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南宫逸唯一一次没有在自己府里迷路,一路畅通无阻的没有要人指引的来到清河殿。曾经从大厅走到清河殿,不知要走多久的路程,此时却发现近的很。
门口的人见是他,自是识趣的离去,他摇头浅笑,然后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一对红烛,放在红布铺成的红木方桌上。桌上还有两杯交杯酒,一盘花生、一盘桂圆,此时此景映在南宫逸的眼中竟是如此的讽刺、如此的犀利。他从今日起,再不是曾经那个可以随意的闯入西王府,为了一点小事去找七哥,任由他莽撞的左逛右晃,只为了能够遇见她。
他这般自是为了去见那个倔强中又带着清丽的身影,只为了能够见到那个浅笑盈盈、话语犀利然后又大胆的女子了,此生他再没有机会了……
日后,他不但有王妃要照顾,还有侧妃需要去疼惜,甚至是以后还会有孩子需要他的关怀及照料。他不仅仅有守护自己的职责,还得保护好王府的一切,不被人利用,然后拿来威胁自己、做出不利的抉择来……
如今,他和她是彻底的是桥归桥、路归路了,连偶遇这般的事情,也只得简单的点头离去了。曾经还想着放弃一切的和她远走高飞,若不是她毫不犹豫的反对、自己的理智尚存,估计他会一无所有。
淮城虽没有他在意的,可也不想和七哥彻底的决裂,寒了他的心。也不想让义父为难,彻底的斩断和他的父子情意。
还好,二人都很清醒,没有去做让彼此皆为难之事。思绪回神,望着床边静静等候的娘子,这个便是自己要过一生的女子。虽不是自己的心意,可娶都娶了,她已是自己的王妃,是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不可推卸的事实,他自会好好待她,呵护一生一世。
关好门,缓步走向她,一步步就像是在提醒着她才是他的妻,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意,云淡风轻的让人如沐春风、顿觉心底舒适……
修长的手指,一手握住交杯酒,另一只手拿着另一杯交杯酒走向她——喜帕下的人儿,依旧紧张的左手握着右手,死死的捏住,任由疼痛蔓延,也不敢发出半点疼痛的声音来。
和煦的笑意,儒雅的性格,这般的一个男人想要爱上,很是容易。尤其是他待人温和有礼,更是体贴入微,早在之前,萧屛屏便芳心暗许了。
不然不会默认那样的一桩婚事就此确定,虽如此,可她依旧板着一张脸,谁都知晓她萧屛屏敢爱敢恨,早在三年前,便爱上战神一样存在的南宫熙。可面对他的冰冷及倨傲的拒绝,心底早已凉了。也早已放弃了痴心妄想,不然不会这般平静的出现在这淮城了。
这次随皇兄来殷朝,不过是想看看她一直喜欢的男子变成了什么模样,哪怕是简单的一看便好。她对他,早已不抱任何的心思及情意了。
谁知,他的身边早已有了她人,虽不深爱,却处处尽显宠溺。这样刺眼的一幕,无不昭显出他的残忍来。可她别无她法,他那般优秀的存在,有三妻四妾很正常,当时的自己心里依旧没有放弃对他的心意。
望着他身边的女子,紧紧的握拳,只能任由疼痛蔓延四周,直至麻木……
她略带怨恨的眼神,有一下没一下的扫向他身边的女子,她清丽的眸子闪过疑惑,但很快的释然。可她越是这般的漫不经心、毫不在意,越是让她心底怒及,暗暗的诅咒她,让她不得好死。
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染指。
也许是老天垂怜,都听到了她的心声。没有想到,她居然胆大到去刺杀皇后,被殷朝的陛下一掌劈飞,打入天牢,等待她的便是三天之后的人头落地……
她暗自的高兴、雀跃。带着幸灾乐祸的眼神望着她:原以为她会大吵大闹的大喊冤枉,可她没有,令她失望的很。她依旧镇定的让侍卫带她前往天牢,脸上波澜不惊,看不到丝毫的慌乱,她有些气馁的想着:皇后的遇刺,是不是真与她有关?不然哪能这般镇定的不反驳,不吵不闹的认命呢。
