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箫深吸了口气,然后合眼,持续的输入血杀之气,小心的剔除那一丝一丝阴毒的侵蚀。
其实明明知道即使粗糙一点结局也是一样,可似乎是怕弄疼这垂死的美丽的女子一般,血箫的精力持续的消耗,竟是支撑不了两个时辰,可见梦岚的身体到底有多糟了。
而当血箫暂时停下时,云烟便拉过他的手,将自己的元魂透过血箫胸口的翎羽,灌入其体内,稍有恢复,便继续。
在两人交替的努力之下,这样不眠不休的情况下,竟然也用了三天,才将血无崖那些扩散的血杀之气清除干净。
其间梦沐夕也来过几次,送来食物什么的,可两人似乎都没有食欲和时间,除了云烟建议担心梦岚身体承受不了,偶尔撬开她的嘴喂上一两口易咽的粥之外,便无什消耗。
当这些,血杀之气被清除干净之后,血箫才略微松了口气,总算是把她从阎王面前带回来了,剩下的就是等待梦岚自己恢复醒来了,自己只需每日帮她蕴养下筋脉,再辅以一些药物就可。
不过他也终于知道梦岚现今的境遇,这么多天,即使有梦沐夕照拂着,也只零星送来那么几株草药,品质还不算太好。而身体所需,消耗又大,这几日下来,几乎把血箫手上的要吃个精光,虽说这般,他却也没有什么怒气。
如此又在寒天门呆了半个月,连血宗那边都再次派人过来,接应他这个少主之时,梦岚才醒来。
****************************************************************
此刻,梦岚斜倚在枕上,静静的看着血箫,似乎没有怨气,只是那么安静,似乎还有一丝痴迷,在看了云烟一眼之后,就一直看着血箫。
在血箫检查完他的身体之后,她就那么看着,而血箫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终于,还是血箫开口打破沉默,“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算晚。”梦岚静静的笑了一下,似乎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糟糕的境遇有多少委屈。
“你没怪我?”血箫小心的问道,其实那么多的委屈和苦楚又岂是一个责怪能包含的,只是他还是那么问了。
“没有。”几乎没有一丝犹豫,梦岚已经回答了,依然是那样安静的目光与语气,“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无论何时。”
血箫滞了一下,也许梦岚醒来拉着他哭的梨花带雨,怎么骂,怎么打,怎么冷战,他都可以接受,只是这安静的似乎,所有的苦都不存在一样,让血箫心中一跳。
“你为什么这样认为?”虽说这一句问的不应景,(有遗弃的意味)但血箫还是问了出来,他不明白是什么让这个女子的胸襟宽广到这个地步。
“我喜欢你啊!从一开始就是的。”梦岚眼中终于是闪现了少有的激动,同时那眼中的痴迷之色更重,似乎根本没有听出血箫话里的不应景的成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就是信了......”
血箫听了几句,再也听不下去了,俯下身子,紧紧抱住这个女子,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也让梦岚的话暂时停了一下,不过接下来她的语气似乎又多了几分的坚定“你一定会来接我的。”
梦岚安静的伏在他怀里,倒是没有察觉什么,不过在一旁微笑站立的云烟却看见了,血箫眼中竟是有泪,这似乎在不久之前只为自己留下的泪水,终于也为另一个女子流下,为了另一个同样可敬的女子流下。
沉默了半晌,当血箫可以再次控制自己的声音保持正常之后,才开口“是的,我来了,我来接你回家,等你身子恢复好点,我就带你回家。”血箫的声音里不知不觉也带了一丝亢奋。
“那个女子,是你现在的妻子吧。”梦岚声音从他怀里静静的传来。
血箫点了点头,“还没有正式成婚,她是你师父的女儿。”
梦岚抬头,看了云烟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友好的微笑,“能够让你改变主意的女子,果然是不一般的。谢谢你。”
云烟上前,也到她身边坐下。“梦岚姐。”
梦岚又不傻,看着云烟一直微笑着看着自己和血箫,心里早就明白个七八分。
“我没有什么大碍的,再过个几天,我们就回去,好不好?”梦岚抬头,向着血箫问道。
“好。”血箫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向着两女点头。
其实说来也怪,似乎就是天造地设一般,他们三人竟是如此的和谐,虽说其中有太多的委屈,太多的伤害,可似乎只要他们三人在一起,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存在。
“其实我有时候感觉在你们两人面前,我才是个任性的孩子。”在梦岚又一次睡下之后,血箫站在门外的庭院里,忽然向着云烟道。
他抬头望月,这边极南之地,被冷空气冻得几乎没有一丝杂质的天空,颇有一番感慨。
任性出逃的人是他,胡作非为的人还是是他,可是这两个女子几乎都用超乎常人的宽容,原谅了他这个浪子。
“不然呢?”云烟耸耸肩,“你怎懂的女人的心啊,爱了就是爱了,再也不能反悔了,又还能做什么呢?我们都真的喜欢你啊。”
一句话有无奈,但是同样的美丽的宽容与痴心,狠狠的冲撞着血箫的心。
他眼角含泪却笑了一下,“我突然间很想哭呢。”
云烟抬手,轻轻帮他逝去泪水,“血宗的天道大人,在寒天门哭的昏天黑地,这是很丢脸的事。”她声音平淡,甚至突然间有点冰冷。
“所以你应该也懂我和你父亲为何出逃。”血箫伸手抱住她,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静静的说。
“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恨这个世界,连痛哭的自由都不能给别人,其实我一直在想为何明明真心的爱,也敌不过这残酷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