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墨挑眉轻笑,得意洋洋的摆手唤道,活脱脱的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与之前不可一世的狠辣神秘形象截然相反,那颇具市井混混的口吻更是叫柳传信气的面色紫红。
“你!”
柳传信身子轻颤,目光似箭,牙关狠咬,以他的身份在这供奉场中素来是被人敬而远之,何时受过这般调侃,简直就是屈辱!但偏偏此刻的他连一句呛声的话都说不出!
被奇竹轩奉为上宾,便是相当于在这奇竹轩内获得了护身符,他若是放言威胁韩墨,那便是公然开罪奇竹轩!这一点,他不得不掂量!
憋屈,实在是太憋屈了!
尤其是此事为众人所见,他柳传信的名声此后在供奉场必将成为笑柄!
胸口起伏不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柳传信面色阴沉的对着碧玉微微作揖,旋即便是猛然挥袖向着轩外走去。
纵然心中对于奇竹轩此番偏袒韩墨很不满,但柳传信还是得恭敬的应付奇竹轩,这毫无疑问反衬出奇竹轩的神秘与地位之高!
韩墨见此,面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转而真正的开始正视起下方的碧玉,此女的行事作风与一介女婢着实有些不符啊!尤其是方才的一番话,令行禁止,无形间有种威严,若这样的人当真仅仅是一个婢女,那么这个奇竹轩未免也太深不可测了!
眼看着一场闹剧就此结束,卷帘之内的人也再度保持平静,对于韩墨也不由的多出一分敬畏和期待,得罪摩炎峰的嫡系弟子,就算有奇竹轩撑腰,在这供奉场中想要自由行走怕是也会多出不少疑难。
“诸位请继续用茶。”
“钱公子你也侧室稍作休息。”
此时的碧玉对于钱枫的态度也好转了几分,至少看上去没那么冷淡了,随即,碧玉便向着二楼走去,不过在临近竹梯之时,碧玉的面色明显的变了,翘首对视,对着韩墨隐晦的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韩墨的眉头不禁为之微蹙,不由呢喃道:“难道我改动了禁制被她发觉了?”
很快,碧玉平稳的踏过竹梯之举便告诉了韩墨答案。
“咦……这个妮子身上怕是也有重宝,居然能够屏蔽我重新布下的禁制。”太元剑略微的惊奇道。
闻言,韩墨心下不禁对碧玉又高看了几分。
“莫公子,请随我来。”
碧玉上楼后,脸色虽然没之前那般冷淡但也谈不上热切,旋即,便在前引路。
奇竹轩的二楼仅有三个偏室,而且在太元剑的告知下,韩墨讶异的知晓,这第二层诸多暗处设置着禁制,而且效用不同,或是暗藏杀机,或是用以窥视外界,种种手段叫知者心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竹芬芳,阳光自竹窗内照入,婆娑的竹影斑驳,撇开那些让人忌惮的禁制,这第二层倒是个极为静雅之处。
尽管地方不大,且看上去只有三个偏室,但在碧玉的带领下,七转八绕的韩墨竟是分不清究竟来到了何处。
“这里……有迷阵?”
在九蛇窟之中,韩墨可是碰见过这种阵法,但相较之下,眼前这种虚掩的手段就显得相形见绌了,明显低劣了不少。
当然,也并非每个人的经历都有韩墨这般丰富的。试问,以凝元境的修为欲与神宫境强者碰面的弟子在这紫云宗又能有几个?毕竟,眼界不同。
“姑且算是迷阵,勉勉强强啦!这个奇竹轩里估计有个三级阵师,能做到这种地步也不容易了,是如今,阵师和炼器师都少见,整个紫云宗也就那个姓百的老小子在阵法上还凑活。”
心中听到太元剑的话,韩墨又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估计也就这个家伙敢这么称呼百老,“那百老又是什么阵法修为?”
“从他给你的护峰大阵来看,应该是达到了五级阵师,若是他能突破六级阵法达到阵道宗师境界,那才算是入了本尊的法眼,而且我跟你说啊,阵法这个东西吧,剑爷我可是很有经验的……”
韩墨这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太元剑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噼里啪啦的开始吹嘘起来。
“停!”
韩墨终于忍不住低声道。
碧玉在前豁然转身,秀眉微微一蹙,“莫公子叫停所为何事?”
韩墨回过神来,连忙干咳数声,左顾四盼的笑道:“我是说这奇竹轩窗外的风景如此优美,停下看看。”
碧玉狐疑的打量了下韩墨,愈发的觉得韩墨是个不着边际的人,吊儿郎当的步子真的让她有些不自在,进入奇竹轩内的人,哪个不是毕恭毕敬,岂会这般闲庭散步当成自己后花园似得晃荡?
“前面左转便是朱老先生卧居之处,他老人家的脾气很古怪,你若是道不出此行目的,让他老人家失望了,后果我可不保证。”碧玉板着脸说道。
韩墨顿时挺起胸膛,面色一正,“我相信朱老会感兴趣的,还有,碧玉姑娘,在下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碧玉娥眉上挑,条件反射的冷然道:“什么问题?”
韩墨走近碧玉,双方眉目仅差十寸,这个距离对于初见的异性双方来说,已经算是颇为亲昵了,此时韩墨都能隐隐嗅到碧玉身上那股近似青竹般的草木香气,旋即韩墨用极其认真的语气询问道:“碧玉姑娘,你会笑么?”
