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4年,汉中平元年6月,广宗。
凌文枫,左跨弓,右插剑,一片秋黄的马屁帘裹在头顶。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瘦小的“猴子”歪着脸问刚“参军”不久的凌文枫,眼睛中透漏着兴奋。
“我叫…”凌文枫本想说出真实的名字可仔细想来,便放弃了。或许凌文枫想换一个名字,一个符合这个时代的名字:“我叫凌文,字仲达。你呢?”
“一听就是个读书人的名字,我可没有你那么酸,就叫我李猴儿吧!他们都这么叫。”
凌文枫笑了笑:“我还是叫你小李子吧!”
“也罢!对了你哪儿的人啊?”小李子想起凌文枫刚来时的样子,奇怪地问道。
“我是邯郸人氏。”
“那离着不远啊”
的确张角起兵于巨鹿,巨鹿往南三百里左右便是广宗,再往南三百里左右便是邯郸了。
凌文枫笑了笑,区区六百多里,骑马一日间,但要到自己的家却要走两千年。想来若是能活着两千年回到家,侄子也会问:客从何处来?
“你为什么参军啊?”凌文枫望见小李子的眼睛透露着兴奋,很是奇怪。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小李子望过凌文枫的头顶:“到那时就能吃饱饭穿暖衣。”
凌文枫低下头:原来就是这么简单啊!
“你又是为什么呢?”小李子很是奇怪地问道:“你们读书人不是渴望日子和平,将来鱼跃龙门,高中显贵吗?”
“我吗?”凌文枫苦笑了一下:“只是一个倒霉蛋在错误的时间和上帝开了一个玩笑。”
“上帝?!”小李子一脸疑惑:“上帝是谁?是皇帝吗?”说着小李子一扫兴奋全神戒备地盯着凌文枫,手中的戟紧紧地散着寒光。凌文枫见状不知为何:“你干嘛这么紧张?上帝不是皇帝!他是神仙!”
小李子听吧不知对错,但戒备明显地松懈了下来:“你……”话还未完,突然满城传来震天的号角声。
凌文枫全然不顾刚才的事情,紧张的问道:“怎么回事…..?”待望见小李子满脸的愤怒,凌文枫竟一时无语。
“可恶的官军!”小李子眼露凶光。
凌文枫被捉来已有月余,并未见任何阵仗,想到已经6月,颍川、南阳黄巾军皆被击灭。卢植定然是不想落于皇甫嵩、朱儁之后,遂起兵拔城。
“快随我到城墙上去!”小李子一边跑一边朝身后的凌文枫大喊着。凌文枫不知所措,毫无注意地跟了上去。
广宗——黄巾军大本营——巨鹿的前沿重镇。黄巾军在此完善城墙,屯重兵把守。卢植曾奋力攻城未果,这次再来定有所准备。
广宗城高十米,宽三米,按方位分东南西北四门,而此次卢植着重兵围攻南门,分兵东西只留北门,想来是担心巨鹿从北增援,届时官军于北门将陷入南北夹攻之势。
凌文枫登上城墙,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云梯纵横,旌旗丛林,战鼓震天。一片喊杀声中官军奋力抢夺蹬城。程志远,头裹黄巾帽,腰胯虎头刀,铁枪攥手,虎须横怒:“把他们都杀回去,那里还有那儿,快点!放箭!都快点儿!”——东指西指在门楼下似指挥若定。
凌文枫搬起一块10斤重的石头朝正在攀登的官军头上招呼去,没杀过人还没见过杀人吗,再说经过一个月的训练,凌文枫早就不是刚来的那会儿了!
伴随着响彻云霄的战鼓声,官军一刻也不停息地攻城,双方城上城下乱箭如飞。虽说广宗城中有重兵三万,但黄巾军作战经验不足,武器盔甲亦是不足。一直打到了五六个时辰,官军仍是没有休息半分。待到黄昏,优劣势渐渐清晰:首先黄巾军箭矢见肘,这种攻城主要武器的短缺让黄巾军很是吃苦头,城下官军箭若雨下,即便是城门楼顶亦是被射成了刺猬。官军的箭使得黄巾军探头亦不得,一不小心中一箭,士兵们躲在城牒后面不敢冒头,弯着腰从阵亡的士兵身上拔下箭矢。
“都起来顶住!”程志远大喊着自己却同样猫在城堞下,还不时地向外偷瞄。
但是只有少数人刚站了起来,就被城外的乱箭射到。
“娘的!这样太憋屈了!”小李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凌文枫身边:“这样下去早晚的见阎王!”
