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见睿子相貌端正、骨架高大，看上去远比寻常人魁梧有力。时逢南北对峙，军中最缺的就是壮士，所以大梁皇帝心中甚是欢喜。反复瞧了睿子好几遍，突然喝道：“小子，你可知罪么？”
“小臣不知道犯了何等大错，请万岁明示!”睿子被吓了一跳，赶紧肃立。恭恭敬敬地微微低下了头。
“胁迫上司，无诏命私夺兵符，按大梁律，罪同谋反。”高建故作威严，低声训斥，可眼角的笑意没有逃过睿子和文武大臣的眼睛。
原来皇帝老儿是在开玩笑。张睿瞬间提到嗓子眼的心立刻又放回到肚子内。想了想，他向高建低声启奏：“陛下，小将对全老将军多有冒犯，实在是受了屈突盖将军的教唆和胁迫。小将只想对父亲敬孝，对皇上尽忠。请陛下明鉴！”
管他的，先把屈突盖这老奸人拖下水再说。反正俺也没冤枉他。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兵部尚书屈突律和刑部尚书耶律阿海更是低头不语。我的娘咧，这野小子属狼的不成，怎么逮着谁就咬谁？亏咱们还在皇帝面前帮他说了不少好话！
呵呵，这小家伙可不老实啊！高建在心里笑道。“罢了，念你忠孝双全，此番与北胡人作战，也颇立了些功劳，朕就算你功过相抵，不再追究你的罪责，你也不用回军中了，好好在家闭门思过。”
“末将（小将）谢主隆恩！”张氏父子双双拜倒。高建点点头，又朝大首领太监王怀忠笑道：“怀忠，宣旨吧。”
“遵圣谕！”王怀忠躬身低声道。取出一道黄绫，走到张氏父子跟前，扯着嗓门高声道：“诏命：辽县伯、轻车都尉张聘，武少果劲，勇力绝人。忠于国事，屡败胡酋。特授其左骁卫虎翼郎将，正四品上官爵。其子张睿，刚毅修谨，工骑射，忠孝两全，特赐千牛卫备身，左侍勋，皇太孙伴读。望尔父子二人，尽忠职守，勿负朕望！”
有人本不想阻碍，但想想张聘这个虎翼郎将是皇帝亲点的，用不了太久他的任免将不再由兵部左右，不由得把到了嘴边的反对之言又吞了回去。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张聘施礼，谢恩。双手接过圣旨。跟着一个小黄门，被领到了武将行列倒数第二位。
睿子跟着站到了父亲旁边。心里还在嘀咕：皇太孙伴读，奶奶的，原来是要本少爷去当个陪太子读书的小官。哦，现在还不是皇太子，是皇太孙。奶奶的，等皇太孙熬成皇帝陛下，估计是几十年以后了。前途虽然很光明，不过这笔投资的回报周期，似乎长了点。
“陛下有旨：退朝～！”大首领太监王怀忠有些尖锐的嗓音，回荡在勤政殿上。文武百官鱼贯而出。
“张将军、小张大人，二位稍等。”殿门外，王怀忠用传音入密的内家功夫，叫住了张家父子。
“陛下圣谕，张家父子养心殿陪宴。”
这个大首领太监不简单。
王怀忠这人并不像睿子心目中的宦官，他高大魁梧，双目炯炯有神，精光乍现，显然是个内家高手。
“谢陛下隆恩！”
“呵呵，张将军、小张大人，陛下对你父子二人可真是青眼有加啊！头一回面君，就赐你父子二人陪宴，本朝开国数十年，有这样待遇的臣子，实在很少见。咱家在这里先恭喜张将军、小张大人了。”王怀忠笑道。
“王公公过奖了。我父子二人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望公公能指点一二。”张聘朝睿子使了个眼色。
奶奶的，又要花银子。睿子明白父亲的意思，从怀中取出一枚翡翠碧玉扳指，色泽晶莹剔透，一看就是极品中的极品。这可是母亲的陪嫁之物。
“嘿嘿，王公公，这是小子和我父亲的一点意思，请公公务必收下。小子蒙圣上恩典，有幸能陪同皇太孙一起读书。可小子知道自己资质驽钝，行为莽撞，保不准哪天就闯下大祸了。到时候，还请公公关照一下小子，可别让皇帝砍了小子的脑袋啊！我爹娘可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呵呵。”
睿子一面点头哈腰，哄大太监王怀忠开心，一面在心里大骂王怀忠：奶奶的，难怪太监们都贪财，那玩意儿没有了，不能碰女人，只好抱着金银财宝睡觉了。切！
“哈哈哈哈～！”王怀忠一阵长笑。这小家伙实在太有趣了。“小子，这番话，是你爹教你说的吧。呵呵，也罢，咱家很你很投缘的，这翡翠扳指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咱家无儿无女，要这些身外之物又能留给谁？”
王怀忠一声叹息，又朝睿子笑道：“好好陪皇太孙读书，日后，能帮忙的地方，咱家还是会照着你小子的。”
睿子一愣。不贪财的太监，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果然是高人啊！
“多谢王爷爷了。”睿子见王怀忠无儿无女，知道老人家最渴望的就是人间亲情，马上投其所好，乖巧的喊了王怀忠一声爷爷。
“唉，小子这可使不得。咱家一个太监，你们老张家是前朝皇族余脉，咱家如何担当得起你如此称呼啊！”
睿子一声王爷爷，喊得王怀忠心花怒放。不过，老太监也担心人家做老子的不高兴，望了张聘一眼，笑道。
“哪里哪里。王公公高风亮节，让我父子二人很是钦佩。公公深藏不露、武艺精湛，犬子自幼好武成痴，望公公莫嫌弃犬子顽劣，收为弟子。张聘在此谢过了。”
张聘对王怀忠恭敬的行了一礼。毫不做作。果然是睿子的亲爹，这拍马屁的功夫，也不赖啊。
“哎哟，张将军真是高台咱家了。”王怀忠赶紧朝张聘还了一礼。
“也罢，睿子和咱家颇有缘分，咱家就收他做不记名的弟子吧，免得日后坏了这孩子的前程。咱家一定把全身的武艺都传给他，保他在京城平平安安的。”
睿子大喜。等到了西京长安，有这位御前第一大太监照着，再和皇太孙搞好关系，以后他的日子一定过得很滋润。
王怀忠领着张家父子二人，来到了养心殿。高建笑着让张聘坐在他的左边，睿子坐在他的右边。所谓的御膳，也就是四荤四素二汤，与一般小康人家的家常便饭无异。
这皇帝如此简朴，倒也有几分明君的样子。睿子在心中赞他一句。
“呵呵，张睿，朕听说上方谷一战，你利用地形巧设埋伏，一场大火把四千北胡骑兵烧了个干净。果真如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