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绣和石头离开铁叉帮后,沿着长江边上的大路一直马不停歇向东行走,因为是练武之人,二人走地飞快,因此走了大约两个时辰,便出了湖北地界到了安徽芜湖,见路旁有个卖茶水的茅屋,茶棚里三三两两地坐着些歇脚的人,因为口渴难耐,便上前买了两碗茶水,坐下来稍作休息。
二人从昨日晚上至今一直未进食,再加上一直赶路,此时临近中午,二人腹中饥饿地很。石头见阿绣脸有疲色,便扭头问卖茶的老汉:“老丈,您这里可有吃的东西没?”
“这位大爷,咱家的小店只是个解渴的所在,除了垫肚子的烙饼外,可没别的吃食了。”
石头继续道:“那烦请老丈给拿一些烙饼来。”
那老人应了一声,便去端了一盘子烙饼放到二人面前,不好意思地道:“咱们这烙饼也是备了给那些过路的脚夫粗人的,不知道二位可否吃的惯,如果实在肚饿,便是挡一挡饿也是好的。”
石头低头一看,果真见那烙饼又黑又冷又硬。
阿绣听了,嘻嘻一笑:“在这荒郊野外,有茶喝有饼吃倒也是好的。”
那老丈听了,却是哈哈哈一笑道:“你这小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倒是不怕吃苦的。”
阿绣只笑笑,不言语,拿起一个饼子使劲掰了一块,放入口中,使劲嚼了嚼,确实是冷硬而且苦涩无味难以下咽。
阿绣吃了几块,肚子中的饥饿感下去一些,便不再吃了。
那边石头吃了一个烙饼后也不再吃,把剩余的用麻纸抱起来放入怀中,备着以后吃。
二人正待起身继续行走,刚走不远,忽然从前面来了两个人,两人手拿两张画像,对着石头和阿绣仔细辨认后,突然抱拳跪下,对着石头说道:“长乐帮追风堂凌三、奎五参见帮主!帮主我们可找着您了!”
阿绣和石头对视一眼,问道:“你们是长乐帮的人?”
那凌三道:“是!属下是外三堂之一的追风堂的凌三,这位是我的兄弟凌五。”
石头道:“嗯,你们怎么在这里?你们可见到贝先生他们?”
凌三道:“因帮中有事,贝先生他们已经回镇江总舵了,贝先生命我们追风堂在外寻找帮主的踪迹,命我们一有消息便告知贝先生。”
阿绣听到贝海石等人没事,便追问道:“你们可知道雪山派的消息如何?”
凌三躬身道:“回白姑娘的话,令尊大人和雪山派的诸位大侠现在正在长乐帮中。”
阿绣心中一喜,急忙问道:“他们现下可都安好?”
凌三道:“白姑娘放心,令尊大人他们一切安好。我们已经着人向总舵飞鸽传书,想必他们很快就会接到帮主和白姑娘安好的消息了。”
阿绣放下心来,对石头道:“既然我爹爹他们都在长乐帮,那咱们也赶快去长乐帮吧!”
石头点头道:“阿绣莫急,咱们这就回长乐帮。”
旁边凌三、凌五立刻道:“帮主,小的为你们准备了两匹快马,可加快帮主和白姑娘的行程。”说完,对着远处吹了声口哨,便立刻有两个汉子牵着两匹马奔跑过来。
凌三凌五对着石头和阿绣躬身抱拳道:“帮主请上马!”
阿绣、石头接过马缰绳,翻身上马,石头对着凌三凌五拱手抱拳道:“多谢二位好汉!待我见到贝先生,一定会告知贝先生二位的辛劳!”
说完,阿绣便与石头骑马朝着长乐帮镇江总舵飞奔而去。
过了两个时辰,到得一个小镇,虽然此时已经是申时(大约下午三点到五点之间),但是因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上行人大都路经此地,在此停休补给,街道上很是热闹。
此时路上行人拥挤,二人骑着马不便行走,只得下马牵马而行。石头想起阿绣没有怎么吃东西,便开口道:“阿绣,往前去到长乐帮之前怕是遇不到这样的小镇了,咱们不如在这小镇吃点东西再走,可好?”
