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郊外。
白须白发的道长突然间勒住自己的马,他皱着眉头伸出大拇指和食指仔细摸了摸,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跳下马来,“云清,骑马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必须赶在洛丫头回到京都之前抢先回去。”说着,他在众人疑惑的神情中拿出一支笛子,“这根笛子是贫道当年游历凤羽国时所得,虽不能像琦玉公主一样驯服百兽,但是也可以召唤一些飞鸟走兽。”
“道长游历凤羽国?”星轩疑惑的打断涵阳道长,“可是凤羽国在几十年前就已经覆灭了啊?道长你现在已经多少岁了?”
杜墨清也跳下马,他走到二人面前说道:“我师父今年已经一百五十一岁了。”他接过涵阳道长手中的笛子,放到嘴边呜呜咽咽的吹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曲子太悲戚还是真的引起了白鹭的共鸣,星轩和燕绥看到远方的天空中真的就飞过来一大群白鹭,杜墨清见已经引来了飞鸟,于是就把手中的笛子交还到涵阳道长手中,“师傅,笛子给您。”
涵阳道长摇摇头,“这笛子有灵性且与你有缘,你先留在身边,就当是替为师保管着,等到这笛子还了它的夙愿,为师再来取走它也不迟。”说完,他回身一跨,就已经安稳的坐到了白鹭上面,“你们也都上来吧。”
杜墨清和燕绥点点头,学着涵阳道长的动作也每人驾驭了一直白鹭,唯独星轩一脸煞白的看着三人,咽了咽口水说道:“真的要坐上去吗?”
“快一点儿。”燕绥不耐烦的催促道:“再晚就来不及救静嘉公主了。”
“可是人家这两天刚刚学会骑马啊,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人家啊?”
“快点儿吧。”
大周,江南,城外。
“我要回去。”小姑娘转过身快速的跳上马车,她把周宁牧当初留在她身边的绢布拿出来放在胸口处,回身跳下马车,就冲到马匹中央挑马。
木丑跑过来挡在洛晚面前,“你先冷静一些,现在只是听到了燕湄的一面之词,如果他是有意骗你回京都呢?我觉得我们现在回京都并不是明智之举,不如先留在江南静观其变,我已经给主子飞鸽传书告诉他你治好流民瘟疫的事情了,相信回信已经在来江南的路上了。”
“如果你是这封信的话,我已经提前帮你收了。”燕湄撅撅嘴,从侍卫的手中接过一张皱皱巴巴的小纸张,他抖了抖放到小姑娘手中,洛晚一眼就认出那是周宁牧的字迹,纸张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
拖住阿晚,勿回京都。
小姑娘把纸条甩到木丑的脸上,“现在你还想替他说些什么吗?”说完,洛晚拉出一匹马就要走,燕湄微微一笑走过来拦住小姑娘,“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变成现在这样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吗?燕湄,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逼迫我回到京都,我只能说你这个计策很高明,现在可以让开了吗?”
“能得到静嘉公主的赏识燕湄还真是受宠若惊。”紫衣男子走过来笑着说道:“我只是想说,燕湄近来得到一匹汗血宝马,愿意成人之美在此献给静嘉公主,此马日行千里,公主身体吃得消的话,不眠不休不出三日就可达到京都。”说完,他拍拍手,一个侍卫就把一匹漂亮的红棕色宝马牵了过来,燕湄把手里的马缰绳放到洛晚手中,用一种蛊惑人心的声音说道:“公主这一次可欠了燕湄一个大人情,日后燕湄向公主殿下索要的时候,公主可别忘了今日的承诺才是。”
小姑娘没好气的抢过马缰绳,一个利落的翻身跳上汗血宝马,“不牢公子殿下提醒,殿下的帮助洛晚时刻铭记在心,。”洛晚看了一眼木丑和月瓷,嘴唇嗫喏了一下,还是什么也没说,她使劲儿抽了一下马,就立刻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木丑回头恶狠狠地盯着燕湄,他冲上去一把揪住燕湄的衣领,一旁的侍卫见状立刻想要跑过来拉开两人,却被燕湄挥退到一边,“你到底想做什么?燕湄,你就那么渴望得到大周吗?你以为伤害小姑娘就能达到你的最终目的吗,我告诉你,你别痴心妄想了。”
燕湄不动声色的拨开木丑的手,他一边整理自己的衣领一边心满意足的说道:“大周只不过是我以前的目标。”他看着洛晚一骑绝尘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继续说道:“但是现在,我似乎发现了更有趣的东西。”说到这里,他扫了一眼周围这一切对他虎视眈眈的人,不屑的回过头大声说了一句,“你们身为洛晚最信任的人,在关键时刻不也像个废物一样什么都做不了吗?与其在这里对我怨恨,倒不如想想办法怎么追上你们姑娘的汗血宝马。”燕湄低下头漫不经心的扣了扣自己的指甲,“虽然只有这么一会儿功夫,但我猜想她应该出了江南吧。”
“主子真的要把眉娘处死吗?”木丑没看燕湄,而是低着头问道:“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
“这种程度你就不相信了啊。”燕湄踩着侍卫的后背上了马车,“那如果我说你们主子还准备把静嘉公主许配给左侯将军,你岂不是就更难以置信了?”
