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道:“丞相知不知道我从日本回来时,还带了几个南宋在日本传道的高僧?”
安童一怔,道:“这却是不知。”
程越道:“准确地说,是两个宋僧和一个日本老僧。两个宋僧一个叫兰溪道隆,一个叫大休正念,日僧叫圆尔辩圆,这三个人,是日本佛教的领袖,在大宋的佛门也可以算是一流的人物,既然大汗那么喜欢佛教,不如让大宋的汉传佛教试试看,总比藏传佛教的道貌岸然要强得多。”
安童抚掌大笑,道:“王爷真的是很讨厌喇嘛啊。”
程越冷笑道:“因为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西藏喇嘛这些所谓出家人的真面目,他们表面上慈眉善目,说起佛理来口若悬河,但实际上只贪恋自己的权位富贵,对芸芸众生何曾有过一丝慈悲之心?连畜牲都不如,根本是一堆人渣!”
安童不知道程越这些看法从何而来,但他却听得十分痛快,忍不住兴奋地挥拳道:“王爷若是想对喇嘛痛下杀手,下官必定追随王爷!”
程越哈哈笑道:“蒙古王公大臣里,你是第一个跟我说这种话的,胆子实在是不小啊。”
安童叹道:“下官其实也信佛教,但对番僧的所作所为实在看不下去。只是下官不像王爷一样可以冷对西藏喇嘛,所以只能一直隐忍。”
程越叹道:“何止是你,朝野之中,对喇嘛不满的大有人在,被藏传佛教蒙蔽的更多,慢慢来吧。”
安童想了想,道:“王爷,李居寿好像在有意避开王爷,王爷不方便的话,下官可以私下里找他去说。”
程越点头道:“对,李居寿是个很聪明的人,我长年不在大都,他跟我往来密切没多大的好处。你可以先去找他讲一下,他如果还有担心的话,我可以再跟他说说。”
安童道:“是,那么……还要下官联络哪些大臣么?”
程越道:“此事参与的人不宜太多,区区几个就够了,否则大汗会不高兴。我看,由李居寿开口劝说,旁边再安排两到三位老成持重的大臣从旁相劝,足矣。”
安童郑重地道:“谨遵王爷旨意,这样的话,臣去找伯颜和姚枢可以么?”
程越摇头道:“姚枢与太子关系匪浅,最好不要找他。”
安童一时想不出更合适的人选,恳切地道:“请王爷指点。”
程越毫不犹豫地道:“去找董文忠!”
安童一怔,脱口道:“董文忠?”
程越道:“是,董文用去了廉希宪那里,董文忠可还在大都,该是用他的时候了。”
安童略有担心地道:“王爷,董家与王爷算是有些宿怨,虽说董文用被王爷提拔为封疆大吏,董文忠也得了王爷的救命灵药,但董家未必肯领王爷的情,想让董文忠听从王爷的吩咐,难于登天!”
程越没有直接回答安童的问题,而是道:“董文炳不是还有一个次子董士选么?当年他在伯颜手下效力,没有和董文炳一起被我炸死,现在他的孝期守完了没有?”
安童掐指算了算,笑道:“刚刚守完,可以出来做官了。”
程越微笑道:“我还是专程去一次董家吧,不过要悄悄地去。”
安童道:“要不要下官陪王爷去?”
程越摇头笑道:“不必,董家又不是龙潭虎穴,我如何还要人陪?”又道:“等我说服董文忠,我们就定个时间,先让李居寿劝说,再让伯颜和董文忠从旁帮腔,此事成功的可能至少也有八成!”
安童大喜,一拍大腿,道:“好,下官一切听从王爷的吩咐!伯颜丞相那里,也由下官去透个口风如何?”
程越点头道:“可以,伯颜应该不会拒绝,等我再跟他确定一次,则大事可期。另外还要记住,除了相关的几个人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此事与我有关,尤其是大汗。”
安童重重地点头道:“明白,下官这就回去布置。明天,下官先去找李居寿,再去伯颜丞相府上拜访。”
程越笑道:“马上要过年了,你是该去走动走动。”
安童哈哈一笑,起身拜别道:“下官告辞,王爷留步。”
程越起身一耸肩,笑道:“我根本没打算送你出去。”
安童拱手大笑而出,夜色已深,他的心情却无比畅快!
次日,程越依旧早早进宫,监督宫中过年的准备。由于对程越非常放心,往年主持大局的察必大皇后连派个人过来问一问都省了,尽数交给程越定夺。
厚载门是程越放最多心思的地方,所有艺人乐伎的表演,都由他按照后世晚会的形式重新编排了一番。很多在后世都已经玩烂的形式,放在元朝却是新鲜无比,着实令所有的艺人乐伎为之惊艳!
入夜时分,安童只身一人,竟然穿了小厮的衣服,再次悄悄来镇南王府面见程越,两人密谈近一个时辰,安童才潜出王府。
腊月二十九当天,程越带了大批王府的仆妇进宫,全都送去御厨房帮忙准备饭菜,几位夫人也随程越来到厚载门,她们要在宫中做程越的帮手。
今年过年要特殊一些,因为蒙古一统,忽必烈要大肆庆贺,因此所有的重臣三十晚上都要云集宫中过年,也就是厚载门,直到初一祭祀之后才准回家。好在元朝过年的习俗崇尚简约,没有太多的拘束,程越也能放手发挥。
几天下来,宫中有程越发号施令,平常时不时就进宫的众多喇嘛销声匿迹,以往年前宫中大操大办的诸多法事也尽数取消,后宫嫔妃、内侍、宫女各安其责,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皆有明令,皇宫内院忙而不乱,更加井井有条,人人皆叹服于镇南王镇抚的手段。
到了大年三十早上,皇宫内外一切完备,乐坊奏乐,大都街道热闹非凡,还能做到井然有序,连小偷都不敢出来捣乱。大都的新气象,每个人都可以深切地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