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在三位高僧的脸上扫视了一圈,缓缓地道:“我有意请三位大师与红教辩佛,三位大师可以接受么?”
三位高僧齐齐一怔,异口同声地道:“辩佛?”
程越的目光锐利如刀,重重地点头道:“不错,辩佛!八思八曾与大都的道家辩论过一次,取得大胜。这次,我要三位大师以我们汉人的禅宗与八思八的藏传佛教一较高下!”
三位高僧倒并不怕与八思八辩佛,毕竟无论藏传佛教还是汉传佛教,辩论都是悟道的重要一环,也是每天必备的功课,但如果要以宗派的高下为赌注就不同了,他们必须要慎重以对。
程越自然明白他们心中的想法,笑道:“三位大师不必担心,胜负之数,我并没放在心上。三位大师只需尽力说明禅宗之意即可,所谓以不争为争,以不胜为胜。八思八若是想赢,就让他赢去吧,何必理会他呢?”
三位高僧眼睛陡然睁大,不由击掌叫绝!
兰溪道隆赞道:“阿弥陀佛,王爷果然有慧根,倘若潜心修禅,必成一代高僧。”
程越大笑道:“我老婆多得很,一个也不舍得放下,还是免了吧!”
五人闻言,全都会心一笑。
大休正念道:“王爷,八思八莫非还想与王爷为敌么?”
程越微笑道:“他没那个胆子,也做不到。我之所以要对付他,全是因为喇嘛丧尽天良,八思八人面兽心。喇嘛不除,国无宁日,三位大师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三位高僧合什齐声道:“阿弥陀佛,王爷慈悲为怀,老衲何敢居后?”
程越轻轻一击掌,笑道:“好,多谢三位大师,待我定下日期后,再来敦请。”
三位高僧疑虑尽消,诺诺连声。但凡出家人,总是希望自己的宗教发扬光大,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广为宣传的好时机,程越开口前就知道他们一定会答应。
恒仁佩服地道:“王爷运筹帷幄,我等望尘莫及。”
程越笑了笑,道:“你们要做的也与此事有关,辩佛的时候会有很有人在场,但大部分都是蒙古人,三位大师得到的帮助不会太多。我有不方便开口的时候,就需要你们出声。你们记住,不必担心谁对你们心生不满,有我在,你们只管放心大胆地说。”
恒仁和久仁顿时觉得肩头一重!镇南王居然要让他们参与如此重要的大事!
两人连忙谢恩,恒仁道:“多谢王爷,臣定当竭尽忠诚!可是……八思八会同意与三位上师辩佛么?”
程越淡淡地道:“他们不同意不行,因为三位大师会给他写一封信要求辩论,很多人都会知道这件事。”
恒仁与久仁大喜,镇南王早有定计!
兰溪道隆仰天大笑,合什诙谐地道:“是,老衲确实要给八思八写一封信,王爷是如何得知的?”
程越大笑道:“我也是刚刚才知晓。”把桌上的文房四宝往兰溪道隆面前一推,笑眯眯地道:“大师,好歹八思八也是国师,还是请大师亲自执趣÷阁的好。”
兰溪道隆欣然领命,笑道:“老衲倒不怕造一点口业,要不要老衲自己送过去?”
程越笑道:“这样最好,三位大师谁送都可以,声势么……可以大一些,由我来安排。”
兰溪道隆大笑,提趣÷阁挥洒自如,很快就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封檄文,双手奉到程越面前。
程越细细地读了一遍,赞不绝口,亲自将檄文封好,递给兰溪道隆,笑道:“五位现在就要开始准备,这场辩论很快就会到来。”
五人一齐起身领命,程越亲自送他们出了书房,心情大好。
回到内堂,完泽已亲自摆好了香案,程越带着众妻妾祭祀程家的列祖列宗。名字都是真的,但全是七百多年后的人,想来也是令人莞尔。
次日,程越早早地起身梳洗,对外只说自己身体不适,先派马福悄悄地赴董家送帖子,自己轻车简从,坐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侧门溜了出去,向董家疾驰。
董家自从董文用被镇南王程越亲自提拔后,颇有重振之势。董文忠蒙镇南王亲赠救心丸,年前操劳之处甚多,董文忠心脏病竟然真的发作,幸得董文忠的书僮迅速将此药塞进董文忠口中,灌了一口水进去,药效神奇至极,董文忠真的因此而得救!
董家的老夫人李氏吩咐对此事秘而不宣,但心里是很感激的。镇南王程越虽说杀了她的长子董文炳,但那是在战阵之上,生死不论,况且董文炳也未绝后,他的次子董士选还养在董家,等待随时做官。程越又破格提拔了董文用,提前送药救下董文忠,这份人情,大致也算弥补了董家的不幸。
董家复振,又得镇南王青睐,前来拜年的人自然络绎不绝,从大年初一开始,董家就忙得不可开交。
董文忠拿着分得的祭肉回到家中,在母亲李夫人和其他家人面前提到了镇南王程越在宫门外祭拜战死将士一事,大为感慨,李夫人也不禁为之动容。
相比之下,忽必烈祭太庙,只祭祖先和配享的重臣,却没有战死的将士,可见程越的胸襟与气度,已远胜忽必烈!
初二早上,董文忠领着董家子弟继续迎来送往,内堂高朋满座,朝中官吏和董家的亲戚尽在其中,董文忠和他的几位兄弟殷勤招待,一派和乐融融。
欢声笑语中,忽见本该在门口迎宾的董士选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严肃,步履匆匆。
董文忠一怔,待董士选来到近前,问道:“舜卿(董士选字),外面来什么人了么?不然何事进来?”
董士选没有回答董文忠的话,而是向内堂中的众人深施一礼,道:“各位尊长,请恕小侄得罪,暂借叔父一步说话。”
在座的都是明白人,董士选既然敢当众将董文忠请出去,必定有要事,都连道无妨,有着急去别家拜年的干脆借机告辞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