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人,奔土如奔金,天福城四门紧锁,唯有西面的一个角门每日例行盘查,放行那些拉着棺材出城掩埋亲人的孝子遗孀。。。。。。
茶花一声不响地披上了孝衫,头顶上包着抹布。扶着灵车装出一副伤痛欲绝的样子。走在她前面的是小木末的妹子,对方身披重孝哭得悲悲切切,尽心尽力地扮演着演死者的孀妇。
术律珲扛着铁锨,扮作了一名壮丁混在铁三爷安排的一群打墓的力巴里。而棺材里躺着的那个把脸抹得惨白的“死鬼”,正是术律珲家那位气焰嚣张的契丹恶主。
没有告知任何人她要走了,只是把那枚白玉扳指留在了自个儿的房间里,只当是给自己赎身,报答穆爷多年来的养育之恩。对小木末同样不敢提及此事,若是说了,对方一定会拦着她的。
无奈,这辈子就碰上这么一个不嫌她丑的“傻男人”,她若不走,恐怕这辈子就烂在伎院里了。她已经没有选择了,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务必把握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四更天,冥钱飞舞,纸花漫天,出丧的队伍打着长幡儿自幽深的黑暗中驾风而来,宛如来自地狱里的一群游魂,一声不响跪候在西角门前,接受守官的盘查。
铁三爷说,守门的卫兵都是“自己人”,平日里时常去赌档玩儿两把,一来二去都混成了朋友。还说他提前已经打好了招呼,盘查不过是意思意思,意思意思就放行了。
秉着呼吸伏在冰冷的地面上不敢抬眼,目光最多只到那些大兵的靴子,心里面砰砰地直打鼓,生怕中途会生出什么变故。
直等到前方有人喊了一声“放行!”才长长出了一口气,跟随着吱吱嘎嘎地灵车走向了徐徐开启的西角门。
正要松一口气,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张扬地大喝,“站住!”,一颗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木然僵在那里。。。。。。。
铿锵的脚步声震荡着黎明前清冷的空气,躺在棺材里的耶律尧骨赫然张开了眼睛,耳朵贴着棺材的内壁聆听着外界混乱的声响。。。。。。
“爷,这大冷天儿的,您怎么来了?”讲话的仿佛是一名卫兵。
“我不来,你们这些小王八羔子还不翻了天了!”一个粗剌剌的嗓音叫嚣着,“特别时期,特别精心。来人啊,棺材打开——给爷搜!”
棺外遂即响起凌乱的脚步声,士兵们七手八脚地冲上前来,嘁哩喀喳地砍断了捆在棺材上的麻绳。
耶律尧骨下意识地一只大手探入身下的铺盖,紧紧攥住了刀柄,心里暗暗盘算着,开启棺盖之后该如何下手。。。。。。
“住手!”一嗓娇柔的女声穿透了混乱的噪声,周遭的一切,霎时陷入了真空。。。。。。
是她?
脑海中依旧是昨夜里畅然放縱的癫狂,就像一缕魔咒在血脉中砰然蔓延开来。心跳忍不住快了几拍,心里暗暗低咒:该死的!既然不爱,何苦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