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仅这事闹得人尽皆知的。
因为处夏和时净迁的出名程度,现在恐怕已经成为了全城的焦点。
进门时,苏仅是提着心进去的。
苏崇天今天哪也没去,坐在沙发上,调着一档民国时期的战争片看。
管家站在他身后照料着,时而也陪他谈谈剧情钤。
苏仅就是听到了两人平常的议论声,提着的心才落到胸口。
她下意识的去看身后的男人,有句话还在嗓眼里没能说出来洽。
心里还有那种意识,就是不太愿意他受罪。
苏仅从小就受惯了苏崇天的教训,练成皮糙肉厚了,他一说她就顶嘴,她一顶嘴就跪祖宗。
皮糙肉厚就厚在这,一来脸皮厚,二来膝盖的肉厚。
时净迁是没练过,她就怕他适应不了。
平时对爷爷,他就挺尊重的,要是爷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也不反抗,那可真要命。
苏仅心想着还是让他回去,可也只是有个想法。
两人从外面进来时,动静已经到了客厅里。
佣人还没来得及通报,苏崇天不怒自威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来了就过来,等你们回来一趟,还要命长”
苏仅缩了缩脖子,听着这话,心里就瘆得慌。
也没什么多余的想法了,她两步走了过去。
到老爷子面前,低下身,脑袋趴在了他的膝盖上,“爷爷,你今天没出门?”
苏崇天目不转睛的视线盯着电视上,嗓音不紧不慢,“我不敢,脸都没有了,还敢出门?”
苏仅看着他,笑着撒娇,“我知道自己错了,爷爷”
苏崇天沉着脸色,不过这话倒是受用,还没让他发火。
这丫头平时就喜欢跟他唱反调,越到这后面,叛逆期好像是过了,还会主动认错。
苏崇天心里欣慰着,就是脸上不愿表现出来,依旧一眼也不瞧她。
苏仅那是知道这次祸闯大了,人就学乖了,撑起脑袋用手轻轻的给他捶腿。
“爷爷,你别生气,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会乖乖认罚的,等会就自己去祀堂”
苏崇天这才冷哼了一声,威严的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你既然有心想跪,尽管去跪,不用跟我报备”
苏仅心里一凉,想撞墙的心都有了。
她还是低估了老爷子的铁石心肠。
反正腿又不是他的,跪吧!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苏仅委屈的从地上爬起来,话说到这份上了,不去,她怕等会还有得她受的。
苏仅垂着头,嗔着怨着的往门外走。
路过男人身旁时,手臂上一紧,却突然被拦了下来。
时净迁严谨的说道,“苏老,这件事是我的过错,苏仅天性使然,我若不招惹,她便不会做出格的事,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不该罚她,该罚我”
苏仅心里打鼓似的,抬起头瞟了他一眼,扭捏的挣扎着。
可能是有了前车之鉴,时净迁抓她就抓得很轻,见她挣扎,更是毫不犹豫就放开了她。
苏仅连忙就收回手,转身解释,“爷爷……”
“行了!”苏崇天那双眼睛终于舍得从电视上移开,声音一如既往的渗着威严。
“都过来”
苏仅巍巍的扯了扯身旁男人的衣服,声音低低的说了一句,“时净迁,你死定了。”
时净迁不置可否的牵住她的手,尽管小丫头自己比较怕,几乎是三步作五步的跟在他身后。
苏崇天瞥了一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默不作声的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说吧?怎么回事?”
苏仅如释重负,就想把这事大事化小,急忙就解释道,“爷爷,真的没什么大事,新闻上报道的就是浮夸,你听我说啊……”
苏崇天没听到似的,眉峰一挑,看向了男人,“净迁,你说。”
“是我擅自瞒着苏仅去参加家里安排的订婚宴,没料到苏仅会到现场,所以才发生了这些事”时净迁不作隐瞒,一丝不苟的回答着。
话落,苏仅只觉得心里一紧,有些不知趣的插嘴道,“也不算瞒,叔叔问过我的意见”
苏崇天脸上有一丝动容,问道,“这么说,你可有作打算娶那个女孩?”
