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由山则冉领着,穿过大厅,走进电梯。
里面刚好有一个化妆很浓的女人,朝山则冉勾唇一笑,看见我时竟稍稍睁大眼睛,显得诧异。
“何小姐真是敬业!早呀。”山则冉笑着打招呼,上前挡住我,暗暗推我到身后。
“呦!山公子才是吧。怎么挡着关姑娘,怕我吃了她不成!”那位何小姐笑着,一道红唇扯长,两只眼睛微眯。
她认识我?我看着山则冉。
山则冉看着我。一脸询问。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山公子,我先走了,再见!”何小姐笑的得意,门铃一响,抬脚就踏上她那几乎20厘米的高跟鞋往外而去,走到门口处,还没踏出去,一扭头。
“山公子,上次的事,如果你有空的话,想找你谈谈,记得打我电话。”说完,笑完,扬长而去。
“她很得意。”我说。
“太肤浅了,理她做甚!”
山则冉的工作室在14楼,透过电梯的玻璃看着立交大道圈着的一众高楼大厦,心里凄凄凉。
“漂亮吗?”
“太落寞了,不自由。”我叹气。
山则冉握住我的手,还未开口,门铃声响。
如果我非要给山则冉的工作室一个评价的话,那就是:太美,太乱。
一路走过来,撞人几乎不在话下,也不见有人搭理我。触手可及皆是一架又一架的华服美衫,色彩鲜明,风格迥异。
思及以后会再这么一个混乱的地方工作,心里难免有些紧张害怕。
“她还没来?”山则冉皱着眉,走向一个满腮胡渣,梳着马尾辫,一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几乎喷火的矮瘦男人。
“伊身价暴涨,如何看得起我们这等小门小户!”语气几乎咬牙切齿。
“老元,你少说两句。”又一妆容精致的小巧女人走过来,继续说,“要不是你之前劈头盖脸的骂了过去,她怎么会延这么久。这事,我看,还是阿冉你去说,你说她准会来!”说着向山则冉看去。
山则冉冷笑,一言不发。
叫老元实在看不下去,大吼道:“去他妈的妃利郎,我们再找别的好的,大不了再捧红一个,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她以前刚来的时候,还不是什么都不会,土妞一个!还不是……”
“闭嘴!”小巧女人脸色一变,拼命的向老元使眼色。老元瞧着,疑惑的扭头一看。一个身着大红长裙的女人笑着站定,一袭长发高高由头顶垂下,半路上有几簇间隔均匀的扭着优雅的圈圈在身躯的表面缠绵。
我看着那双眼睛,那无疑是一双漂亮的眼睛,奇异的弧形让人心里一下子清新无比,由于没有特别着装,眼瞳的黑显得十分清澈,如同一弯欢快溪流的透明活水,让人神清气爽。睫毛又黑又直,几乎根根可数,且有浓密的恰到好处。
那是一双干净的眼睛。我心想。
“可以拍了么?”山则冉走至那女人身旁,冷脸问道。
“阿冉,”那女人眼睛在悲伤,不过立即恢复,走过山则冉,来到老元的面前,笑道:“元老师,一直都谢谢你提拔,得以今日扬眉吐气。实在要谢谢你!”低头鞠躬,几乎工作室里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停下手中工作,挤了上来看热闹。
她又抬起身子,继续笑说:“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元老师,你一直一路看我走过来,我也是吃了不少苦,才得以到今天的地步。如今,终于熬过头了,人也开始忙起来了,不可能头头兼顾,因此,有人就开始嚼舌根。”
“阿妃。要聊天的话以后再聊,我们还是先工作吧,大家之后还都有事呢!”娇小女人走过前来,插在两人之间打圆场。
“惠姐,我来不是要来拍片的。”妃利郎脸彻底冷了下来,对面的老元早已怒气冲冲,捏着拳问道:“翅膀硬了!想飞了,是吧?!”