阿绣闻着饭店里飘出的阵阵饭香,肚子实时地叫了两下,先前不久吃下的半个烙饼半点现在早已经消化完了。此时距离长乐帮还有一段距离,在这里稍事休息,也可以补充下能量,更好上路。阿绣想了想道:“也好,咱们在这里歇息一下吧。”
二人正看好一家人数不多的饭店吃饭,刚将马拴在店旁的树桩上,扭头进店时,便迎面走来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男的穿一身黑,女的穿一身白。
那二人看到石头,脸露惊喜之色,那女人更是“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扑上前来,抓住石头的手喜道:“你......你是玉儿?玉儿,你......你没事?你没有被白万剑抓去,那便好,那便好!”
石头猛不丁被一个陌生女子抓住,煞是惊异,道:“你......你是谁?”。
那女子陡然间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牵肚挂肠的孩儿安然无恙,正是不胜自喜,突然听得儿子竟不认得自己,心中伤心至极。她双目含泪,微笑道:“傻孩子,你……你不认得妈妈了吗?”
那女子说完,张开双臂,一把将他搂在怀里。
石头听了更是惊异:“妈妈?你是我妈妈?”
石头先头的二十年过的浑浑噩噩,直到遇到阿绣记忆才是清晰无比的,记忆中自己是一直在找妈妈的,只是一直寻找未果,只是妈妈记忆中的样子却非面前这个女子的模样。只是见这女子泪眼婆娑,看着自己的眼中满含怜惜之情,那是不同于阿绣对自己的柔情,心中一时激情充溢,不知说甚么好,隔了半晌,才又道:“你......你不是我的妈妈,我也正在找我妈妈呢。”
女子听他不认自己,心头一酸,险些又要掉下泪来,说道:“可怜的孩子,这也难怪得你……隔了这许多年,你连爹爹、妈妈也不认得了。你离开玄素庄时,头顶只到妈心口,现今可长得比你爹爹还高了。你相貌模样,果然也变了不少。若不是我们从白万剑口中得知你的讯息,又从长乐帮的人手中看到你的画像,我也不能乍见之下将你认出来。”
石头听她说的话,倒是与自己的经历相似,只是虽然事隔多年,但是他依然记得自己的母亲脸孔黄肿,又比她矮小得多道,眼前的夫人温柔秀丽,并不是自己的母亲,便道:“夫人,你认错了人,我不是你们的儿子!”
那女子见石头不认自己,转头向着石清,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颤声道:“师哥,你瞧这孩子……”
那男子一听石头不认父母,便自盘算:“这孩子甚工心计,他不认父母,定有深意。莫非他在凌霄城中闯下了大祸,在长乐帮中为非作歹,声名狼藉,没面目和父母相认?还是怕我们责罚?怕牵累了父母?”便问道:“那么你是不是长乐帮的石帮主?”
石头道:“大家都说我是石帮主,其实我不是的,大家可都把我认错了。”
那男子问道:“那你叫甚么名字?”
石头回答道:“我叫石头,这是阿绣给我起的名字。”说完笑着看向阿绣。
“阿绣?”那中年男女听了却是对视一眼,脸露疑惑。
阿绣见此笑着上前道:“凌霄城白阿绣拜见玄素庄石庄主、石夫人。”
阿绣在见到这中年二人的时候,便知道他们是黑白双剑,七年前,阿绣、石头便与他们曾经在开封有过一面之缘。只是那时候阿绣和石头尚都年少,如今阿绣二人已经长大,面目自然有所变化,他们没有认出阿绣很是自然。
阿绣确是一下子将他们认了出来,并且自报了姓名,告诉他们自己便是那个凌霄城的白阿绣,那个因为不堪石中玉羞辱含恨跳崖轻生,也是那个让他们的玄素庄被烧、迫使他们马不停蹄寻找儿子下落的白万剑的女儿白阿绣。
阿绣这么直白地袒露自己的身份,便是想到不想因为再让自己的爹爹白万剑与玄素庄黑白双剑因为自己一直争斗下去。江南玄素庄一直声名显赫,黑白双剑在江湖中素有侠义美名,且与凌霄城速来关系交好,不然石清不会将自己的儿子送到凌霄城学艺。
而犯错误、伤害自己的是石中玉,跟黑白双剑并没有直接的关系。阿绣虽然心中对石中玉难以释怀,但是她向来恩怨分明,对黑白双剑一直心怀敬意。告诉他们自己安好,自然不想让他们再因为自己的亡故而心生愧疚。
果然,石清闵柔听了阿绣的话,俱是震惊当场。
闵柔惊异道:“你......你是阿绣姑娘?你不是......不是......”想到自己儿子做下的事情,却是如何都说不出口。
阿绣笑道:“石夫人,您所听到的事情,自然不假,只是我比较幸运,活了下来。如今重回一回,却是庆幸地很。”
闵柔听了,与石清对望一眼,心中满怀愧疚,却是不知如何开口。
石清叹了一口气,歉然道:“阿绣姑娘,都是我石清的不是,我替我这孽障的儿子给你赔不是了,都是我教子无方,才让他做下那恶事。我以后定当好好管教。”
阿绣笑着答道:“这事本与石庄主无关,您不必挂欠。”
石清道:“如今阿绣姑娘安然无恙,实在是万幸。只是,阿绣怎么与我这孽障儿子一起?”
