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悠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闻着酒香,时不时耸动两下她那小巧的鼻子。
严耀玉端起茶杯,仔细观察起杯里酒的成色,偶然间抬头,将宁悠的神情尽收眼底。待观察完后,他将茶杯放下,闭上眼,靠在一旁,心中暗自盘算起来。
宁悠侧过头,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少顷,经不住酒香的诱惑,盯着茶杯咽下几口口水。强制自己别过头去,但还是忍不住瞄向桌面酒杯放置处。
在脑海里几经挣扎,最终下定决心。她看了眼严耀玉,见他还是闭眼休息,悄悄往他的近旁挪了一挪,伸手在他面前轻轻一试,发现他如同熟睡一般,没什么反应,心中一阵暗爽。
她静静地趴近茶杯,深深地闻了闻酒的香味,忍不住露出舌尖,就着杯口轻添一下,清甜的味道顿时从她嘴里蔓延,划过喉咙,渗入心肺,回味无穷。她吧唧两下嘴巴,看着严耀玉没有睁开眼的趋势,继续添上几口,直到杯中的美酒快要见底才停了下来。
转身看到严耀玉已经睁开眼睛,宁悠微微一愣,也有点讪然。看他神色淡然的样子,像是没有看到她偷喝,她打了个嗝,憨笑地转过头去,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表情。
严耀玉虽然闭着眼,但是宁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底下,看她醉酒的模样,心里一阵好笑。样子
这杯中的玉龙是酒庄最新酿制出来的劲酒,成色清明,味道甘甜可口,但是后劲极大,只需一杯就可睡上一天一夜。幸好他刚刚只是倒出小半杯,不然以宁悠的酒力,这几天就只能在睡梦中度过。
宁悠不知自己酒醉,眼睛半开半瞌,身子随着马车的摇晃不停晃动,最后“咚”的一声撞到车身上,疼的她哇哇大叫。
严耀玉看不下去,想要让她趴在桌上,手还没碰到她,她的额头又晃晃悠悠的砸落在他肩上,嘴里还开始不住地嘀咕。他侧身一听,全是骂他的坏话。
他满脸无奈,嘴角苦笑,眉头轻皱地看着宁悠在喝醉的情况下,将心里话一吐而出。
只不过越是听到后面,他地眉头皱的越深。他从不知道原来在这丫头心里,对他存着这么多不满。看来以后想听她说实话,还需把她灌醉才行。
宁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严府的,看着窗外昏黄的天色,她猛的从床上弹起,脑袋里一阵强烈的眩晕向她袭来,她眼前一黑又“咚”的一声倒了下去。
夏莲在门外听到响声,手里端着一碗漆黑散发苦味的汤药走了进来,见宁悠手抚额头,赶忙将汤药递到她的面前:“喏,快喝吧!这可是我特地给你煮的。”
宁悠接过汤碗,闻了一闻,捏着个鼻子喝了下去。喝完以后,才似想起什么,对夏莲问道:“你不是最不乐意进这蘅雾院的吗?今天怎么来了?”
夏莲撇了撇嘴,拿过毛巾递给宁悠,嘴里愤愤的说道:“还不是为了你,喝的那么酩酊大醉的,这蘅雾院除了那老婆子就没有别人可以照顾你,恰巧我来院外找你,就被逮了进来。”
try{mad1('gad2');}catch(ex){}话落,宁悠回忆起之前的事,捂着脸躲进被窝。过了一会,又钻了出来,对夏莲嘿嘿一笑,因为她想象到夏莲被林姨叫进来的画面,就忍不住觉得好笑。
也不知道这夏莲和林姨是不是天生犯冲,只要她们一见面,就是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你还笑”,夏莲随意拿了个物件朝宁悠扔了过去,“你是不知道,那老婆子要我帮忙,还一副给了我天大好处的样子,我里里外外忙活了一阵,还没喘过气来,又赶忙着去侍候她。我容易么我。”
“辛苦你了。”宁悠一脸讨好的说道。
“那是。”
“咳咳,”正说着,门外传来两声咳嗽,林姨站在窗外,满脸严肃地瞪着她俩。
俩人顿时噤声,相顾无言,一副做坏事被抓到的神情。
林姨似乎很满意她二人的反应,眼里快速闪过一抹笑意。接着又正色地说道:“老婆子我喜欢清净,你们二人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还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这蘅雾院就她一个外人,摆明是老婆子想要过河拆桥的节奏?