时净迁沉默了一会,深知苏崇天是在试探他的心意。
若是他如此听从家里的安排,苏崇天自然不会把苏仅放心交给他。
果不其然,苏崇天是这个意思。
从沙发上起身,笑意连绵,“老头子我也无二意,如果你有佳人另选,我便做主,你和苏仅的事就此了结,今后绝不妄念”
“爷爷——”
苏仅先着急了,咬着唇反驳道,“你不能替我做主,嫁的人是我,又不是你”
老爷子只觉得这丫头聒噪得很,从刚才就一个劲的替她这叔叔说话,一点矜持没有。
“林管家,带她去祀堂”
苏崇天终于肯看她了,不过头顶像是在冒青烟一样,说,“你想去跪就去跪,跪祖宗不丢脸”
苏仅梗着脖子,“可我让你老丢脸了,你老不让我丢点脸,孙女我良心过意不去”
苏崇天倒是直接,“那就去门口跪,林管家,去路边给她腾个地方”
苏仅发现这老爷子是真心狠啊!
这让她不敢较劲了,抬头委屈的瞟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时净迁眼里好像有些无奈,随即就放开了她的手。
苏仅也明白他的意思了,他也想让她出去是吧?
苏仅本来心里还生着气,这次索性是甩手就出了门。
她就跟着了魔似的,提到跟他结束这种字眼,在乎得要死。
可时净迁好像不是这样的,撒个谎,他是不会?
还是根本就没有丝毫想要她的意思。
苏仅出了别墅,“砰”一声,关上门。
关上了才发现,说来给她腾地方的管家让她给隔绝在里面了。
苏仅深深的吐了口气,有时候真觉得谈这个恋爱跟吃气一样。
每次跟这个老男人搭上边,肺就要气炸。
苏仅也不管了,转身离开了别墅。
别墅内。
林管家这会儿就为难在门口,看门被关上,愣了一会,刚要伸手拉开房门出去寻人。
苏崇天突然硬声说道,“别管她,你还怕她真有本事往那门口去跪?”
管家一脸担忧,余光一扫客厅里的男人,似有话说,却紧紧的拧着眉未出声。
苏崇天见屋子里没了动静,染了厉色的眸沉了下来,招呼着,“去给时先生烫壶热茶,取杯过来”
管家没应声,听从的去厨房吩咐佣人烧水。
但这声“时先生”,着实刻意。
时净迁倒也淡定,语气不轻不重,“苏老既然有意支走苏仅,现在她不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苏崇天还是笑,拾起拐杖背身走到落地窗前,目光飘远,“今天晚上看了新闻,我就在想,净迁你不是薄情寡义之人,所以是不是有难言的苦衷?”
时净迁回答道,“苏老见谅,不过我这么做,确实不是有什么苦衷,一己私利罢了”
苏崇天捏了捏手里的拐杖龙头,生笑,“果真一己私利,所以我另一面也想,没有什么是能为难于你的”
这话一出,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管家过来上了一壶好上的龙井,传来动静。
苏崇天这才有了反应,转过身往这边走过来,亲手接过了茶具。
“我来!”
管家怔在原地,思虑着,放开了手退到一旁。
老爷也是为孙小姐操透了心,原本见新闻上的报道时,还怒不堪言。
可心里疼孙小姐疼得紧,哪舍得罚,甚至为其还能罔顾颜面。
时净迁聪明如也,自然也理会他的意思。
几步上前阻止了他的行为,拧眉说道,“净迁受不起”
苏崇天但笑不语,拂开他的手,酌了半杯清茶。
递过去,这才开口道,“有何受不起?我若是要央求你,区区淡茶不足为上”
时净迁薄唇轻抿,未伸手去接下茶杯。
苏崇天看他这般顾忌,倒是真笑了。
这小子,倒确实聪明。
苏崇天也不再固执,缓缓放下茶杯,语重心长的说道,“若非是你,苏仅三年前就已经葬身火海,净迁,我无怨你因何事伤及她,但求看在和她的情分上,能保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