可她自不会傻傻的去找她询问,带着满腔的疑惑回到驿站。而她的骄傲及身份,也不允许她做这般丢脸之事。
坐下,却听到玩世不恭的太子哥哥对她满心的欣赏及期待时,她握紧拳头,势必让她好看。
不知是她隐藏的太好,还是太子哥哥太过的集中精力,一向精明的太子哥哥竟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她有些庆幸的呼出一口气,想着来日方长,不再把情绪外漏,让太子哥哥发现……
暗自的猜想着那个女子,真配不上战神的他,自然心底才会有太多的不满存在了,才想着给她好看了。她起身告辞,一夜无话……
第二日傍晚,殷朝皇帝的亲自接见,让人出乎意料,又让人觉得似在情理之中。
昨日的波涛汹涌,太子哥哥的耳目又怎么可能不听到一些皮毛呢。知道的虽不精细,但也知晓个大概。
不过,太子哥哥怎么可能告知她一介女流呢。她自是不知情的,也和太子哥哥各自带着疑惑及了然的心思进宫,等待皇上的解说。
殷朝的皇上,有些疲惫、有些隐忍,可那些与她无关,她自装作视而不见。
听着殷朝的皇上说,那个女人在狱中遇到行刺了,生死不明,已经回到西王府了。听到这,心底竟有些雀跃,自是直接的忽视了他说她已经回到西王府的这件事了。竟还有一丝期待般的殷朝陛下的下文。
可谁想,下文竟是警告太子哥哥及身边的人忘记昨夜发生的西王妃行刺皇后一事,那是子虚乌有的事儿,是皇后与在座的人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殷朝的陛下有些无奈的开口,说他已处罚了皇后的任性,希望贵国的太子殿下及公主忘却昨日之事,不再提及。
她有些不再看皇上的眼神,帝王一怒,她还是知晓的。只是,忍不住的心底发笑:哈,还真的是好笑,如果是玩笑的话又怎么会用刀来真刺,还刺得鲜血淋漓,不忍去看呢。
哼,她真想反驳殷朝陛下的话语,他这样说,殷朝的皇后日后还怎么在四国中立足?
抬眼,接收到太子哥哥警告的眼神之后,便乖乖的闭嘴,坐在一边,吃着瓜果出气,暗自的责怪太子哥哥的多事。
太子哥哥表示不知晓陛下说的是哪件事,殷朝的陛下自是有些满意太子哥哥的识趣。而太子哥哥也有些左右为难的模样,殷朝的陛下自会多问。一问才知晓北齐的商铺想要在这淮城立足,竟有些不好打开层面。
见北齐太子如此的识趣,殷朝的陛下听到他的要求之后,眉有些不自然的皱在一起。
可太子哥哥就像是没有发现一般,便提出想要在淮城开当铺的条件时,殷朝皇帝犹豫片刻,抬头,亦有所思的望着底下的人,沉吟片刻,倒也爽快的答应。
太子哥哥也满意的退下,心情良好的让人一眼便看破。果然,第二天便传来乱丧岗上,野狼被撑死了几只,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她身为一国公主,自是不会陌生这样的手段。
心底不由得有些发怵,幸好太子哥哥昨日阻止了她,否则那乱葬岗中是不是会出现一个叫做萧屛屏的女子的冤魂呢。后背有些拔凉,太子一副早就了然的模样,目光深沉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次的相见,却是迎来了她的婚事,见殷朝的陛下想把她许给他时,不仅仅是她,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子哥哥都有些期待的望着那个男人,静等他的回答。虽对他不再抱有幻想,可想着若是有殷朝陛下的指婚,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时,她便不再淡定了……
她也有些羞涩的不忍去看,就怕看到令她伤心欲绝的眼神,低头不过是在掩饰她的期待。
可谁想他居然想都不想的便拒绝,还说他的王妃善妒,竟这样毫不顾忌的把她推给了逸王。
她暗恨,他怎么能这般的毫不留情的就拒绝呢,一点也不顾及她是北齐最受疼爱的公主身份。她被人这般推来推去,是把她当成什么了?不要的青菜吗?
