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晚上都是你在这?”秦炜逸的长睫轻轻煽动了两下,目光幽深地锁着她,问。
子清摇了摇头,“之前陈妈和莫海哥都在这,后来,我看陈妈太累了,才让她去休息了。”
秦炜逸没说话,只轻轻嗯了一声撄。
子清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偿。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一阵沉默。
“背上的伤,是不是很疼?”过了一会,子清主动打破僵局,问。
眸光,触到他背上的纱布,不由得紧了紧。
“还好。”秦炜逸回得淡然。
这点痛,还能撑得过去,这些伤和他以前所遭受过的那一切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可他的轻描淡写,听到子清耳朵里,却不是那么轻松。
“大哥,你为什么要过来替我挡这一刀,你知不知道,要是她再刺深一点,你可能就……”后面的话,子清没有勇气说出来。
也更加不敢去设想那个后果。
如果秦炜逸为了救她,而出了什么意外,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秦家的长辈交代。
“那如果我没有替你去挡那一刀,你知道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吗?”秦炜逸反问,眉心拧成了川字。
他无法想象,要是这三刀,是插在她身上,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
他还只是勉强撑住了,以她这柔弱的身板,怕是连一刀都挨不过去吧。
一想到,她会有危险,会要承受这种锥心刺骨的痛,秦炜逸的心,就像被车轮碾过,钝痛无比。
在那一瞬间,他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地就冲了过来。
当时,内心只有一个声音,不要让她受伤,不能让她有事。
连他自己都觉得诧异,他为什么要冲上来,他不是那么厌恶她吗?
他为什么要救她,她的死活和他有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疑问在秦炜逸的心头回荡着,让他自己都分不清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是因为心底深埋的那份愧疚吗?
应该是吧……
除了那个答案,秦炜逸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理由,能让自己如此义无反顾。
秦炜逸的话,让子清也沉凝了一瞬。
是啊,如果他没有冲过来。
她现在会是什么样?
也许,早已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吧。
可,赵世凯的妻子和她无冤无仇,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呢?
如果她真的想要刺伤她,早在她去救她的时候,就可以下手的。
为什么,她要当着大哥的面来伤害她?
脑海里,骤然响起她在秦氏大门口说的那些话。
‘要不要我当着她的面,把你们秦氏当年做的那些事都说出来。’赵世凯的妻子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充满决绝。
而秦炜逸的那句‘你敢’,子清听得清清楚楚。
难道,秦氏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吗?
还是真如阿德所说的那般,当年韩家会出事和秦氏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些,子清的心,沉了沉。
她真的不愿意去相信,父母的意外是秦家造成的。
这些年在秦家,秦家的每一个人是如何待她的,她心里一清二楚。
她能感受得到,那些感情是真心实意,不是伪装的。
而且,也没必要伪装这么多年。
她只是一个孤儿,即便是因为歉疚,想要弥补她,秦家也根本不用把她和秦炜逸用婚约束缚在一起。
可,赵世凯的妻子,分明是知道什么才会说那样的话。
再想想赵世凯对她的前后态度……
子清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
“大哥,赵世凯的妻子和我素不相识,她怎么会要想杀我,还有,她在大门口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子清看着秦炜逸试探地问。
秦炜逸大约早就猜到她会问这样的话,面色,没有多大的起伏。
回望她,“你还记得赵世凯!”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子清也不瞒他,点头,“记得,在秦家见过他几次,他妻子,我也见过一次,就是那次聚会,我去找你拿车钥匙,我不小心烫伤了她。”
子清知道秦炜逸指的记得,并不单单是在秦家这些年与赵世凯的相遇。
他也是在试探她,看她对以前的记忆还有多少。
但,子清选择了隐瞒。
毕竟她到秦家才六岁。
一个六岁的孩子,对童年的记忆有多少。
谁都无法确定,更何况,在六岁那年,她的精神和心灵都受到了重创。
人都有自我防御功能的,往往,受的伤越深,便会越想把那段痛苦的记忆深埋起来。
“如果她是因为当年我烫伤了她,来报复我,我想,这应该不可能,但我除了这个理由,我想不到有其他的原因。”
子清的坦然,让秦炜逸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她会如此大方地承认,她还记得赵世凯,甚至还把她和赵世凯妻子发生的哪一个小插曲都说出来。
可是,让他感到有些失望的是,他并没有从她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她的确不是因为那件事才会想伤害你。”秦炜逸动了动身体,想换一个姿势。
子清连忙起身,扶住他,帮他调整了下身体。
秦炜逸侧躺着,因为伤在背后,要平躺是不可能。
子清又拿了个枕头垫到他的脖子下面,尽量让他舒服一些。
“要喝水吗?”子清见他唇瓣有些干裂,起身又去给他倒了杯水过来。
秦炜逸摆了摆手,本想说不用的,子清却已经折身倒了过来。
知道他行动有些不便,还特意拿了根吸管。
“慢点喝!”她把吸管伸到他的唇边。
秦炜逸看着她脸上那认真的神色,心里,有一丝动容。
抿唇,喝了两口。
“还要吗?”
“够了!”
子清把水放到床头柜上,重新坐下来。
这次,秦炜逸斜靠在床头,两人的目光平视着。
“那她为什么要伤害我?”子清重新问。
秦炜逸眯了眯眼看她,不答反问,“你知道以前赵世凯在哪里上班吗?”
听着他这句话,子清的呼吸绷紧了些,摇头,“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秦炜逸反问一遍,略显凌厉的目光里带着探究和审视。
子清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曲紧,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继续摇头,“难道我应该要知道吗?”
秦炜逸勉强地轻笑了一声,“当然不,只是我以为你会知道,毕竟……”
说到这,秦炜逸顿住了。
“毕竟什么?”子清追问,心,收紧了。
“毕竟,当年你父亲那么器重他。”秦炜逸缓缓地说,语气里不难听出一丝怅然来。
这么多年,这是子清第一次从秦炜逸口中说起父亲。
在秦家这么多年,秦耀川夫妇没少提过,每年父母的忌日,也都是他们带她去的。
大宅老一辈的佣人,也偶尔会提起。
唯独和她朝夕相处的秦炜逸,不曾提过任何一句。
子清以前心想,大约是怕她会伤心,秦炜逸不提吧。
后来,他们关系闹僵了,秦炜逸和她说话的次数都少了,便更加不会再提起。
渐渐地子清也就习惯了。
现在,听他提起父亲,子清的心,还是会一抽一抽地钝痛。
“你的意思是,赵世凯以前在韩氏上班?”子清强忍着胸口的痛楚,故意问。
“对,他以前是你爸爸的得力手下。”秦炜逸坦荡地说。
“那他为什么会到秦氏来工作?”问出这句话,子清的语调忍不住微微扬高了些。
“你爸爸出事后,他才来的秦氏。”秦炜逸看着她说,眼神有些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