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乐曲以最后一个音符结尾,所有人被最后一个长音拉得稍稍回神。第一首华尔兹圆舞曲结束了。
顿了几秒,然后是就轻快的小提琴伴奏,后面陆续跟上了管风琴大提琴等,每一个音符都淡淡交织在一起。冷凝冰忽的回神,微微一笑把洛馨轻轻拉了过来,两个人的脸相距只有十厘米,洛馨从来没有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欣赏任何人的脸,包括照镜子都是在更衣镜面前站远了看全身,现在忽然被一个男人用那火热的双眸盯着,盯得洛馨脸颊微微发烫。
洛馨的身体酥软了很多,不再像是坚硬的冰而像是柔软的猫的身体,带着少女身上的隐约花香。她盯着面前那个男人柔和微笑的面庞,不知道怎么俏脸一红,贝齿轻咬朱唇,眼神低下去不敢看着冷凝冰。
冷凝冰将左手和她十指相扣,右手轻轻的放在她纤弱不堪一握的腰肢上,轻轻在她耳边呢喃上一句:“开始了哦,跟上我的节奏就好。”
然后就是轻快简洁的慢三步华尔兹,洛馨有些跟不上节奏,再加上身体不知为何忽然变得像猫一样柔软以及高跟鞋的原因,洛馨只是勉勉强强的跟上冷凝冰的步伐;反观冷凝冰却更加像是一位贵族,每一个步子都像是天鹅划水样优雅,暗红色的瞳孔恍惚的透露出一些缥缈如烟的爱恋和悲伤,但那莫名的贵气和气势让人毫不怀疑自己看见了一位君王。
这位君王仿佛是牵着他的王后,所到之处人群避让,巨大的舞厅里无人舞蹈,像是给王留出了红毯。而冷凝冰则如同万人簇拥一样巡视自己的领地,牵着爱妃的手凝望着远方的血色残阳。
但那位爱妃似乎有些强差人意,一路跳下来都低着头让人看不见表情。
洛馨是真的跳不起来,舞蹈这种东西需要天赋,而她的天赋真的和四条腿行走的生物没有什么两样。所以一路上她都低着头,方便自己跟上冷凝冰的脚步,也同时掩盖住自己脸上如少女思春一样的两抹殷红如血。
两个人就像是白天鹅和丑小鸭的对比--冷凝冰是那只高贵的白天鹅,洛馨是那只阑珊学步的丑小鸭。
洛馨也不是到自己是怎么了,一下子心就扑通扑通的跳起来,连哥哥都没有给过她这种感觉……严格意义上来说洛馨像是一块冰,冰里面封印住了女孩的温柔和感情……现在冷凝冰唤醒了洛馨的情感,那块严冬之冰渐渐开裂,露出里面少女的身体。
“好好感受就行,不要太勉强……”冷凝冰的话传到洛馨的耳边:“你这么漂亮,低下头干什么呢?抬起头让别人看看你有多漂亮啊。”
洛馨真的抬头看了看四周,看到那些灼人的视线差点又想把头低下去,身体向冷凝冰这里又靠近了一点,耳根几乎要贴到冷凝冰的胸膛,洛馨感到了那颗强而有力的心脏在跳动着。
“我……漂亮……么……”洛馨用很低很低的声音问了出来,不知道是说给冷凝冰还是说给自己。
“当然漂亮啊,艾欧妮最漂亮了。”冷凝冰在转身的时候用空出的一只手轻轻把洛馨飞起来的一缕金发归到耳后,手指不小心蹭到了洛馨发红发烫的脸颊。他那暗红色的双眸里带着炽热的火和永冻的冰,带着灰色的空虚和无边的黑,你盯着他的眼,仿佛坠入暗红色的漩涡。他遥望着时空,站在时间的长河两端对着死去的少女说话,语气温柔。
那由无边际的爱恋和悲伤,悔恨和懊恼组成的狂流淹没了洛馨,她脚步不稳险些摔倒。
她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和自己说话,是和谁说话呢?艾欧妮么?艾欧妮是谁?洛馨想不明白,却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略有些艰难的跟上冷凝冰的舞步。
冷凝冰已经把洛馨当成了那个女孩,那个在那么多年前就死去的女孩……他的眼里闪动着炽热的爱恋和空洞的悲伤。
…………
血灵在远处气得咬牙,狠狠的把怀里的小熊安德鲁特挤在自己没多大的胸上,恶狠狠的盯着洛馨,低声默念着“可恨的庶民可恨的庶民可恨的庶民……”
安子晨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老大撩妹技术一流,轻轻松松搞定了一个冰山妹子。因为他毕竟只是个笨小孩,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人家,他在想如果我有老大那样的技术说不定就不会让楚洛芸北周华泡走了,也许还能和她跳舞。
安子欣就更没什么了,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人跳舞,偶尔转过头督一眼那个傻哥哥,看着他望着冷凝冰和洛馨的舞姿发呆,这不知道两兄妹各自都在想些什么。
只有爱德华在一边瞪目结舌,依然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充满奇妙充满爱……上万草泥马呼啸而过……金发的大叔在风中凌乱。
一身职业装的间宫心次看着冷凝冰的方向,心想着果然不愧是厄多恩校长所注意的人,自己前脚刚走后脚就干出了如此经天纬地之事,居然泡上了学校有名的冰山暴力女“冰之魔女”洛馨,吓得他分分钟喊出自己的母语:“なに(纳尼)?”
