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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说凤姐携梁嬷嬷往黛玉屋中而去,姑嫂喝茶吃点心,又说些黛玉一路上所见风景,嬷嬷们也说些宫中旧闻,凑趣一日。虽家中办烧尾宴,盖因一早排铺妥当,前头由邢夫人并尤氏婆媳照看,纵有三五件事,凤姐不过一时半刻处置完了。

这日贾府往来无白丁,煊煊赫赫热闹非凡,至掌灯十分宾客方尽兴而辞,凤姐厨房的小点心博得众女眷的赞誉。待宾客散去,凤姐携梁嬷嬷往贾母屋里回禀,将翠云之事一字不漏述与贾母并邢夫人。

贾母放下脸子道:“这些没脸的下作娼妇,得些空儿便要生事。”遂又对邢夫人道:“很不用太过贤良。子嗣虽要紧,也不可叫些不知好歹的丫头猖狂得意,。”贾母年轻时,在姬妾事上很吃了些亏,好在她素来厉害的,姬妾们也没生出一儿半女来。老公爷一过身,皆寻出由头打发别处,眼不见为净。

邢夫人倒急了,忙道:“,我原想着她有了,好生照看些,到底我们子嗣单薄。前儿才和凤丫头商议,待她生了,便抱来我教养,大家体面些。不成想她倒冤枉我,这话怎么说的,求老太太做主儿。”

贾母轻笑一声儿道:“很不用急,不过丫头罢了。凤丫头,去传我的话,打她父兄八十板子,全家撵到庄子上去。告诉她,生产前不许出院门,一概人等也不许探视,好生闭门思过。”贾母这招可谓狠辣,撵走父母兄弟断了根源。不许出门和探视,断了生事做耗的端头,闭门思过便是贾赦也不能见,这真真连根儿拔起。凤姐暗中佩服老太太手段高明,到底斗了一辈子的人物。

凤姐得了贾母之命,先使司刑小厮将她老爹和哥哥困来打八十大板,又全家一齐打发到直隶庄子上去。过后亲去她屋里传老太太的话,末了又冷面轻哼道:“你醒醒儿吧,别妄想生了哥儿便能当太太。满京里打听打听,有哪一家继室太太是丫头扶正的?别当我不知你受了谁的挑唆,看在你有身子的份儿上,也不戳穿你,好自为之,大家都体面些。你若是不听劝,再做耗生事,保管你求死不能。”

这事儿闹的满府皆知,人人私下言说,翠云一时成了笑柄儿。见她这般下场,倒有些丫头熄了爬床当姨娘的心思。有了贾母的话,贾赦至此竖了路,再不往她屋里去,颜色新鲜又娇俏的丫头任凭她玩乐,哪里还想的起撒泼无赖的翠云。那日掌灯后,王氏又在屋中形单只影暗自咒骂不迭,好在这不过小玩意罢了,正经的还在后头呢。

此事揭过去、,贾琏夫妻日常理家琐事外,好歹有了空歇。这日夫妻二人意欲将素日说起,不曾得空闲办的事商议一番。

贾琏嚼着牛舌干道:“且说芸儿的事罢,捐个监生或攻读几年先考童生试。我的意思,不如捐个监生自在些。”大家子弟捐监生不过平常事罢了。凤姐却不苟同,笑道:“捐监生也不过多费些银子罢了,只怕未经童生试,芸儿一时跟不上,乡试多有不中的。不若叫他自己考的好。二爷多费心,给他寻个西席好用功。”

贾琏思忖倒也不错,笑道:“也罢,我明日便出去打听。如今多有请落第的举子的,一则这些人俱有真才实学,二则才经了童试,乡试,会试最有经验。”凤姐很赞同,老师学生一齐念书备考,倒也相宜。

这里平儿掀帘子进来,回道:“二爷,奶奶,才林之孝家的送来林姑老爷的信。”林如海的信历来由林之孝每半月亲往驿馆取回。贾琏见平儿穿着一身芙蓉纱水绿孺裙,外罩丁香蒲桃文锦褙子,柔情绰态,很有几分女儿娇媚,凤姐看在眼里,不懂声色。待贾琏接了信,凤姐道:“平儿,你去太太那里瞧瞧大姐儿。”平儿应声而去。