大周,将军府。
“你说什么?”洛世阳听到宫里来传话的太监所说,惊得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公公说要把静嘉公主许配给我们傲祺?此话可当真,公公可别拿世阳开玩笑。”洛世阳向前走了几步,要知道静嘉公主就是洛晚,且不说她是洛世华的女儿,就单单是她现在的名声,就根本配不上洛傲祺堂堂左侯将军的身份。
“大人看咱家像是假传圣旨的人吗?”传话的公公不耐烦的看了洛世阳一眼,“圣上的旨意大人也敢违背,可倒真是功高震主啊。”
洛世阳一听对方曲解了他的意思,连忙慌张的解释道:“不是不是,世阳不是这个意思,世阳就是想问问圣上为什么会下达这样的旨意?毕竟我家傲祺一直都没有成家的打算,而且之前也从来都没听圣上提起过这件事。”
“大人还是别妄图揣测圣意了,圣上的心意要真是你我凡人能猜透的话,那岂不是人人都能坐上龙椅了?”公公看了一眼洛世阳,哼了一声,“行了,没别的事咱家就先走了,大人有这心思还不如快点着手操办一下左侯将军的婚事。”
“是是是,公公说的对。”洛世阳点头哈腰的说道:“公公慢走,恭送公公。”
等到宫里的人离开了将军府,罗鞠琮才挺着肚子慢慢从帏帘后面走出来,她瞟了一眼门口的阵势,心有不甘的说道:“老爷刚才的行为举止未免太过窝囊了些,不过是宫里传话的一个小公公,老爷何须对他那么客气?更何况琳琅如今已经成了大周的救星,就连圣上都要敬她三分,又何惧一个公公?”
“妇人之见。”洛世阳坐回到椅子上,“这个公公是先皇还在读书的时候就伴在左右的,如今圣上又用他来辅佐自己登基,摆明了就是要重用他,我再不长眼睛还能得罪圣上沈边德大红人吗?”说到这里,洛世阳叹了一口气,“至于琳琅,你别看她现在风光得意,我恐怕这是祸不是福,最近我总是噩梦缠身,只怕不是什么好兆头,琳琅马上登上后位,我这心里惴惴不安,之前她还一心沉迷于秦如夜的死因当中无法自拔,突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转了性子,救了大周不说,竟然还成了皇后,我只怕这其中没有那么简单。”他指着罗鞠琮说道:“我一个大男人五大三粗的,想必和琳琅说上几句话就会和她吵起来,你们女人家心细,更何况你还是琳琅的亲生阿娘,孩子肯定会和你亲一点,等到那一天我把你送入宫中去,你好好问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啊?你告诉她让她别害怕,有阿爹在这儿给她做主呢,让她别把什么事都憋心里面自己扛着。”
罗鞠琮一愣,之前从来没见过洛世阳关心过洛傲祺和洛琳琅,这次不知是中了什么邪?她摸了摸自己腹中的孩子,也不知道自己肚子里这个生下来能不能夺得洛世阳的疼爱,想到这里,她不禁失了神,直到洛世阳走过来拍了拍她的后背,才把她从失神中再次拉了回来,“你是不是太累了,看着有些憔悴?”洛世阳扶住罗鞠琮,“有孕在身就不要出来多走动了,注意身子,也不要操心些有的没的,这些事都有我来管呢。”
罗鞠琮听到洛世阳这么说,当下心中一暖,她点点头,“老爷受累了,也希望鞠琮肚子能争气一把,要是生下个男孩儿就也好了。”
“男孩儿女孩儿都一样的。”洛世阳笑着说道:“更何况你都已经给我生了一对龙凤子了,再生个男孩儿就让傲祺教他习武,是个女孩儿就让琳琅把她接到宫中学一些礼仪也是好的。”
这话说的罗鞠琮心中一惊,要是洛世阳知道洛傲祺和洛琳琅不是自己的孩子,他还会对自己这么好吗?罗鞠琮细思极恐,越想越害怕,她几次想要开口说出真相,但每每看到洛世阳满怀期待的脸就都咽了下去,既然已经走错一步,那就必须步步皆错才能弥补这个最开始的错误。
当年在花柳巷遇到洛世阳是错,爱上洛世阳是错,想要成为他唯一的妻子是错,因为他而抢了宛曲柳的孩子是错,现在心存悔意想要改邪归正的心,也是错。
一错再错,满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