凌文枫望着满脸血的小李子,想是两个时辰前登上城墙的那波儿官军的血。
“照这样下去,官军很快就要上来了!”小李子躲在城牒后面偷向外瞄,凌文枫也瞄见官军已经集结正准备再攻一波,很明显对方主帅已经知道了黄巾军箭矢已完,接下来就该登上城墙短兵相接了。
果然又一阵鼓声大起,城外的官军停止了放箭,密密麻麻的官兵拼命地爬上云梯。这边黄巾军喘了一口气,纷纷起身。
“放箭!”程志远拔起短剑朝城外一挥,黄巾军纷纷射箭,哎呀一片嘶喊声,只见先头的官兵纷纷从云梯上掉下去。不多的箭很快就打完了,这是人人都抽出大刀片,屏气凝神等待下一刻的怒吼
凌文枫从来不曾想到三十秒钟会这么长。他紧紧地握着刀,甚至都快忘记了呼吸。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官军已经疯狂地涌了上来,狭窄的城墙上拥挤不堪,有些站在城垛上就开始疯狂地砍杀。凌文枫深呼吸一下,举起了刀,刀上此刻泛着寒光……
约三个时辰的砍杀,城墙总算还是掌握在黄巾军的手中。此时官军已经鸣金收兵了,凌文枫靠着城墙瘫坐的地上,大口喘着气,刚才地狱般的拼杀,想起让人后怕。凌文枫左臂不知何时挂了彩,所幸伤口不深,他努力地站起来,空气中尽是血腥味。一个趔趄,凌文枫才发现右腿也挂了彩,血已经凝固。城外大片大片的尸体堆在城墙根部。
虎吞狼咽地吃过晚饭,上面便传下令来让士兵就地休息,规定不可卸甲。凌文枫穿着被血液沁的粘稠的战甲,拥着长矛靠着城墙沉沉地睡去了……
三更时分被人推醒,凌文枫睁开眼此刻天黑沉沉的,连月亮都躲了起来。
程志远在前开路,后面跟着约五千人的队伍静悄悄地往官军的营盘走去。原来是想要偷营。凌文枫感觉怪怪的,但又无可奈何地跟着队伍走。约莫走了十里路前方停了下来,凌文枫踮脚望去,原来队伍已经开到了官军营盘跟前。程志远骑着高头马极力探望,官军营盘灯火通明,隐约中有稀疏的人影晃动。凌文枫却感到一片肃静。
“随我杀进去!”程志远长枪一挥,凌文枫尚未细想便被涌动的人群推了进去。顿时喊杀声震天。进入营盘程志远大吃一惊,用枪挑起一个用稻草扎成的官兵,此时喊杀声已经停下,四下望去竟无一人。凌文枫暗叫不好!
“不好!中计矣!”程志远当下传令撤军!只是后面的人马正在进入,却突然接到前方撤军的命令,一时拥挤在一块。正在此时凌文枫尚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四面炮起。涌现出大批官军,将黄巾军团团围在中央,虽有火把,却还是照不亮整个天地,树影中隐隐约约旌旗高展,正不知多少人。
灯火通明处,官军涌现一人:丹凤眼,卧蚕眉,着青袍,仗长刀,左手辍髯。于马上大喊一声:“关云长在此!尔等鼠辈中吾计矣,还不赶快下马受降!”
当下黄巾军中一员小将拍马挺抢只取关羽,关羽挥舞大刀,只一回合便取了那将首级,辍髯扬刀甚是威武。凌文枫不由得大赞一声:“云长真神人也!”
关羽眉头一皱,望向黄巾贼众。这时官军中一名老将,想来便是卢植了!只听那员老将超黄巾贼众喊道:“降者免死!”
黄巾贼众被关羽神威所惧,再看看周边官军一个个怒容满面人山人海!一时纷纷倒戈!
程志远见了大怒,连杀好几人亦不能制止。关羽见了大怒:“鼠辈安敢放肆!”说着便要提刀去取程志远首级,程志远见关羽赶来十分惧怕拨马便走,惶惶中一支暗箭射来正中程志远右臂。程志远忍痛咬牙不敢恋战,急忙退去。关羽哪容得他去的,眼看便要赶上,斜刺里冲出一将大喊:“关羽休要张狂,周仓来也!”关羽闻声便弃了程志远与那将厮杀了起来,饶是如此程志远在众黄巾军的保护下急忙退去,这才捡得一命。
却说那将自称周仓,凌文枫记得周仓字元福关西人士。周仓身材高大,黑面虬髯,绰一杆长刀与云长大战二十回合不露怯意,云长暗暗佩服。周仓奋勇斩杀,见关羽毫无破绽亦是佩服的很。
程志远侥幸逃的一命,带着凌文枫等黄巾贼众急忙退入广宗城中,下令紧闭城门不许出战。周仓与关羽大战一场,见黄巾众人已退远便舍了关羽。关羽念其勇亦不加伤害。
程志远回到广宗城中,咬着牙朝凌文枫用枪一指,大怒道:“与我绑了!”说着便涌上来几个军士将凌文枫按倒在地五花大绑,凌文枫急忙喊道:“无罪!”
“你与贼军互通安敢骗我!”
凌文枫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称赞关羽已被察觉,而程志远欲推脱此次败军之责,故拿凌文枫开刀。凌文枫当下连喊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