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人里,拥百丁人口,那是贵人老爷。
拥千丁人口,可以建族立帐,成立部族。
拥万丁人口,为大当户,是真正的一方势力了。
拥十万众丁口呢,这就是大部族了。
只有大部族中的大部族,才可以称王。
白羊部在大乾时,和休屠,折兰,柔兰为四大部。
那时是称王的。
现在多少有些名不符实。
比如莫兰,她是目前白羊部名正言顺的正统,倒也称得上一声白羊王,也不过是一声尊称,给面子罢了。真当自己了不起,是王,那就是笑话了。
所以,白羊部真正接近王座时,是辙桑时期。
当时白羊部是想称辙桑王的。
但……结果也都……知道了。
那座废墟说明了一切。
而现在,刘郁重拾这个梦想。
虽然族老们仍然怀疑,但却也在开始配合刘郁的工作了。
首先是选出仆从军。
每一支伟大的军队都需要当后勤小弟的仆从军。
也就是俗称的第二梯队。
再是建立完善的后勤机制。
把女人和一些不必要,感觉老了的人清理出来。
他们的任务是放牧,赶牛羊,牧马,等等。
哦,还要备饭。
牛……没有。
羊虽少,也是需要的。
还有马。
纵是不多,但还是可以维持三百仆兵的需要。
这三百仆兵素质不行,多是十几岁的少年和四五十的老兵。因为,二三十的青壮大多被杀死。
光刘郁一个人就杀了三四百。
所以真是不多了。
不过,桑拿部,不,该说是辙桑部了,却并不在乎。
只因在草原上,这样的战争,杀戮,原本就是十分平常的事。胜者掠夺败者的妻女,部众,壮大己身,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任谁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可能一个女人的丈夫,兄弟,父亲,被仇人杀死了。
但她却反要为这个仇人生儿育女,行一个母亲,一个妻子的责任。
这就是草原。
什么礼仪伦常统统都是假的。
只有生存才是不变的主题。
只要能活下去,别的又算什么呢。
所以……这桑拿部虽被刘郁率军狠杀。
但既然刘郁选择并吞他们,他们也没有反抗和恨意,只是简单流了泪,就向前看。
因为,他们也算幸运。
他们不是奴隶。
而是一个新部族。
辙桑。
多么神圣的名字啊。
收拾了部众,刘郁用刀,寻了块木头,给自己削了一块面具。
虽他的头盔也有覆面甲,却和头盔是连在一起的。
倘若一直戴头盔,这也太闷了。
所以还是另制一个面具比较好。
至于说面具。
朝廷六品新市军镇将是不可能到草原来当什么辙桑王的。
说出去都是笑话。
所以要用面具遮一下。
事后,只要死不承认,就没问题了。
这面具,造型粗陋笨丑,好在刘郁手艺高超,又有两世经验,纵然他不是一个艺术家军也不是一个雕刻家,但其作品仍有独特的美学。
且刘郁留下了口鼻处做特殊处理。
不会影响到吃饭喝水。
戴上这面具之后,令人,望而生畏。
原木品质,戴在脸上,长时间下来,也不会气闷伤肤。
一日之后。
刘郁挑起大旗。
竖了辙桑的名。
同时他还在族老的指点下,在旗上画了一片辙桑叶为记。
辙桑,虽有个桑字,其叶,蚕不能食,其木,难以为材。
但其树却有草原指路灯之称。
永远是叶多枝大的一面向南,枝小叶疏的一面向北。
是天然的指南针。
在草原上,这比什么都重要。
它可以告诉你所处的方位。
草原上一般鲜少有树,大多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山丘,石堆。林子也有,却是一片片的林子,而少于树。
辙桑就因此明显起来。
在草原,有诸多不成文,但一定会遵守的规矩。
比如不得下河洗澡,这是怕污了水源,造成牛马羊瘟,那就不好了。
又如……禁砍辙桑树。
每一株辙桑树,即使死了,枯了,烂在那里,也不会有人动它。
在草原上,若你迷了路,只要遇到一棵辙桑,哪怕是枯死的,也可以从枝干分辨出方向。
很多草原上的活地图,他们永不迷路的方法就是死记硬背下草原上他所认识记得的辙桑树。
只是打了旗,改了名。
仍然孱弱的部族却和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得嗷嗷叫。
原本还有些意兴阑珊的族老也开始指点江山挥斥方酉。
刘郁率众离开黑山,开始反抄来打秋风的北漠人。
毫无心机的北漠人被刘郁打了一个冷不防。
一支支散弱的小部族被刘郁毫不留情地消灭。
没五天,辙桑部就在吸收具吞并中扩大到了几近五千众的部众。
在吸收整合的过程中,虽也有一些刺头不甘不服。
好吧,这是最好的了。
他们被刘郁一句解释劝降也没有的杀了。
很多懂中土话的北漠人死前都很自傲,很不服地说,杀了我吧,我不会投降,我不会低头芸芸。
然后刘郁就绝不二话的……杀。
想搞那种亲自劝降,然后敌将感动,纳头就拜的事,是想也别想的。
这种屠杀并非没有益处。
它最大的好处就是,虽造成了部族失去一些真正能打的。但却也让队伍纯洁了许多。
固然,原本可以发挥不错战力,堪称北漠勇士的士兵死了,但却让辙桑部的融合顺利起来。
