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术,是一门艺术。
他记得,很久以前自己的老师是这么说的。
这里,一把刀,一个人,一个石桩。
只是刀的主人看上去并不像什么绝世高手,只是个看上去还算干净但是满脸胡茬,一头黑发乱糟糟的大叔,穿着身虽未破但很旧的灰色上衣和黑色过膝短裤,赤着脚站在地上。
他正在一间稍显空旷的大厅里。
地上别无他物,就是干干净净的石头地面,看起来时常打扫,没有积灰,墙角墙裙夹着的小木刺表明很久以前这里有过木地板,白色墙漆略微有点泛黄脱落,灰色的高密度石质天花板里,正传出细小的“吱吱”声,那让男人开始思考自己到底多久没扫过阁楼了。
大概是两个月之前,把一些没用的东西扔进去吃灰以后就懒得管了,某些属于黑夜的小家伙都在里面建了窝。
是不是该养猫了?
大叔的眼神马上认真起来,思考这个重要的问题。
到外面捡只打架厉害点的年轻猫,抽离一点灵魂契约掉,让它跑不了,然后派去抓老鼠就行了,平常。。。就放养,反正在外面也混的开,多洗澡讲卫生,契约了就算魔宠,肯定活的长,它只要抓老鼠就行。
心里想着略没良心的问题,他马上拿定主意,过几天抓只猫回来,那样老鼠的问题就解决了。
说起来,老爷子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关了道馆,把这儿送给自己当房子住了?中年人看了一眼放在墙角处的牌子,那鎏金大字,记载了武馆曾经的辉煌的牌子,涂抹在字体上的金漆和墙漆一样,因为疏于保养有点脱落。
武馆到今天这个地步几乎是必然的,时代不同了,很多需要时间逐渐掌握,学习的东西变得不重要了,除非是专业人士,还有那些单纯的想着强身健体的,没人愿意学这么枯燥的东西,万丈高楼平地起,学刀法,当然是从最基础的挥刀开始学,刀拿的稳了,砍得准了,才能开始谈下一步。
还好,愿意多学点东西强身健体的人还是挺多的,收学费够他和几个收养的徒弟生活所需,还有能存起来的富余。
只是,兴趣学习,那些交学费的都学不长。
最短的,只一天就觉得训练太苦不干走人,最长的,也就是两年,觉得差不多了就走了。
那群徒弟年纪有大有小,天赋也是参差不齐。
他曾经还遇上过天才。
那个十岁的小家伙简直就是天生的刀客,第一次拿刀就说自己很喜欢这种感觉,在学习过程中进步的超快,也特别沉的下心,即便他再苛刻些,把标准提高一倍,那也是个顶尖的刀术大师苗子,结果依然半途而废,因为父母希望他专心念书,那孩子的先天精神力水平达到了国内顶尖的几座巫师学府的门槛。
那是他第一次求人,他知道自己肯定会失败,但他还是要去试试,最后果然失败了。
现在,学的最长的是他从孤儿院里收养的几个孩子,一个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学的老头子,还有一个决心提升自己的武者。
这个早晨,他们都不在。
“就一下,最后一下,砍完就收工。”他嘟囔着,轻轻握住左侧的刀把,“最后一下。”
男人的名字卢恩,卢恩.凯。
他是个刀客,自称的刀客,今年一五十百岁,种族人类,二环战士。
抓住刀柄,摆开下盘架势,那是个有点像弓步的动作,只是,上身直立着,微微前倾,随着动作展开,卢恩也缓慢的闭上双眼。
他的呼吸,变了。
呼吸缓慢了,血液泵运作也慢了,卢恩,犹如活着的雕塑。
有一粒灰尘落下来,将要落在他的皮肤上,却被无形的什么东西给弹开了,男人的周身,汗毛乍起,毛孔伴随着呼吸,细微的张合,整个人的意志,都已经沉寂下来,然后,然后什么也没发生。
大叔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打了个哈欠,看着墙上的魔能小时钟。
时间显示为上午七寻,也就是八点左右。
外面应该早就有人卖早餐了,还有闲着没事的老大爷和年轻人出门晨练,人们都有事,他也有,家里缺点东西,要出门去买,至于那几个孩子,就让他们多睡会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是睡不着,他反倒要想想是不是孩子身体有哪儿不舒服。
“嗯,牙刷该换了。”
用了两三个月毛都有点卷了。
“还要买两张抹桌布,再买个扫把。”
东西已经用旧了,该换就换,也不怎么想接着将就,日子还是该过的舒服才好。
该做的事情都想好了,那么要做的就是拿钱出门。
出门左转,前往商店,卢恩和往常一眼,嘴里叼着根便宜点的烟,很随便的和人们打招呼。
“凯恩!”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叫住了他,递给他一个小袋子:“这是我家孩子下个月的学费,您先收下。”“好的,我一定尽心尽力的教导好他。”
那个矮壮矮壮的小胖墩儿,他很快就在脑子里找到了与之相关的事情,他已经在武馆里学了三个月,老人家似乎想要把这作为一件长期的兴趣爱好让孙子学下去,哪怕没学成多高级,也能锻炼身体,最开始的时候,那个小胖子还只是一身肥肉,锻炼效果很明显。
他笑着与那个老人交谈着。
以一个老师的身份,他们还是聊的很愉快的,那孩子天份一般,但是肯学,肯练,就行了,只是,听人说,那小胖子之所以练的很拼,整个人都瘦了圈,是为了不被欺负,很简单的愿望,也已经实现了。
最后,小胖墩儿的爷爷还塞给他两瓶酒,不是什么高档货,普普通通的酒,但是别人免费送给你,也没啥好挑三拣四的。
而刚刚走出的房间里,开门吹进来的风吹在了那根石柱上。
寂静无声中,石柱上端,一点点的出现了七条斜向下,距离几乎完全一致,排列整齐的纹路,由上至下,被“线”分割的部分一块块滑落,散落一地,断口光滑如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