这妮子自始至终就跟块石头似得,面无表情啊,令韩墨不禁想起了慕云,当初她也是一脸的寒霜、不近人情呢,无形间,尽管碧玉还是拒人千里,但韩墨还是感觉有些亲切。
碧玉闻言,稍稍一愣,旋即吸了一口气,面色顿时微红紧接着便陡然寒冷数分,“莫公子,请自重!”
说完,碧玉便左转,开启朱门,跨入其中,留给韩墨一个高冷的背影。
“额……”
韩墨干愣在原地,不禁无奈的摸了摸鼻子,这下算是把人家姑娘惹毛了,天地作证,他是很认真的问问而已,绝对不是调戏。
“也罢,反正我找的也不是这妮子,得罪了就得罪了呗。”
无奈的耸了耸肩,韩墨转个弯便打开了屋门。
屋内,香炉袅袅,有着屏神静气之效,一排万鸟朝凤图的屏风将屋子割开,屏风对面,摆着一方蒲团,整体简洁明敞。
隐约透过屏风,可以见到一站一座两道身影。
“来人可是莫公子?请坐吧。不知公子求见老朽有何要事?”
一个深沉而沙哑的嗓音自屏风后传来,无形间,房间内还有一股浑厚的威势缓缓散开。
韩墨颔首抱拳,旋即也不客气的便一屁股坐在蒲团上,神情亦是凝重了几分,这声音的主人气息渊沉似海,应该就是他所感知到的那位高人,但他毕竟不是简单的内门弟子,这种不动声色的震慑对韩墨并无意义。
“久闻朱老鉴宝之能,此次前来便是与奇竹轩做一番生意。”韩墨不卑不亢的说道。
闻言,屏风之后明显的露出一丝惊愕之音,“哦?与我奇竹轩做生意?还让老朽鉴宝?不知公子想要鉴别的是怎样的宝贝呢?”
韩墨并未在第一时间取出自己的宝器,而是眸光凝实,接着说道:“在鉴宝之前,我还有个疑问,或者是请求,不知奇竹轩是否能够做到。”
闻言,屏风之后陷入短暂的沉寂,旋即便发出一声耐人寻味的浅笑:“莫公子的胆识果真过人,多年来敢在我奇竹轩内质疑我奇竹轩之人整个供奉场也是寥寥啊!”
“这笔生意得罪的人可不小,其乃诸峰之长,如此奇竹轩也可以毫无顾虑么?”韩墨神色不变,淡淡道。
此言一出,韩墨能够明显的察觉出屏风之后有一股强横的气机锁定了自己。
双方就这般沉默保持了半晌。
这股气机此间未曾散去,显然这是对方的试探。
这股远超凝元境的气机对于韩墨而言俨然是莫大的负担,其背后霎时湿成一片,但韩墨的眼中精光却空前炽烈!对方仅仅试探,却未曾直接否决,这代表着对方正在思考他的建议。
好半晌之后。
“供奉场乃是得到紫云长老默许之区域,此地的一切皆与内门诸峰无关,我奇竹轩屹立供奉场多年,还没有什么是得罪不得的!只不过……”朱老冷哼一声,大有未将内门放在眼中之意。
闻言,韩墨的心头一动,随即道:“只不过,朱老想要看看我是否具备让奇竹轩甘冒风险的资本,对吧?”
屏风内无人回应,显然是默认了韩墨的说法。
韩墨微微一笑,旋即手掌一翻,顿时便将此前展露的上品宝器取出,“这便是我需要朱老鉴定之宝。”
旋即,碧玉自屏风之后走出,看向韩墨的目中带着一丝怒意,显然是对韩墨的调戏之举记恨在心呢,当看到韩墨前来鉴别的是一把上品宝器之时,碧玉的面色又是多了几分戏谑和不解。
难道她真的走眼了?此人真的不具备惊艳之才,区区宝器而已,有什么好鉴定的!
冷冰冰的取过长刃,碧玉再度回到屏风之后,引得韩墨无奈的摸了摸鼻子。
“莫公子,你前来鉴别的仅仅是一把宝器级别的长刀么?这就是你所谓的交易?未免也太儿戏了!如此的话,老朽就不出面送客了!请回吧!”
朱老沉闷的喝道。
转了这么大个弯,最终却是这幅境况,已然令这位声名响彻供奉场的朱老有些震怒了。
韩墨闻言,也不多说,起身便向着门外走去,临门一脚之时,韩墨微微撇头,嘴角上扬起一个玩味的弧度:“奇竹轩……不过如此!”
享誉供奉场的鉴宝师?若真是如此,其必然能够看出这把宝刀之内到底蕴含着怎样的意义!
留下这句话,韩墨便头也不回的走出屋门。
屏风之内,碧玉的面色极为难看。
“混蛋!居然小觑我奇竹轩,这次我果然是看错人了!”
一想到韩墨并未展现出多少绝艳之能,还这般狂傲,碧玉便不耻之极。
“朱老!你为何不教训教训这个家伙!”碧玉嘟着嘴,双手环抱,美眸都能喷出火来。
“小姐,您稍安勿躁,我观此人行事为人绝非常人,且其欲要针对一峰之长,想来也北极光颇深,老朽这才不曾贸然行事,请小姐息怒。”
此时的朱老恭敬的站在碧玉身边,完全是一副仆役之相,若是为外人所知,怕是要对这奇竹轩的婢女另眼相待。
“咦……这把宝器的材质好像有点怪,居然……天啊!”
“小姐,我们可能遇上不世之才了!赶紧将那莫公子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