阿绣与石头对视一眼,石头立刻说道:“石庄主,我不是您的儿子,您认错人了!”
旁边闵柔听了,却又泪涌满目,垂泪道:“孩子,难道你真将你亲生的娘忘记了?他就是你的爹爹,我……我就是你娘啊。”
石头凝视她的脸,缓缓摇头,说道:“不是的。你认错了人。”
闵柔见他语意坚决,转头望向阿绣,语露恳切:“阿绣姑娘,你与他相识,他可是我的儿?”
阿绣见她泪眼婆娑,眼露焦急,心中有些不忍,但是还是狠心说道:“石夫人,石头他不是您的儿子石中玉,他与石中玉可不同。”
闵柔听了,却是不愿意相信。
石清夫妇对望一眼,见石头和阿绣俱都否认,实不似是故意欺瞒,却也不愿意相信眼前这青年不是自己的儿子。
石清向妻子使个眼色,两人走出了十余步。
石清低声道:“这孩子到底是不是玉儿?咱们只打听到玉儿做了长乐帮帮主,但一帮之主,为何却有些呆呆傻傻?况且咱们十多年没有见他,只从江湖传言还有这画像上看,也不能确认他就是玉儿。”
闵柔哽咽道:“玉儿离开爹娘身边,已有十多年,孩子年纪一大,身材相貌千变万化,可是……可是……我认定他是我的儿子。”
石清沉吟道:“你心中毫无怀疑?”
闵柔道:“怀疑是有的,但不知怎么,我相信他……他是我们的孩儿。甚么道理,我却说不上来。”
石清突然想到一事,说道:“啊,有了,师妹,当日那小贱人动手害你那天……”
这是他夫妇俩的毕生恨事,两人时刻不忘,却是谁也不愿提到,石清只说了个头,便不再往下说。
闵柔立时醒悟,道:“不错,我跟他说去。”
石清却是立刻阻止妻子道:“这路上行人甚多,咱们在这里说话甚是不便,不如咱们找个以后再找机会确认下吧!”
闵柔压下心中黯然之色,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石清见此,叹息一声,却也无奈。
石清转首对石头道:“我且叫你石头吧,我不知你经历了何事,不记得自己的父母,不过没有关系,我们只要见得白大哥,还有长乐帮的人,问得其中缘由,便能知分晓。”
闵柔:“是啊,玉儿.....石头,我......我却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让你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我......我一定要查明真相的。”说未说完,却又泫然欲泣。
石清安慰了珍妻子,问阿绣道:“不知道两位要到哪里去,可知道白大哥在哪里?”
阿绣想了想道:“石庄主,实不相瞒,我们正是要去往长乐帮,现下我爹爹正在长乐帮,我和石头正要前去与他会和,然后赶往凌霄城,抵御赏善罚恶二使。”
石清闵柔听了,却是又叹了一口气:“不错,我们也收到了信息,赏善罚恶二使重现江湖,多少门派又要生灵涂炭。这真是江湖的一个大灾难啊!既如此,我们二人便与你们一道去往长乐帮,与白大哥会和,一起去凌霄城,我们夫妇二人虽然不才,便也可尽上一份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