夏莲一脸无语,背过身翻了翻白眼,又对宁悠吐了吐舌头,才换上一副笑颜,大声说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宁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经意间看见林姨脸上也挂着一抹清浅的笑意。
夏莲从蘅雾院出来,穿过几道回廊,来到后院的莲花湖旁。她平日里最喜莲花,所以这里是她来严府最喜欢的地方。以前她还在严府外面的庄子时,就时常流连在庄子附近的那一方小荷塘。
曾有人嬉笑问她,为什么这么喜欢莲?她一本正经道:“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盛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此话一出,再无人敢纠结于这个问题,也不枉费她辛苦了半天将这句古诗背下来。
想到此处,她心情愉悦,大声笑了出来,恰逢莲花随风舞动,她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宛如花中仙子。
陆放从外院进来,恰逢看到眼前的美景,眼睛一亮,直接用轻功往夏莲所在的地方飞去。
突如其来的身影将沉浸在喜悦当中的夏莲吓了一跳,她本就站在湖边脚一崴,直接往湖里跌去。
陆放想要英雄救美,伸出手往前一抓,却只抓到半截袖子,眼睁睁地看着夏莲跌入湖内。
夏莲一时不察,喝了几口湖水,才从湖底浮了上来。她看着岸上的陆放,狠狠地瞪了他几眼,在看到他手中拿着的半截袖子,眼里冒出两簇熊熊燃烧的火苗。
陆放,满脸尴尬,对着夏莲笑了笑,将手中的半截袖子藏到身后。然后,走到湖边,想要将她给拉上岸来。
夏莲根本不吃这一套,她生来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见陆放过来,眼睛一转,故意假装触不到他的手,然后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使劲一拽,将他拽进湖里。自己则趁机上岸,往厨房跑去。
try{mad1('gad2');}catch(ex){}陆放轻猝不及防,连身轻跃立于湖面,撩起半湿的下摆,看着夏莲的背影,将她撕破的半截袖子放到鼻前轻轻一嗅,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严耀玉带着宁悠走访了严家名下的布庄,酒楼,运河,并且每次与名下负责人谈论生意上的事情时,都会让宁悠旁听。宁悠受益匪浅,只是去的时间多了,心中便有了几分疑问: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是日,严耀玉又带着宁悠出府,兜兜转转来到一家酒楼门前。酒楼还未开业,从外围看去,里面布置雅丽,厅堂明亮,像酒楼却又不像。
严耀玉带头走了进去,宁悠紧随其后。到了里面,两人可以清晰地看清周围的布置。宁悠环顾四周,发现大厅右侧偶有水声传来。走近一看,里面竟有一个大大的水池,池水从东引进,从西引出,好似活水一般;池边四处下凹,中间凸出一块,与池边相接一条小路,使人可以从一边走向池中凸出的地方。
除此之外,四周还设有几块同等石材的石板,在水中若隐若现,若是动作轻盈者便可踏着这些石板登上彼岸,如此设计,宁悠还从未见过。正待细看,严耀玉在一旁传出声来,她只能作罢,跟着他往楼上走去。
二楼的修缮还未完成,但居高望远,他们二人站在那里,整间店铺都尽收眼底,宁悠可以很肯定的说,在苏州城再也找不到第二家类似于这家店铺的装缮。
严耀玉望着四周的一切突然问道:“你从这家店面看到了什么。”
宁悠咬唇思考了一番,才开口回道:“这家酒楼装饰奇特,有别于往常的酒楼,最重要的是……”。
“是什么?”
“这里面的最特别之处就是从楼外引进活水,又设池中休息之地,于我看来,不像是酒楼,倒像是供人戏耍之地。”
“没错,这些设置都是为了供人玩赏,特地请了城北的王大师给专门定做的。这里也不是什么酒楼,而是我用来收集情报的地方。”
收集情报?宁悠不解,于是开口:“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严耀玉反问道:“你觉得我会是什么意思?”
宁悠愣了一下。这是她头一次感觉到,严耀玉带给她的压力。
“我不懂”。
好在严耀玉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错,没有继续刻薄她,而是说:“林姨教了你那么多东西,你该不会不知道,生意场上就要出奇制胜。要想“出奇”,就必须知道现今生意场上最多的是什么?最少的是什么?一举出击,抓住机会,才能赢得胜利,而这一切就要来源于真实可靠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