再强大的集团,倘若有什么事,就要大吵,有什么命令,得不到有效的执行,每个人都想提出意见,都想争夺话语权,那还有什么意义,纵强,又能强到哪儿去。
反之,现在的辙桑,虽还有很多不足,但下层思想统一了,力量,反是增强了。
接下来的日子,很多相似场景一幕幕不停的重现。
一群穷困潦倒的北漠人被热情好客的辙桑部接待,然后,没有然后了。所有不服从的没有问第二声统统杀死。投降的被打散编入到辙桑部,然后被族老一个个的洗脑。
伟大的辙桑重兴,辙桑王带领我们重建辙桑城。
这是一场圣战,所有的北漠人,尤其是白羊部人,都该投效到伟大的辙桑王麾下,去实现这一伟大目标。
又有两个部族慢慢接近。
然后辙桑部杀出一彪铁甲精骑,那装备是普通皮甲部族无力抵抗的,然后仆从军掩杀,一场丰盛的大胜。
黑夜,辙桑战士悄悄靠近一个部族,然后冲进去大杀特杀,到处点火。
骑兵随后袭击,大帐被攻破,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袭击,诱杀,伏击,偷袭。
究其种种,可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只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刘郁就击败吞并数个部族,和不计多少的散游野部。很多不服顺的被一刀剁了脑袋制杯子去了。
那些投降的,无一例外,统统打散重编。
甚至辙桑本部也是一遍遍地打散重编。
消除过去部族痕迹。
至于收获,这就更大了。
前后数万牛羊进入到刘郁的麾下。
部众也从数千,上升到了两万。
仆从军也由原来的三百一口气扩充到了两千。
这主要是因为在袭击战斗过程中,刘郁采取的手法太过暴虐,杀伐太重。
他本人仗着有足够的丹药,补酒,发挥他一身万人敌的战力,又有那可怕标志性的面具。
在他的带领下,辙桑部发挥难想的狠劲。
就像那话说的。
一头狮子带领的绵羊可以战胜一只绵羊带领的狮子。
刘郁所面对的敌人,不是没有勇士,不是没有强者,甚至是一些强大的射雕手,那一手箭,射得又快又准。
他的盔甲,得亏是傻大粗笨的类型,轻巧是轻巧不到哪儿去的,防护力实是惊人到变态的地步。
除非有火枪,普通人力的弓箭,再准也难以射动他的厚甲。
结果就是刘郁冲入敌军大杀四方。
一个战神的神话出来了。
草原部族打仗,就这么简单。
只要你能打会杀,就是勇士,就是强者,就会成为贵人,有自己的丁口部众。
而一个部族的首领这样,也就意味着部族的崛起。
比方说丁零。
这其实是一个小部族。
只因代代的丁零王都是力勇过人的猛士,打仗可以一马当先,丁零士兵在丁零王的激励下猛得一塌糊涂。
所以,小族亦称大。
纵是丁零这样的小部族,但丁零王称王,没人有二话。
不服,你敢找丁零王上去试试?
不强壮的丁零王,根本活不下来,早早就要被杀掉,扔到冰窖窿里。
辙桑。
也许它本身只是一个笑话。
但,当它有了刘郁这样的一个神秘的,懂得兵法,会打仗,又会鼓动人心,建立辙桑目标,身上又有面具增加神秘感,对普通部民来说,他渐渐成神。
这是信仰的力量。
信仰的力量,让人疯狂,足以创造奇迹。
以至于,神秘的辙桑王事件,开始如晓春的寒风,吹向草原。
当然,这不是说刘郁就一帆风顺了。
他依然面临巨大的危机。
比如,粮食问题。
部众多了,也就是丁口多了,而一场白灾,导致虽然灭部连连,收获的牛却并不是很多。可就是这不是很多,也是麻烦。
冰天雪地,哦,雪已经在化了,可草原上可以供大规模的牛羊吃的草,并不多。所以经常有部族在草原上争斗。他们争的是什么呢?就是草场。
有的草场好,草密水丰,一片沃野,牛羊一年吃下来长得是又肥又壮。到了冬,有足够的膘可以撑过严寒。
有的草场不好,草少水稀。
自然而然,草原人要为了争更好的草场而大打出手了。
至于游牧,自然也是,一片儿的草吃完了,就迁移到另一块草场上去。
草原人游牧不是他们喜欢跑,而是牛羊逐水草,牧民随牛羊。
这时,刘郁虽打胜仗,也有收获,但……他的牛羊其实并没有多到可以大肆浪费的地步。
同时,他的环境也无法养下数十万的牛羊。
数十万牛羊,很多吗?相比三万部众,这就不算什么了。
但……这时,刘郁辙桑部的消息传开,有白羊部族人来投靠了。
每一个部族都有自己的梦想。
比如莫支离一直想和有穷掰掰腕子,想要称王,至少也要平分草原秋色。
又如打铁部一直桢要得到自由,离有穷部远点。
或是女直人,他们一直想要统一。
女直部并不统一。
而白羊部呢?
辙桑。
只是听到了辙桑部的名,还不甚了解,几乎可说一无所知,但仍有零星散点的白羊部人投奔过来。
这该说什么?很傻很天真?
不,很多事情没那么复杂,它本就那么简单。
是的。
辙桑,这两个字就够了。
他们带上他们的所有,牛羊,马车,财物,和他们自己。
一切只为一个再兴的辙桑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