她带着怨恨的眼神缓缓的抬起了头,狠狠的望着二人恩爱的表情,竟生生的差点咬碎了一口贝齿。为什么他们在毫不避讳的秀恩爱?
都是因为她,若不是她,他不会拒绝的这般干脆,还把她推来推去的。
要知道,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可不是菜场里不要的青菜,是那个被人嫌弃的对象。
还好逸王没有拒绝,若是他直接的拒绝,她的脸面还往哪里放呢,以后还有谁会要她呢。尽管如此,对她,心中更恨了几分。
她带着感激的眼神,望着那个翩翩如玉的男人,见到他俊逸的脸庞,心不由得漏掉了几拍,直直的盯着他。只见他温文儒雅,体贴的为他的侧妃布菜,剔去她不爱吃的小菜放在自己的碗里,细心的令人感动。
对一个侧妃都能这般的细心,想到她作为他的妻子,又岂能差丝毫。尤其是她望着他一张俊逸的脸上丝毫没有嫌弃侧妃不要的菜肴,然后眉都不皱一下的吃掉,脸上的笑意永远是那么的和煦时,她真的是芳心暗许了,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贴心之人啊。
转头,见到太子哥哥铁青的脸颊逐渐的转变成满意的神情,她像是反应过来似地,低垂着头,一脸的娇羞模样。
太子哥哥看重的永远是利益,他不会在乎她嫁给谁,过的是否幸福?只要她嫁的人,有足够的势力支持他,这就是极好的婚事。显然,他在逸王的身上,看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自不会拒绝这次赐婚。
一看到这,怨恨的眼神若有似无的看向他身边的女子,恨不得来个刺客,把她给灭了,免得污了众人的眼、让她生着闷气……
女人的嫉妒心一旦来了,便是滔滔不绝,无法根治。她每一次的出现,带给她的除了震撼,还有深深的恨意。
虽然逸王很好,她也逐渐的接受他,可就是这般好的一个男人,曾传出他喜欢他七嫂的事情,这样的一个事情,令她怎么不心底发怵、心底越加的仇恨她呢。
想着,一定是那个女人如传闻一样是一个喜新厌旧、勾三搭四的女人,是一个十足的狐狸精,才会想着勾引小叔子,好左右逢源。
她在怨恨的同时,也迎来了她的成亲日子,她期待着,也娇羞着不表露半点她的期待。
此时面对夫君明显灼热的目光,心底怎么可能不紧张,不期待呢。眼眸变得澄澈,收回先前的情绪,不表露一丝一毫。
此时,哪怕他看不到她的神色,也有些紧张的不知所措。
南宫逸放下手中的交杯酒,轻轻的扯掉她头上的喜帕。动作也如他的人一般温柔的腻出水来,见她绝色的容颜,没有吃惊、没有惊艳,平静的令人心酸。
她有些丝丝的失落,他却淡笑着把喜帕放在床边,然后坐在她的身边,伸手拿过酒,递了一杯给她。
萧屛屏有些惊喜的接过,望着他温柔如水的目光,如痴如醉,此后眼前的这个男人属于她……
心中不激动,那是假的。
“公主,来,喝了这杯交杯酒,从此以后我们便是夫妻了……”南宫逸适时的开口,打破二人之间的静谧。云淡风轻的笑,温柔的腻出水来。
殿内红烛漫漫,听到的除了彼此的心跳声,还有那红烛燃烧之后的滋滋声,甚是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