“老元!”惠姐怒目对着老元,不过,立即又换了一张笑脸扭过头来,和气的对妃利郎说:“阿妃,你这话什么意思?惠姐已经老了,听不明白。”
“让她走!”我前面的山则冉忽然大吼,吓得我连连后退,还好一个带鸭舌帽的工作人员扶住我,否者不知要摔成怎样。
“阿冉!你也闭嘴!”这会子,连和和气气的惠姐都气得微微带喘。
“这件事,我之所以不让我的经纪人高源来,就是想当面说清楚,大家好聚好散。话已至此,言多无益。再见!”说完,扭头就踩着白漆高跟鞋“咚咚”的离开。
所有人的脸色一下子都变得难看,相顾眼中都有十万个为什么。惠姐刚打起精神想要说点什么。还不及反应,山则冉已经箭步冲至电梯里。
老元一脸吃惊,呆呆的问惠姐:“要不要拉阿冉回来?”
惠姐皱眉揉着太阳穴,烦躁的说:“随他去吧!当是泄愤也好,他再火,也还是会有些分寸的。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办,违约金就是把这件工作室卖了也不一定赔得起的!”
我站在人群中,看着山则冉消失的方向,一时觉得慌张起来。
老元一打早就看见了我,这一会儿,忽然走过来,抓起我一支胳膊,兴冲冲的对惠姐说:“阿冉带来的这个女孩有用,我们继续再找一个就是,接着拍!”
惠姐细细的打量我,一会儿,笑了笑,说:“我看行,不过,现在到哪儿去找一个名气够大的明星来冲排场?”
“谁说没有?”山则冉带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过身来,看见山则冉调皮的冲我眨眼睛,身旁站着一位女士,正是电梯里遇见的何小姐。
“何纯珂!”老元喜于形表。
“何小姐。”惠姐又端上一脸笑意。
谁知何纯珂干脆的惊人,打着面就放大白话:“你们也不用再说什么,该说的山公子都交代了。反正,我是按出场费来的,以前只是拍片子,没拍过杂志上或者其他什么的照片,因此,一致按小时算钱。其他的,都是算我和山公子的交情,老实说,我对救火这种事没兴趣,你们也不用觉得我是好人。”
惠姐反应也快,立即就笑呵呵的上前道谢,又马上让所有人速速继续准备。
我被山则冉推进房角一个由泡沫板隔开的换衣间,里面何纯珂闭着眼睛,由着化妆师在脸上涂来抹去。
一个女人过来将我拉进一间单间,麻利的拉好布帘,就开始扯我衣服。
我被吓得一惊,急急躲开。那女人一笑,伸手捧着一件白蓝相间的衣服塞进我怀里,说:“你自己换,别磨磨蹭蹭的。不能让大家等你。”说完,手一绕开衣帘,钻了出去。
我看着这一团布料发呆,好容易找着了口,套了进去。
走出来,何纯珂抬眼望向我,脸上似笑非笑。
拍摄过程长达5个多小时。我和何纯珂都是第一次充当模特,动作僵硬,神态怪异。
老元时不时的大吼:“该把XXX用钢臂摆正,不对!不对!不对!”
最后一张拍完,我和何纯珂累得倒在一张用作工具的沙发上,不得动弹,气喘吁吁。
“如何?”何纯珂问我。
“累!”几乎不想回答。
“这就是光鲜的背后。”何纯珂像是在自嘲。
“有人喜欢的,比如山则冉。”有人给我们递来饮料,我拧开瓶盖,大饮一口。
“确实,他确实喜欢。他喜欢美的东西,这个人呐,离不开这种奢侈品!”何纯珂也牛饮一口毫无形象可言
“其实……你不用和我说这些。”我淡淡的说。
“我没别的意思。不过,山则冉对我来说,确实很重要,希望你别玩弄他的感情。”
这叫没别的意思?都开始警告了。
我盯着远处忙的热火朝天的山则冉,笑了笑,转头看向何纯珂,问道:“既然阿冉没告诉你我的名字,你怎么会知道?”
“何桓。”何纯珂一脸倦怠,仰头闭眼倒在沙发壁上。
我犹如五雷轰顶,不得动弹。
“我不会同山公子说的,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过,如果你现在被我捉到还在干这种事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她见我似乎被吓呆了,冷冷说完,就站起来离开了。
何桓。
我心里冷笑,过去就像条尾巴拖着我,到哪儿都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