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夜了,太阳落山了,现在是晚上八点。
他们没有绕出这片丘陵,最后选择了在一个很大的,布满了碎石的空地驻扎。
今晚的月色很不错,一大一小两个月亮,大的那个,其实它很小,但它离塞德拉斯很近,所以就要大一些,小的那个,光从数据上看,比地球要大一圈,但是那里缺少生命所必须的要素:水。
而且很遗憾的,那里大气稀薄到极致,几乎等于没有。
如果以后的巫师文明发展到星际时代的话,这颗星球会是一个极佳的星际跳板。
它们有自己的名字,大的叫塞万斯,小的叫巴莱。
这是两个神话故事里的人物,虽然阿瓦兰迦人不信神,但是这个名字是从非常古老的年代流传下来的,就一直这么叫了,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掌控世间万物的神,他的名字,叫做【源】,是从虚无中诞生出来的,最早的神明,他感觉,世界一片空旷太过无趣,便从虚无中,造出了世界。
最后,他耗尽了自己的力量,陷入了永眠,也就是【神陨】,他的躯体中,诞生出了两个新的神,继承了【源】的力量,在两个月亮上注视着人们逐渐的发展。
总之就是这些,古时候的人不知道什么是星球,就把这些归结到神的力量上。
“阿尔伯特,你能不能陪我聊聊?”
夜幕下。刘博突然出声,向正在看书的阿尔伯特询问道:“咱俩聊聊天?”
“咋?你有什么事?”“没有,就是聊聊,你是我在这儿的第一个熟人。”“好啊,你这可算是抬举我了。”他合上了手中的书本,“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嘿,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反正有些话你也一定不明白,我就是在心里憋得慌。”
“我以前呢,其实也是个学生,每天从早到晚,一上课,我就发呆,神游天外,我总是觉得,要是我穿越了,穿越到魔法世界,一定能混出头,结果呢,现实跟想象的差距太尼玛大了。”
“我到了这里才知道,施法也是要上学的,符文,计算,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还以为就是念念咒。”“不然呢,光念咒就能学会魔法那还上什么学啊。”
“我到了这儿才知道,原来巫师和战士也得打工挣钱。”
“肯定的,都要吃饭嘛,不然去喝西北风啊?”
“我以前看书的时候,都觉得吧,巫师一个个挺高大上的,他们要做的就是修炼啊,在实验室里做各种实验啊,玩弄人的灵魂啊,摆弄实验动物啊,做啥啥研究啊,视人命如草芥啊,各种酷炫啊,结果遇上你这么个奇葩。”
“我要真是那样你已经成了实验动物了。”
“你们这儿的大街上啊,连个流氓都没有,那家伙,井然有序啊,我以前还以为能碰上个英雄救美之类的。”“你当我们这儿的治安部队都是干啥吃的,真遇上了你也只能帮倒忙吧。”
“而且啊,居然还没有黑社会,我转了一圈,连个帮会都没有。”
“年轻人,你这个思想很危险啊。”
“巫师也是人啊。”阿尔伯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们一样要打工挣钱,吃饭养家,现在这个社会,巫师啊战士啊满大街都是,当然就没什么特殊性了嘛,一个社会,一个国家,有上层就自然会有下层,有人开公司,就会有人种地,这都是很正常的啊。”
“而且啊,一个国家要是连基本的国民安全都无法保证,那就真的太不可靠了。”塞西莉亚接嘴,“我们这儿可是讲法律的,犯法后果很严重,再说人人都是巫师战士,大家都一样,就算打不过,逃跑总还是行的,流氓也就没有生存空间嘛,至于黑社会,那种东西一般人也不会接触得到啊,怎么可能随便上街转一圈就能遇得到呢。”
刘博一下子就沉默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一下子低下了头,面色阴晴不定,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剪的头发垂了下来,遮住了他的面孔,许久,只有不远处篝火旁的闲聊声还在,他们一言不发。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体微微地颤抖起来,肩膀微微的抽动。
然后他用沙哑的声音喊了出来:
“我想回家!”
“我不想当什么巫师!也不想来当什么战士!”
“我就愿意呆在原先的世界好好的当我的学生,我还有爸爸,还有妈妈,我想他们,我在这里可以变得很厉害,飞天遁地,我想让我爸妈看看,他们的儿子比以前厉害了,可是不可能。”
“你说,人怎么就那么贱呢。”
“以前天天见到他们,我觉得烦,他们老是唠叨,吃个饭都有一大堆规矩。”
“我妈,总是说我这个说我那个,大半夜还在打麻将,吵得我连个觉都睡不好,我自己都嫌热,还硬要我加衣服,我爸,暴脾气一个,成绩不好还TM打我,喝完酒有时候还发酒疯。”
“当我发现我穿越了的时候,我很高兴知道吗?我很高兴!我有系统了,我能混出个人样了,没人管我了!”
“就说我是白眼狼吧,一开始吧,我觉得这样挺好,我就感觉整个世界都清净了,不会有人唠叨了,不会有人打我骂我了,我在心里跟自己说,这辈子,我就是死,都不要再进那个门,我不要再回去受那个气,我要自己在外面重新开始,我不想再听别人给我讲一大堆道理了。”
“然后我就发现,换了个地方,我还是我,离了系统我就是个垃圾!”
“我要自己挣钱,结果没人愿意招童工,我想学,可是光靠自己我记不住书上说的是什么。”
“我是作弊才当上的巫师,所以我感觉自己很没用。”
“我就想证明自己,然后我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很多东西都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很多东西我都不会,我连怎么洗衣服都不会,还不会做饭,这些事情都要自己去学,我真的很没用。”
说到这里,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刘博在哭,从最开始的呜咽,一点点的变成了哭喊。
阿尔伯特和塞西莉亚都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只是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让他好受些,只能安静的坐在他旁边,听他用中国话骂自己。
最后他平静了,用沉闷的声音,低声的喊着:
“我想你们了,爸,妈。我想回家。”
“儿子这辈子孝敬不了你们了,忘了我这个儿吧,我下辈子,还做你们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