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崇恶倒飞出去都不敢相信发生的事。
发生了什么……他好像飞出去了。
细细回想一下。
当时他好像打飞了母猴子。
接下来如果不出意外他会拍一下巴掌。
那小子就死了。
一切本该是这样。
他犹还记得那小子的脸,那么紧张,那么恐惧。
不过之后就不一样了。
他听到了一种奇异的声音。
不,也不能说是多么奇怪。
那是心脏的跳动声。
但的确是奇怪的。
那种突然加快到无法理解的快速跳动。
然后,然后。
然后那小子一下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突然打出一拳来。一切都太快了,在刹那间发生,根本来不及任何的思考,只能凭最本能最直接最下意识的反应,做出回应。
他收手防御。
很简单。
看到别人打来,那就防御。
他来不及想,最多勉强移到了左臂。
然后左臂被一拳直直的力量捣断。
如果是寻常的拳脚,哪怕是方田的拳,他都可以化解几分,这一拳,简单平凡,更无变化,却硬是没有挡住。
之后他左胸后移。
希望避过一些。
就像怕挨打缩脖子一样。
但对方的拳往右移了,直捣到他的右胸,还是毫无劲力生发变化。
就像是一个不会武的普通人打出的拳,连方向都控制不住,只是速度太快了些,力量太大了些。速度快到反应不过来,力量大到根本防御不住。
接着往下。
他的胸骨不堪重负的凹陷下去。
人,更是飞了出去。
再然后,他晕死过去了。
……
四周的景像恢复了正常。
刘郁耳中只余下,渐渐响起,迅速无比,发自于他胸膛里的心跳声。
刘郁往后退步,几乎一屁股跌倒。
之到他撞到了一个人,方田。
他手臂是伤了,但腿脚无事,快速到了刘郁身边站到他身后帮他稳定住身形。
然后,然后所有人都看向南宫铁花。
她居高临下站在车篷顶,似笑非笑,一手叉腰,一手捉旱烟杆子往嘴里送。
吧,唧。
一口烟形成了一个圈地被喷出来。
“岳家的不传三式,接引传人重现,还有皇宫秘术的修炼者。今天真是看到不少好东西啊,对了,还有这里的伏杀案。”
刘郁站稳,心跳虽渐渐静下,却更是充满了惊恐。
他是商人。
南宫铁花是传奇人物盛名远扬的南都第一神捕。
接下来该怎么办?
“啊,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嘛,真是没什么见识啊,这就吓到了吗?”南宫铁花从车上一跃跳下来,她来到刘郁近前,忽然低头细语:“一百两银子,我当什么都没发生。”
一百两?
当什么事都没看到?
这是南都第一神捕还是廉署成立之前的香江警察?
“一百两就可以了?”
这要价也太低了吧。
“我们这些江湖粗人跟你们这些有钱人不一样,你们可能一顿饭就几十数百两银子,也许更多,但我啊,最贵的一餐也就几钱银子,一百两怎么也够我花很长时间了。”南宫铁花说得理直气壮。
刘郁还能说什么呢,直接掏银子。
好在和倭人交易,为怕有意外谈不拢的,所以也备了一些散银,有好几万两,从中取两枚五十两的元宝,让南宫铁花眉开眼笑。
“走了。”
拿钱办事,收钱走人。
南宫铁花一纵身,已经远掠而去。
这时,方田回头。
一个黑衣面具男提了一个麻袋过来。
另一个黑衣面具男打开麻袋,里面的人赫然是谢玉。
他鼻青眼肿头发杂散嘴里更被塞得死死的。身子也被捆绑的紧紧的。
刘郁一抹额头的虚汗,拽开塞口布。
谢玉醒来,一看刘郁,惊道:“是你?”
刘郁点点头,道:“我那爹是不是你派人宰的?”
谢玉道:“等等,等等,有话好说,我可以出钱赎我这一命的,我谢家三代皇商,要多少钱都可以拿得出来的。信我啊,要多少都行,我们商人,一切还不就为了钱嘛。求求你放了我吧。”
刘郁冷笑,正要说什么,谢玉口风一转忽然道:“啊啊啊,是南宫捕头,是我,我是谢玉啊,皇商谢玉,南宫捕头救命啊。”
刘郁连忙回头。
南宫铁花不知何时又回来了。
她抽了口烟道:“我说一副赶我走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原来是这个啊,抱歉了。”她看向刘郁:“一百两可解决不了问题,至少要再加二百两。”
“……”
南宫铁花又走了。
只剩下谢玉忿声不休的咒骂。
“好了,不杀你。”
刘郁微笑。
“什么?”谢玉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真不杀我?太好了,谢谢你啊,多少钱我都付,一百万,我给你一百万两银子,怎么样,够了吧。”
堂堂谢家三代皇商不要说一百万,更多都可以拿得出来。
哪怕现在谢家开始不景气了也是一样可以出得起这笔钱。只不过心痛些,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公,”刘郁叹了一声,从腰际抽出一把短刃,在谢玉惊恐继而诧异的眼神中割断了束缚他的绳子,这才道:“为什么你就是不能相信化干戈为玉帛这样的事呢?我就缺这一百万两银子吗?都是生意人,再有钱,花了一百万,也是会心痛的,那我纵是放了你,你也会耿耿于怀记恨在心,我这不是给自己找一个仇人吗?走吧,钱不钱的就不要再说了。以后我们相安无事就好。”
谢玉这一刻是真的感动了,他几乎是老泪纵横,连声说好人啊,还想把女儿嫁给刘郁。他女儿还是不错的。比他的那个嫡子强多了。
刘郁好说慢劝他才转身离去。
没想到的捡了条命,刘家这小子真不错,值得深交。也是的,我为什么一定要想谋他们家呢?这生意做的。对了,回头派人和锦氏说一下,看能不能成亲家,我那个大儿子就是憨傻了些,如果有这么精明又仁义的妹夫帮衬,日子也许会好点。
谢玉越想越开心。
直到他倒地死了都没反应过来。
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方田看刘郁从后面掷出短刃,让一心以为死里逃生的谢玉背心中刀继而糊里糊涂的死了,有些不舒服。
“你一刀杀了他干脆,为什么这样动手?”