这里凤姐冷哼道:“你若看上平儿,我做主给你收进屋里。少摆出那副痴色相,叫人看不上眼。”如今她认命和贾琏一齐扭转贾府,很有几分真心放在他那里。既如此,后世她因男友劈腿蒙难,这一世断不肯贾琏收房纳妾的。说到底她还是穿越而来,无法全盘收受这里的规矩,绝不肯分享爱情。

贾琏见凤姐似有怒意,忙贴上去道:“我何尝有这心思?不过见她今日穿的素雅,多瞧几眼罢了。如今娘子贤良聪慧,襄助我颇多,哪里还会生外心。”又腆着脸儿哄她,凤姐几番挣脱不开,便道:“我也不是那捏酸吃醋的,只惯常有个规矩,绝不和人共用一样东西。”

贾琏倒笑了:“我便是那东西?”凤姐扑哧一笑,扭脸头儿:“自然,他日二爷定要收房纳妾,我也不敢阻拦,只往后不上我的塌便相安无事。”

贾琏倒很爱凤姐别有天然的一段娇俏,笑道:“我的好娘子倒不爱吃醋,只去年掉进了醋缸子还未上来呢。往后听娘子,把别人再不看一眼可好?”凤姐心中贴慰,咬着嘴唇掩住笑:“谁信你,这话不知往外说了多少?往后,我只看你如何行事。”

贾琏见她面色娇羞,将她搂在怀中道:“娘子小瞧我了不是,这话只对娘子一人说,别人也不配。我说到做到,往后娘子也不许拿我比做作东西。”

凤姐转过身,促狭道:“难不成,不是?”贾琏只顾瞧着媳妇,顺嘴道:“我自然不是….”这才回过味儿,一翻身将个凤姐压在炕椅上,两只手呵了气,伸手向凤姐膈肢窝下乱挠,嘴里闹到:“看我怎么收拾你……”凤姐抵挡不过,满口讨饶,夫妻二人闹做一处。

好半日,凤姐才挣脱,贾琏笑道:“饶过你罢,看你下回敢是不敢?”夫妻起身整束衣衫,凤姐又取了镜袱拢了拢头发,方坐下打开林如海信笺。林如海信中言说,春季黛玉易犯咳嗽之症,再四托付多多照看。再有,钱里和周瑞一家已在千亩大庄子住下,,冷子兴妻女并孙禄亦安置在妥当地方,又嘱贾琏万事稍安,切不可轻举妄动。

夫妻又商议一回不提,如今万事暂且按捺。凤姐道想起一事:“二爷,咱们去年原商议置办些田产,如今不过南边那一千亩庄子罢了。我想着京中或直隶置办几处庄子倒好,咱们经年久月多些出息,攒些私房。再有,你好歹有个亲妹子,将来出阁也陪送个庄子给她压箱底儿。”贾琏听见如此说,甚为动容,拉着她的手只不肯松开。

贾琏笑道:“我一概听娘子的,倒是城外置办庄子好,查看督管便宜些。前回南边置田产铺面,又买扇子花了一万三千两有余,只怕银子不凑手。今年的出息至秋日方可收齐,这会子正是青黄不接。”

凤姐放下茶盅子道:“二爷,不用愁。我还有些压箱钱,老祖父留下三万银子给我压箱,再有叔伯婶娘添妆足有一万两。除去前回一万三,下剩两万八千余两,这回多索性多买些庄子铺面。”

贾琏见凤姐竟全数取出压箱钱,拉着她的手儿道:“娘子,我必不辜负你一番情意。”凤姐虽两世为人,竟羞涩起来:“二爷,说正经的。原先六个陪嫁庄子一年也有两千多银子,去年送来的出息还未动,尽够咱们花销至秋收。或偶有不凑手,往太太那里暂挪些也无妨。”

一时夫妻商议妥当,次日贾琏便忙将起来。先替贾芸寻西席,说来也巧,他偶遇世交廉阳侯家二爷周定安,遂说起此事来。周定安倒说有一举荐,原来她母族有一远房表侄,去岁会试落第留京攻读,待下科再考。此人家到中落,几乎三餐不继,却自有一身傲骨,竟不要她母亲的钱财接济。去岁将他荐到忠国公家做馆,谁知忠国公独子竟夭亡了,如今正替他某差事呢。