还有其他的学员们,无论是新来的还是呆过了一个学年的都停下舞步,默默注视着两位舞者的舞姿。整个金色的舞池在这一刻只为他们存在,他们像蜻蜓点水一样优雅地滑过舞池,彼此都如天鹅一样高高昂首。
女孩的脸精致如瓷器,仿佛等身的陶瓷人偶;男孩的动作优雅如君王,一举一动带着不经意的贵气。
只是那位等身的陶瓷人偶的舞技实在不敢恭维,还是靠着冷凝冰拉高了印象分。
然后是这曲华尔兹的结幕动作,当管风琴和小提琴同时用一个沉重响亮的低音结束乐曲之时,男方需要让女方在自己身旁来一个大回旋,然后俯身抱住。
但是这种回旋对于洛馨显然是极为困难的,而且在回旋的时候只有手会略微接触到一点,其他的动作都要靠女方自行完成。在对于跳慢三步都需要稳住重心不滑倒的洛馨来说,这种动作的难度系数不会亚于空中跳起十米然后向后翻转三圈的同时做个托马斯全旋并且平稳落地。
管风琴的音调已经开始逐步提升,小提琴也在等待最后的那一瞬间,所有乐器都蓄势待发,等待着华丽的谢幕。
舞池里的人们都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盯着冷凝冰和洛馨。冷凝冰的舞技既然是有目共睹,如果让他来做最后的动作估计不是难事。但是最后一步舞是由女方来条,而洛馨之前的表现大家也看到了,简直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小猫蹒跚学步。
这曲华尔兹最难的部分就在最后那个动作,在场所有受过专业舞蹈训练的女性都知道自己在那个动作中摔倒了多少次,难度不言而喻。从这首曲子响起之时一些舞技不足者就早早退下了台,在餐饮区喝起了香槟看着别人跳舞。
管风琴和小提琴的声音重叠起来逐步提高又沉下,里最后的那步动作只差几秒。间宫心次的手心里都出了一把汗,心里盘算着冰之魔女能不能跳出那步舞。
“呼——”洛馨穿的白色舞裙因为高速的转动而被扬起,点缀在裙角的蓝宝石和银器碰撞在一起叮叮当当的响,伴随着管风琴最后的那阵低音。这一刻她所有的动作都完美无缺,如太阳般光芒四射璀璨耀眼!
管风琴的声音渐渐散去,冷凝冰抱住了洛馨,两个人的鼻尖对着鼻尖,四目相对,暗红色与湛蓝色的眸子像是对撞在一起。
在最后那一刻,洛馨感到了一阵风把自己的身体轻柔的托起,引导自己做出了最后的回旋……可是那阵风来自哪里?
洛馨好像看到冷凝冰的眼睛闪动了一下,暗红色的眼里流露出夺目耀眼的赤金色光光芒。
奇怪?难道是真言术?可是赤金色不是神族的色彩么?这个男人身上完全没有出现神族的威慑气质,他绝对不会是神族。难道是神族混血?也不可能……沾染了圣血的人都会变成狂热着。洛馨想不明白,随即就放弃才想觉得自己是看错了。
那么,那阵风来自哪里呢?
“啪啪啪啪……”四面掌声雷动,所有人站起身来鼓掌(因为餐饮区的人是坐下的),为了那最后的完美回旋,还有冷凝冰的优雅舞姿鼓掌。
洛馨有点发懵——这些掌声……是……是……
“是送给你的,他们送给你的掌声。”抱住自己的那个男人柔声说,像是在呼唤情人,眼里闪动着炽热的流光。
送给……我的?
“呵呵呵呵呵……”忽然一道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打断了正在鼓掌的所有人,所有人举目望向四周,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在笑。
那声音挺尖细,却也挺柔和,像是女人的声音却又沾染上了男性的气息,听不出性别。
“冷凝冰,洛馨。”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跳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