“老人家了,一把年纪,你不是没看见,他刚才都吓得成了什么样子。虽然我要杀他,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他既然生出杀我之心,哪怕他没杀我父亲我也是一定要他的命的。但是又何妨让他死得松快些呢。你看看,他根本没有感觉,无悲无痛的死了,这岂不是很好?”
刘郁说得很坦然。
但梁护卫和方田等小良庄的人全都是,一个字也不信。
他们只感觉心里发凉。
另一边,黄衣人岳钟恶还没走,他抱着晕死过去的白崇恶坐在地上。
舟木加代子提刀老老实实在他身后。
估计这才是岳独恶没逃走的真正原因。
刘郁走到舟木加代子母猴子身后才探头问道:“刚才我们没注意你,你要跑应该还是可以跑掉的吧。”
岳独恶要一个人跑,连舟木加代子也留不住他。母猴子到底是倭人,小短腿,先天不足,短平快还可以,想要长途纵横是别想的。
岳独恶傲然道:“你们以为我会丢下哥哥一走了之吗?算了,是爷们给来个痛快的。”
他认命了。
要死也和白崇恶在一起。
白崇恶天赋很高,是岳独恶的偶像。虽然对岳独恶不利,但他就是可以为了白崇恶去死的那种。
想想后世那个要老爸卖肾去追星的,也就可以理解了。
有的饭,是真的可以为了心中的偶像去死的。
“方哥,他怎么样?”
刘郁问。
方田面色古怪,他手臂虽伤,不能诊脉,但医者最基本的眼力还有的,看了看道:“放这儿不管就死定了。如果没有足够上好的药材调养身体,救活过来也是身手大减武功退步。再想有今天这样的实力是不可能了。”
甚至可能更惨。
这句话就不必说了。
刘郁对岳独恶道:“听见没有,我们可以救他,你来不来?”
岳独恶闷声闷气道:“成,只要你们救了我大哥,我岳独恶的命就是你们的!”
这里他耍了一个心眼儿。
他是答应卖命的,但那可不是白崇恶。
白崇恶可是自由身。
伤好了,怎么样都行。
他岳独恶也只求这个。
刘郁对众人道:“好了,结束了,尸体收一下,我们回锦园!”
众人都欢呼起来。
一地鸡毛就这么散去了。
只有一个老头在那里拍桌砸瓷器。
码头镇外,所有尸体都搬走。地上残留一些血迹,却也看不清什么了。
唯一有的,就是三代皇商的谢玉。
不过朝廷上已换新君,谢家恩宠不再,已经不重要了。
只当是寻常劫杀案,谋财害命罢了,也没什么。
谢玉身边,是南宫铁花。
她不再抽烟,冷冷看着这具尸体。
一声鞭响。
一个少女打马扬鞭过来。
她跳下马,几个起跃到了南宫铁花的旁边道:“小姐,跟丢了。”
“不要紧,韩氏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巧合,连接引传人都出现了,搞不好下一步孙春绮跑我面前都不足为奇。还有那个男孩,居然学了皇室秘术,嫌死得不够快吗?他好象是啊刘郁,哼,锦园刘郁,走,我们去淮扬城窝点。”
她转身离去。
那少女大叫:“小姐等等我。”牵马追过去。
小良庄。
在方田的屋里。
刘郁跪了下来。
方田皱眉道:“刘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已经替你解决麻烦了吧。”
刘郁恭恭敬敬道:“方哥,我求你,我想和你学习医术。”
“什么?”方田好玄没笑出来:“学医术,你疯了吧,好吧,你为什么要学医术。”
“强身健体,治病救人?”刘郁小心翼翼地回答。
方田信他都鬼了:“公子你到底要什么?”
刘郁道:“我说了呀,学这医术。”
方田一笑,坐好道:“跟我学医术,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刘郁道:“那你是愿意收我了?”
“好吧,不过,你可以随时不学。我的教导方法和你想的可不一样,你可别到时受不了。”
“那是当然。”
“好,今天我就教你最基本的,我当年也是从这儿开始的。正好我们这次带回来很多,可以慢慢来。这第一步就是,解剖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