贾琏一听倒觉是个奇人,若是旁人,有个高门豪富的姑姑,早上杆子洑上水去,遂请周安定引见。只见此人名唤李存,不过二十七八岁,相貌堂堂,一身傲骨铮铮,才学高斗,想来他日终非池中物,鱼跃龙门不过迟早之事。贾琏说了情由,请他教蒙侄子,参加下一科童生试。李存见贾琏人品不俗,为族侄四方奔走,遂应下不提。贾琏回去忙知会廊下五嫂子,使她打理书房并先生卧房,凤姐儿又打点一应书房用具,束脩等。妯娌二人忙了几日,收拾出廊下西边跨院六间,贾芸外书房,先生卧房皆此处,倒也便宜。

不日,贾琏请李存就馆,李存先试了贾芸一番道:“既上了几年学,下一科少说应直取乡试。”贾琏听说更高兴,谦和一番又万事请托,更训诫了贾芸,好生闭门读书,不许惫懒外头混玩等话。至此贾芸延师闭门攻读,待两年后返乡应试。

这里贾琏又四处奔忙置地之事,他命林之孝往城外郊偏之处查访。十多日林之孝回来复命,说郊北三座相连庄子正待出手,合计一千五百亩上田,城西郊亦有两座庄子,共计上田九百亩,山地五百亩。贾琏亲去看了一番,倒觉两处俱好,回家同凤姐商议。夫妻一时商议定,两处一并买下出息。

郊北三座庄子因原主举家返乡倒便宜些,每亩七两银子,庄内房屋等作价三百两,共计一万零叁佰五十两。城西两座庄子原系高门别院,清幽雅致,盖因子孙败家破业,典押给当铺无力赎回。此处田产倒也每亩七两,山地每亩四两,只庄别馆房屋雅致美奂,又引有温泉之水,两处倒要六百五十两,共计八千九百五十两。

贾琏谈妥价钱,趁着四月芳菲好景致,亲带凤姐看了一回,夫妻二人置办五座庄子,所费一万九千叁佰两。未防他日两房分产,地契文书一概落在凤姐名下,只做凤姐陪嫁压箱添妆,此时凡妇人嫁妆皆为私产,凭谁也不许染指。

夫妻二人晚间帐内闲话,贾琏搂着凤姐道:“连带你陪嫁,如有有大小十二个庄子,上田四千六百亩,想来尽够了。”凤姐嗔道:“二爷倒怕银子多呢,往后每年出息取三五千置办新田,待咱们老了,怕也积攒下不少产业。二爷细想,咱们一家子吃穿皆是公中份例,再多费几千银子,尽够咱们乐呵,下剩的银子倒不若添置产业的好。”贾琏叹凤姐智谋,只笑着答应不提。

至此凤姐开始置地增产的行业买卖,竟大有收益。

这里不提凤姐夫妇置产,只说王氏闭门家中筹谋策划。原来王氏打点一万银子,透过宫中买办竟送到了内廷首领太监夏德忠手里,这可是内廷总管诸事的大太监,便是各宫有份位的妃嫔皆给他几分薄面。

夏德忠收了银子,遣人传出话来,不出半年必使贾女史进位侍寝。王氏思忖,侍寝便有邀宠怀孕机会,飞升指日可待,心中不免燃起期望之火。她闲坐家中,恨恨暗道:待我女儿飞升之日,新账老账一并同你们了清。爵位,钱财,府库俱是我的,你们这些下作玩意只配为奴做婢。

王氏一面等着宫中喜讯,一面也不肯消停些,必要给凤姐使绊子才舒心。她恨凤姐之处,原比恨别人多十分,盖因凤姐本是她板上鱼肉,谁知竟反叛倒戈,比别人可恶十倍。只说那日她唤来赖大家的,如此这般挑唆吩咐一番,不日赖大家的便领了个姑娘来,生的十分颜色,体态妖娆,凝脂雪闰,自有一番风骚。这是赖大花五百银子打牙婆手中买的瘦马,充作良家送进府里来,言说给王夫人使唤。

不过几日,凤姐往贾母处请早安。彼时她姊妹兄弟皆上学去,只两位太太陪着贾母说闲话吃果仁糊。贾母素来喜食各色干果,如今上了年岁很嚼不动,倒是凤姐想出法子,将各色干果碾碎捣成果仁糊,借着点香气倒不费牙。凤姐抱着大姐儿来请安,因前几日邢夫人身上不好,大姐儿倒跟着凤姐住了几日。

贾母见了曾孙女儿,忙抱在手里,拿些手鼓逗趣她。凤姐笑道:“还是太太照看精细,我带着几日倒像瘦了些。”

