的刺激感。
“杀!”
卡拉古提夏抖了起来。
啪啪啪啪啪……
噗噗噗噗噗……
一个个奋不顾身的打铁部勇士就这样被刘郁轻易的打败,杀死。
纵然没死,落到地上,也被后面的白羊卫随手一刀给剁了。
一千人……哼哼。
在一个全副武装的万人敌面前,他们有如农夫镰刀下的稻草,被轻易的收割。
一把把的割。
是时……阳光明媚,而草地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