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青山火车站,远远望见景建军高大的身影。
景怡忙冲他挥手,景建军也开心地冲他们挥手。景怡仿佛又回到大一放假,自己从燕京财经学院回到青山时的情景。
第一次和父母分开半年。临放假时,已经天天算着回家的日子了。太想他们了。他们也是如此的想念自己吧。
工作之后,天天和易念一腻在一起,好像没有离家的愁绪了,也很少有迫切想回家的感觉了。也许俩人在一起,就是家,人心中所渴求的情感有了新的归宿吧。
此刻,看到景建军的笑脸,一阵温暖。
携着小雍和母亲快步向景建军走去。走到近前,抢在小雍前面抱住景建军,“爸爸,我们想你了。”想起父亲一个人在青山,百感交集,落下泪来。这一段哭的多了,泪水常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丫头,爸爸也想你们。”景怡的举动让景建军既意外又感动,有些年女儿没有这样的举动了。
放开女儿,抱起小雍,“雍儿想外公了吗?”
“小雍天天想外公。”
“哈~,好孩子。外公也天天想雍儿。”景建军开怀大笑。
小雍虽然见景建军、易凌山甚少,但血缘自然亲近,每次见到,都和几位老人亲近的很。
老人们见到这个宝贝孙子自然也欢喜的很。
“念一又外出办公了?”
“嗯。”
前些年易念一经常集中办公,景怡常趁易念一外出时,休个假回来陪陪老人。
这也是景建军最开心的时光。这两年很少出去集中办公了,景怡也就很少回来。这次突然回来,着实让景建军开心。
抱着小雍,听着孩子煞有其事的聊着幼儿园的趣事,景建军不断发出爽朗的笑声。这笑声也把景怡心中的忧伤驱散不少。
回到小院,看着熟悉的环境,心中安定不少。
“你快来吧!带你一起去看海。”
……
……
看她哭的那么伤心,出什么事了嘛?
想抱起她,可这个地方太狭小了。从后面轻轻的拥着她,给她安慰吧。
她挣扎,更用力的拥抱她。就如在苏城火车站的重逢。
自己住了很久的医院吗?她都瘦了。怀中的她,从肩膀耸动的压抑痛哭中慢慢安静下来。
……
第七天。
护士轻柔地纱布拆下。眉骨处的伤口也愈合了。
“恢复的不错,可以拆线了。”
大夫熟练的几下就把线拆掉了,易念一甚至都没感觉到疼痛。
“这几天休息吃饭怎样?”
“按作息时间休息,吃饭和以前一样了。”
“我可以出院了吧!”易念一的声音。
“可以。”转头又对她说,“等陈主任来你再问问他的意见。”
“好!谢谢您!”
……
……
出了小院大门,上了小道。小道两旁都是高大树冠的不知名大树,稀稀落落的掩映着几个红墙小院。沿着小道上坡走了一段路,又拐到一个石板小路盘旋而下。
早上有些许雾气,空气中潮湿、冰冷的海气浸润着鼻腔,随着呼吸,又流转盘旋进入胸腔,整个身体都被冷意浸透。
初春,青山的早晨还有很重的寒意。
走在石板小路上,已经可以看到浩瀚的海面,海风迎面吹来,裹挟着寒意。
来到和易念一初次来青山一起看海的地方,站在俩人曾经依偎的地方。看着眼前的大海,景色依旧,却是一人孤单的剪影。
回到青山两天了。
你怎么还没来找我们?
是不是醒来时看到的不是我,伤心了?
还是真想流言所说,是真的?
不会的。
想去看一看关于他的一些信息,却不敢去打开那些页面。
不行,我要回去找他。
……
……
“陈主任,他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办?”
“这个你不必太过担心,这是康复时期的一种过程。”
“可是他好多事都不记得了。”
“受到这么大的创伤后,他算恢复的比较好的。忘记一些事是正常现象。以后会慢慢找回记忆,或彻底忘记。正常我们的大脑也会不断忘记一些事。有些事忘记比记住更有利于人的健康。”
“可是他怎么还会认错人?”
“这个也是常会出现的一种情况。通常我们认为受伤后会记忆力变差,是因为接收信息困难了。但最近的研究发现,脑受伤患者并不是在看到熟悉的事物时将其当作新的事物,也有可能是将新的事物看作熟悉的事物,他们自己创造了一种‘虚假的记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也不要在医院住着,带他去熟悉的地方、重温往事,甚至让他去工作,都有利于康复。在康复治疗时,应该对大脑进行适当的刺激,而不是就让患者静养。可以转到康复医院去。然后带他去熟悉的地方,找回记忆。”
“好!”
“注意也不能刺激太狠了。不然大脑排好的序列又打乱了。”
“好!谢谢您。”
陈主任让护士送来出院通知,并推荐了一所康复医院。
“家属签字。”
接过护士递来的出院通知书,犹豫一下,签字“景怡”。
……
……
“你好!请问n床的病人呢?”
“昨天已经出院了。”护士忙的头也不抬,随口答着。
“出院了?好了吗?”
“好了。昨天已经拆线。”
“谁接他走的。”
“他对象吧。俩人一起走的。”
“他对象?”
再次茫然的离开,都出院了,为什么不来青山?
电话也不打一个。
回家了吗?
摆手要了的士,回到秀水筑。
打开屋门,屋里静悄悄的。
转过影壁进来客厅,空荡荡的。
卧室呢?
也没有人。
你去了哪里?
……
一念小馆。
“你俩来了。欢迎欢迎!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吧。”雪姐一张圆脸笑着眼睛眯起来。
“想吃雪姐家的饭了,最近馋坏我了。”易念一笑着说。
依旧坐来了临南窗的小桌。
雪姐亲自来给点菜,“给你们试个两个新菜?”
“好!鱼头豆腐还是来一份。”
“好的。”
“你俩来的,那个……?”
“姥姥带他去青山看外公了。”她冲雪姐眨眼。
“呃!那我去让他们上菜。你俩稍坐。”
“什么都忘记了。还记得鱼头豆腐,真是个吃货。”她笑着说。
“雪姐家的菜都好吃,鱼头豆腐更是绝了。”易念一笑着说,“第一次来你不是也赞不绝口嘛!把鱼头吃大半个。”
“我可没那么大饭量,你吃得吧。”
“哈~,都是我吃的。”
雪姐来上菜,“两位尝尝我们的新菜。”
“好。谢谢雪姐。”
一盘翠绿丝,炒了一盘。俩人用筷子夹了几丝,放到口中,一道清香。
真不错!
“怎么样?好吃吗?”雪姐在旁边问。
“好吃。一个时蔬小炒都这么好吃。等我俩退休了也开一家这样的小店。”易念一冲雪姐说,“到时我们加盟雪姐,给你开个分店。”
脑中一阵疼,“这话在哪儿说过?梦中吗?最近脑子经常疼,听景怡说是出了车祸了,受伤了。”
“嗨!海……”
有人握住手,一看她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哈~,没事。有点走神了。”易念一握了握她的手。
“你俩慢吃,我去忙了。”
“好。你忙吧。”
“刚才的话我是不是说过?”
“说过!”
“我还以为是梦见过。”
“你忘了,我们准备学雪姐在清城开一家小馆。”
我们去过清城?
鸽子?阳光?城墙?脑袋又疼起来。
我是在做梦吗?
快点醒来吧!这个样子她一定担心坏了。
我们要快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