贾母嗔道:“我瞧也是。你这猴儿风风火火的没个空闲,哪里照看的周全。”又转头对邢夫人道:“凤丫头事多,还是你照看的好。”

邢夫人忙笑道:“我今日便抱回去,姐儿不在,心里空落落的。”贾母也是抚养子孙辈的人,最是明白,忙笑道:“正是这话,哪日她姊妹兄弟不在,我心里便不自在。”

王氏也凑上前来笑道:“大姐儿快周岁了,先前给姑太太守孝,如今出了孝也不见开怀。咱们这样人家,承袭子嗣最要紧了。”这话说的贾母、邢夫人俱点头不迭,三人谈说到子嗣上头。凤姐一时无话可答,五日前才出了贾敏的孝,孝期怀孕产子乃是大罪。

王夫人笑道:“我想着凤丫头身子不甚好,怕一时难以承嗣,不如给琏儿放个人在屋里,以备生育。可巧前日赖大家的送个丫头我使唤,本分巧慧,倒正合适。我很不用那么些人伺候,便给琏儿罢,也是我一番心意。”放屁,我身子好着呢。凤姐一听此话,又急又惊,,若此时推却是为不顺长辈,不贤夫君,两重罪一齐扣到她头上。若是应承接受,王夫人送来的人没毒也有刺,谁知打的什么主意?凤姐急的没法子,一时竟不知作何应答。

谁知邢夫人上前驳道:“谢二婶子一番好意,多为琏儿小两口费心。我瞧着凤丫头身子竟比先前强些,承嗣倒也不难。前些日子姑太太仙逝,小夫妻哪里敢孝中开怀?如今既出了孝,必是指日可待。我拿凤丫头女儿一般待,一早嘱咐过琏儿,生下嫡长子前不许收房。”邢夫人这话看似客气,实则句句强硬,最后一句尤为凶狠。

大家子最要紧是嫡长子,若侍妾先产子,便混淆嫡庶尊卑,最是缠斗不清,多有人家为此谋人害命的,邢夫人这话直指王氏居心叵测。哼,你往我儿子媳妇屋里塞人,想搅和小两口不安生,让你一旁渔翁得利,我便揭穿开来,给你个没脸。

贾母一辈子过来,哪有不知道的,大家子多有婆婆往媳妇屋里塞人的,盖因婆媳争锋。她因年轻时,婆婆塞了三四个屋里人,很吃了些亏,对此事甚为不耻。再有,嫡子不长难免争锋,长房尤该慎重,这王氏真真出手便是阴损之招。她虽乐于两房争锋制衡,却很顾着家中大局。

贾母虚眯着眼儿道:“说的很是。你们不知,嫡子不长总闹出事儿来。远了不说,只咱们世交北静王府,上一代老王爷当世子前,为嫡子和长孙闹的天翻地覆。老王爷虽是嫡出却非长子,长兄乃盛宠的侧妃所出,这侧妃狐媚妖精害人,下毒使绊子无所不用,偏老祖王爷就信她。”这话说的众人皆听住了。

贾母喝了口茶,闰了嗓子道:“当日老祖太妃无法,只得将儿子送到亲信世交家里代养,便是我也照看好些日子呢。后来大些回王府住去,又叫侧妃钻了空子,喝了毒燕窝羹,险些儿没命。老祖太妃这才硬气,一怒竟告了御状,先帝命彻查此事,方才真相大白呢。那侧妃因谋嫡害嗣赐毒酒自尽,便是所生一儿三女皆贬斥庶民。老王爷虽袭了王爵,因服了□□身子历来不好。”

邢夫人叹道:“这侧妃机关算计,到底害人害己祸及儿孙。”凤姐听了这事感慨万分,贪欲过盛,垂涎不及之位,终将玩火自焚,只怕王氏少不得也是这下场。

贾母说这陈年往事,不过为惊醒子孙,敲打王氏罢了。谁知知王氏鬼迷心窍,竟不知反省,心中暗骂那侧妃无用,既下毒便该用狠药,那时老祖王爷无嗣,只得立她儿子为世子,定不会为难她,无用之人终究不成气候,早些死了还痛快些。

因为贾母和邢夫人之言,凤姐暂且安然过去,只把个王氏视如寇仇。这王氏因谋算失策,把贾母并大房婆媳恨之入骨,恨不得食肉寝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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