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晋，李静淑，太后。
对于这样三个名字，司马真心中极为诧异。
刘晋与李静淑之间有着私仇，这一点，司马真知道，可司马真并不知道他们两人是如何结的仇。
除了刘晋与李静淑有仇以外……这三个人，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若说晋国女王要太后，是因为太后也是“非人”，属于他们晋国，司马真还可以理解。
那么，刘晋与李静淑呢？
任司马真再如何想，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除了刘晋还算他大周子民外，另外两人，直接舍弃掉换他司马真一命，司马真是毫不犹豫的。
至于刘晋……
司马真想了想，还是决定再次召见秦霍，看看情况。
乾清宫中，司马真抬手灌了一杯茶，他双目明亮，起身走到正翘着脚低头看武功秘籍的李灵身侧，柔声道：“李灵。”
李灵从武功秘籍中抬起头：“司马真，什么事？午膳啦？”
司马真摇摇头，微微躬身，平视着李灵：“李灵，秦霍告诉朕，只要把李静淑等人送给晋国女王，他便能治好朕的病。”
司马真低头：“朕知道，你与李静淑有着死仇。若朕想把李静淑送给晋国女王，李灵……你会答应吗？”
良久没有听到李灵的回答，司马真抬起头。
李灵眼神清明地看向他：“除死生外无大事。你若是要用李静淑换你的命，当然可以。他日，我有能力与荀离一战时，我会亲赴晋国，手刃李静淑。”
看着李灵清明的模样，司马真心中一怯，听得这样的回答，司马真眼中划过感动之色：“李灵……”
李灵垂眸，冷淡道：“不是因为你。只要是个人，能救一命，当然是该救的。”
“李灵，”司马真喉头一哽：“李灵，对不起……”
“司马真，”李灵戳了戳司马真的脸，瞪着眼好奇道：“你怎么哭丧着脸？”
“……”李灵变脸如此之快，司马真再多的情绪也只能咽回肚中，他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眼中带着宠溺，口却却半真半假地埋怨道：“都是因为你啊！李灵，你这个愁煞人的天仙！”
“我？”李灵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我最乖啦！”
自夸了一句，李灵皱起眉头：“司马真，我一直乖乖待在宫中啊！好多天啦！我有些闷了！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宫玩？再乖的孩子也需要出门散心的！”
话毕，李灵肯定地点点头。
司马真被李灵的表情和话语弄得哭笑不得，哄道：“好好好，明日！明日朕便带你出宫，在金林城里散散心。今天朕让阿夏带你去藏书阁逛逛怎么样？”
“藏书阁？”李灵想了想，一脸勉强：“好吧。”
“阿夏——”司马真高声唤了一声。
阿夏立即进了乾清宫，无声朝着两人行礼。
司马真：“阿夏，带着李灵去藏书阁逛逛。朕今日要在乾清宫见晋国使臣，你明白朕的意思了吗？”
无论是因为荀离，还是出于司马真本心，他都觉得李灵在乾清宫的消息，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现在司马真要私召秦霍觐见，便是要支开李灵。让秦霍不要见到李灵。
阿夏躬身一礼：“阿夏明白。”阿夏抬头看了李灵一眼，又转头看向司马真，为难道：“可安平侯若想去哪里，阿夏只怕拦不住……”
李灵现在脑子不清醒，可她武功还在，如果她闹起来要去哪里，阿夏根本掌控不住——这个叫李灵的天阶孩子不好带的！
李灵看向阿夏：“你嫌弃我？”
阿夏面色一变，忙朝着李灵一礼：“阿夏不敢。”
“哼！那就不要说了，快点！带我去藏书阁！”李灵看着阿夏，面上露出些不喜。
李灵脑子不清醒的时候，虽然是小孩子心性，可小孩子也是能够分辨身边人的好意和恶意的。
阿夏一脸为难的看向司马真。
司马真安慰地看了李灵一眼，对阿夏道：“听安平侯吩咐。”
“……是。”
阿夏带着李灵离了乾清宫。
临走之前，李灵笑着回头道：“司马真，午膳一起啊？”
司马真眉眼带笑：“好。”
……
司马真坐在乾清宫正殿，没有等太久，文质彬彬的秦霍便跟随传召的太监踏进了乾清宫的宫门。
秦霍认认真真行了跪拜大礼：“参见大周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个秦霍虽然已经是“非人”，可他表现出的对司马真的敬重，几乎让司马真以为秦霍还是他大周的子民。
司马真眼神微动，柔声道：“平身。”
秦霍站起身，面色温和。
若不是那一张惨白惨白的脸，司马真觉得秦霍简直就像是刚刚考中进士的文士一般。
司马真轻轻一叹，目光温和：“朕听闻，秦霍你父亲乃是秦嘉泰。”司马真眼中闪过回忆之色：“朕还是太子之时，曾见过秦嘉泰几面。你父亲也是如你一般气质温和，他于政事上一丝不苟，既能勤勉做事，又是个能在遇事时不慌不忙，能出急智的能干之臣。”
秦霍眼中闪过动容之色，他躬身一礼，眼中露出些感动来：“陛下能记得家父，家父若是地下有知，也会心中感佩。”
司马真罢罢手，苦笑一声：“若不是这场末世，今日，你秦霍也是我大周的一位臣子。”
秦霍也是一叹：“秦霍本是个散漫的性子，若无这场末世，秦霍许是一生都是个不知世事的公子哥而已。”
司马真吸了一口气，转而道：“往事已矣，秦霍，朕已细细看过你陈上来的折子，晋国女王要的是刘晋、李静淑，还有……太后？”
秦霍面色温和的点点头：“秦霍万万不敢隐瞒陛下。我晋国立国，也只是因为我们早已不是原来模样。纵然我们之中所有族人都有过往的记忆，有不少人心中还当自己是大周人。可事实是，我们无法再与普通人一起生活，我们不得不建立属于自己的家国。”
司马真面色温和地听着，微微点头。
秦霍继续道：“在秦霍心中，秦霍生时便是大周人，如今死过一次，心中还有一份大周魂。”
司马真微微动容。
秦霍继续道：“晋国不愿与大周为敌。秦霍更不愿与大周为敌。这次奉女王命令而来，也只想使晋周两国交好，绝无一丝恶意。”
“至于那三人……”秦霍朝着司马真一拜：“陛下请听秦霍细细分解。”
司马真点头。
秦霍道：“晋国要太后，想必陛下也知道，太后如今本就该是晋国人。”
司马真颔首。
“而李静淑，此人与我晋国女王有死仇。”
司马真眼中闪过诧异之色。
“至于刘晋……”秦霍笑叹：“我晋国女王心慕刘晋许久，想要求娶刘晋做王夫。晋国之晋，也是因为刘晋。”
“什么？！”司马真震惊地脱口而出：“……刘晋？王夫？”
秦霍笑着肯定地点点头。
“竟是如此……”司马真顿了顿，直接道：“朕与太后不睦，晋国要太后，朕可以答应。李静淑不过一罪奴尔。可刘晋乃是我大周子民，朕，要问一问他。”
秦霍眼中划过讶异之色，又敬佩地低头一礼：“陛下爱惜子民，秦霍着实感佩。”
“我晋国女王有一句话，让秦霍带给刘晋。”秦霍道。
司马真：“朕可代为转达。”
秦霍微笑：“女王说，‘刘晋，朕是朝婉婉，红嫁衣已经绣好，朕穿了一日又一日，你什么时候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