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伦觉得自己要疯狂了。
要说第一个目标——韩威是一个接近宗师的强大的人，熟悉枪械，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杀意并且凭着本能躲开一次、两次，也绝对不可能在自己的手中躲过第三个子弹。
他以为这就是天朝最顶尖的武者。
可是突然冲来的第二个目标，竟然躲过了三发子弹，而且后面的两发竟然背对着自己。
看起来不知死活的行为，却几乎逼疯了他。
“为什么……莫非是超能力吗？我听说超能力者的精神异于常人，如果他是超能力者，一切都好解释了。”
格伦拿出另一把狙击枪。
半自动狙击，可以接连着打出七颗子弹。这把枪是从天朝产的狙击步枪改装版，精度提高的同时增加了两颗子弹的容量。
瞄准，却还没有射击。
他要看准时机，关键时刻甚至可以放弃方千山，只要有狙杀那个年轻人的机会。
距离这里1780米，格伦使用着这把精度只能说是一般的半自动狙击步枪。如果有军人能够看到这一幕，绝对会找格伦去当教官。
方千山浑身是汗。
石冬给了他太大的压力，以致令他浑身颤抖，说不出自己骨子里是兴奋还是恐惧。
“你就是石冬，好好！我竟然看走了眼。”
石冬看了看方千山，眉头都皱了起来，两条眉毛像是要竖起来一样。
“你为什么要杀人。”
石冬声音冷静。
方千山冷笑一声。
“江湖恩怨，你这个小家伙还不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何况他还是大户人家的护卫。我不杀他，他也会死在别人手里。你现在要为他报仇吗？”
知道自己脚力比不上石冬，方千山放弃了逃走，直面石冬。
可是石冬说。
“你为什么要杀人？”
这话问的他一愣。
“杀人者，人恒杀之。”
方千山觉得石冬可能是一个文化人，有些接受不了杀人的事情，所以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你为啥要杀人呢？”
石冬摇了摇头，很显然不是要这样的答案。
方千山眉头直跳。
他看得出来石冬很生气，拳头也捏紧了。这个年轻人功夫深不可测，可是不代表自己就可以被他随意侮辱。
“好一个小子。就让我试一试你的身手！”
方千山跨步上前，一招“进步崩拳”，打的看起来中规中矩。可是刚刚靠近石冬，如同泥牛入海，一片混沌。
他觉得自己的拳力发挥不出百分之一。
石冬一抬手，方千山立刻觉得自己浑身的要穴都在发痒！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这一下，自己绝对躲不开，而石冬的手也绝对能把自己捏死！
“这，这是宗师？”
没有那个武术宗师能做到这种程度。
方千山眉头紧皱，浑身的气力早就泄了。就在石冬的手伸出去的那一刻，在远处看着这一切的格伦也出手了。
石冬向后退了一下，用手一捏。
“子弹？”
方千山没有被吓死！空手接狙击枪的子弹，石冬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
“不管你是谁，都给我死！”
方千山，用脚一踩地面，踩碎了沙石。用脚扬起，刚好顺风对着石冬踢去。
然而，就在那一刻。
石冬向前发力，风势骤变。方千山一脚踢去，石冬也一脚踢向前方。
两脚接触，方千山只觉得自己的脚没了！力量全都是石冬的力量。
“啊！”
方千山如同一个布娃娃，轻易地被风刮飞，撞在了树上。石冬上前两步，却被子弹逼退了。
这时候方千山放弃了之前的想法。
本想与格伦合力杀死石冬，现在满心都是逃走的想法。
“不能这样了，石冬的武功深不可测。他没杀过人，心慈手软，我还有逃走的希望。”
刚刚转身回头，就觉得浑身又痒又麻。
“啊！”
气血瞬间封闭，方千山定在了那里。
“内力！”
这种感觉方千山熟悉极了。和韩威的外家功夫不一样，方千山从小修炼内家功夫。二十三岁修成内功，暗劲、化劲相互转化，年轻的时候就是不可小藐的高手。
一直到现在，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养生就显得尤其重要。
虽然身上的力量要比年轻人小一些，体力也难以跟上。但是内力的壮大足以弥补这两个缺点。
却没想到，自己败就是败在了内力上！
“怎么可能？他才多大，才多大啊！就算打娘胎里就开始积蓄内力，到现在也不过和我等同……”
无法想象，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人怎么可能打出这样的内力。
挣脱了这股内力，方千山却没有了任何战意。他用自己的内力冲破石冬的束缚，只觉得现在浑身气血翻涌，根本无法用出熊形。
而身后的石冬，被格伦逼退了。那个年轻人似乎不大会躲避枪械，很快就躲到了树后，距离自己很远。
“跑！”
一心逃走的方千山向前逃走，石冬则是大胆的前进。
“别走！”
石冬蹿到树边，一声怒喝。
方千山怎么会听？死命的奔逃。
两发子弹打了过来，石冬用手贴着这颗树，双手吸附在树干之上。
这颗树是杨树。
笔挺的杨树被石冬双手一贴，他脚下用力，猛的一个膝撞。
“咚！”
杨树被石冬拦腰踢断，而石冬向后栽倒，又是一脚。
“咔嚓！”
原来杨树的树干悬而未断的连接着，石冬最后补了一脚才将它完全分离。举着大树猛的一挥，向前猛跑。
“呼啦~”
身后是狂风，方千山看到了石冬差点吓死！古有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现在是石冬踢断白杨树？
“这简直就是妖孽！”
心想的时候，身后的树木撞了过来。方千山一个懒驴打滚，翻身躲到了一边。石冬一把抓住他的衣服。
“你还想走？”
石冬语气平淡，不悲不喜，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方千山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害死了韩威，却也是迫不得已。那个杀手绑架了我一家人，我如果不这么做，我那只有六岁的孙女就要被别人给糟蹋了啊！”
方千山哭的声泪俱下，石冬的手松开了。
自己的计谋有效，方千山继续道。
“我也不想帮忙杀人，但是对方是世界第一的狙击手。我也不瞒你，你就是第二个目标，所以那个狙击手才是你要对付的人……”
“道理我都懂。”
石冬一句话放下，躲开了子弹，绕道树后。
方千山看着石冬，真心实意的问：“你愿意放过我？”
石冬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是提了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杀人？”
方千山的心冷了。
这是一个神经病啊！
他不但不懂江湖道理，不懂得社会的现实，竟然也不懂得人情世故！
“你要杀我？”
方千山想要求得一个答案。
石冬的眼睛根本没有正眼看他。
方千山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个年轻人的眼睛隐隐约约的在瞄自己的身后。
他当然知道格伦距离这边的方向。
也就是说，这个年轻人在算计与格伦的距离！
“你TM看不起人，哈哈！老子今天一定要逃走，而你也绝对无法杀死我们任何一个人！”
方千山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爬起来就跑。石冬一转身，子弹立刻打了过来。
“越来越精准了……”
对手也不是盖得，石冬迅速伏地，向前跳跃！
子弹从他的腹部擦过。
“还好我的气已经可以外放到周围，就算子弹击中也不可能伤及内脏。”
石冬落下，以手拍地。还没有接触地面，地面的沙土自动碎裂。
小石子诡异的漂浮起来，在石冬的手中凝聚，再凝聚！
“我没练过暗器，不过有一个不错的想法。”
石冬闭上眼，预测方千山的位置。
他轻轻地吐气，反身走出树干的保护。
就是那一瞬，躲开子弹！
石冬又是一个反身，刚刚看到的方千山的位置从树木的另一面出现。
石冬右手抛出石子。
拳头大的石头一瞬间飞了出去，宛如射出枪膛的子弹。
方千山根本来不及回头。
他觉得自己后心处被狠狠地踹了一脚！
石冬也很惊讶。
没想到自己的气包裹着石头，飞出去之后自己竟然可以感觉到那股气包含的力量，以及石头的结构。
在击中那个中年人之后，石子的力量夹杂着气全都打了进去。而组成石头的成分全都碎掉，洒落在地。
力量涌入中年人的后心，摧毁了他的经络和内脏。
石冬竟然有这样的自信，确定自己的感觉准确无误。
“这就是小荷所说的内气外放的境界？”
石冬不明白。
可是这时候，他的太阳穴再也不跳了。
石冬缓缓走出树后，他向前走去。瞄了一眼地面上的方千山，他的嘴里流淌出血液，证明自己刚刚以气感知是精准无比的。
石冬再也不看方千山一眼，用眼睛盯着那个方向。
还有一千三百米。
到底还是无法企及的距离。
格伦收起了枪支，用望远镜看着这一切。他知道，自己的杀意已经退了，再也激不起来。本以为就算面对超能力者，自己也能够将之击杀。
“不对，我只是准备不足。”
望远镜中。
石冬怔怔的看向这边，做出一个口型。
“你杀人，会付出代价。我会去杀了你。”
那是英语。
格伦收起了望远镜。
方千山一气未绝，拼命的朝着石冬爬去。他伸出右手，抓紧了石冬的脚腕。
“呜……呃……”
他瞪大了眼睛，拼命的向上看。
可是他的视线已经模糊了。
石冬根本没有正眼看他一下，轻轻转过身，摆脱了方千山无力的手掌。
方千山的手垂落在地的那一刻，气也绝了。
最终他触及了石冬，虽然只是触及了一下，对他来说仿佛已经是一种满足。
而石冬，只明白自己内心的哀伤还没有过去。
最难以面对的景象，就在自己的眼前。
夏九奈失神的跪在威叔的身前，不发一语，一张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但是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神采。
石冬奔跑离开出租车之前，对夏九奈说。
“小奈，我希望你能明白。不论发生了什么，你现在都不是一个人。”
这话到底能起到多少作用，石冬心里一点都没底。
夏九奈现在距离自己那样的遥远，看起来就像是远在天边一样，伸手也难以触及。
可是这几天的事情不断在石冬的内心反复出现。
夏九奈是真心的对待自己，就算有什么目的存在，她也不欠自己什么。
石冬知道，自己也不欠她的。
“怎么办？”
石冬问自己怎么办。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夏九奈的身后，不知不觉。
“我竟然来到这里了，可是我能做什么呢？”
石冬不理解自己的行为。
他蹲了下来，把夏九奈搂在怀中。
轻轻地对她说。
“威叔已经死了。”
之后……
夏九奈哭了，一点也不像小可奈，哭得没有一点可爱和清纯，更别提梨花带雨。
她的手拼命的扣紧自己的肩膀，手指骨节外翻。
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连一个葬礼都没有举行。这件事情仿佛本来就不存在，没有在任何城市掀起任何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