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一觉醒来的时候,月瓷正背对着她不知在收拾些什么。
“月瓷,你在做什么?”洛晚走过来好奇的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发现月瓷正在忙着打包行李,“这不是我们留在客栈的行李吗?你什么时候拿回来的?”小姑娘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紧张的抓住月瓷的袖子问道:“对了,月瓷,昨天晚上的事情阿牧……”
“朕已经知道了。”周宁牧走进来,月瓷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衣服鞠了一躬,男子点点头,挥挥手示意月瓷先退下去,“朕已经从月瓷那里听说了事情的原委。”周宁牧坐下来向小姑娘伸出一只手过来,“你如何在街上遇到得了瘟疫的母子,以及为了朕能够顺利登基打算瞒着朕去城外治病的事情,月瓷都告诉朕了。”
洛晚拉住周宁牧的手,“对不起啊,阿牧,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我只是怕你担心,禁止我出城与他们接触,所以才决定偷偷溜出去的,而且我这不是奸计没有得逞吗?你也就不要生我的气了。”
“这叫朕如何不生气,如果不是苏澹涯发现了你与你产生争执,朕可能还被蒙在鼓里躺在房间里昏头大睡呢。”周宁牧越想越生气,“那城外没有守卫的保护,而且流民乱窜,且不说你和月瓷是两个姑娘家,便只看你们的衣着就知道非一般人家的女儿,如果真是让有心之人拦了去,朕如何才能找到你?你让朕怎么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活下去?”
这一番肺腑之言说的小姑娘心里暖烘烘的,她一把搂过周宁牧的脖子,小声的嚅嗫道:“我知道了,阿牧,以后有什么事情我都会先告诉你的,而且我用我的性命来发誓,从今以后,绝对不会抛下你一个人独自离去,你就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周宁牧也慢慢冷静了下来,他紧紧抱着洛晚,把下巴搁置在小姑娘的肩膀上,“朕怎么舍得生你的气啊。”
“不过。”洛晚从周宁牧的怀抱中轻轻挣了出来,“我还是想帮助那些流民,你相信我,我真的有办法根治瘟疫。”
周宁牧皱着眉头看着洛晚:“如今登基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必须马上启程回到京都,不然一切就来不及了。”
“那你就先回去啊。”小姑娘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你可以先回京都参加登基大典,如果有大臣刁难你问你瘟疫的事情,你就可以说‘朕已经派人去解决了’。”洛晚以为周宁牧是担心自己染上瘟疫,于是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最多不出一月,我就会把这件事情解决,如果没有解决,我就立刻赶回京都,但如果我解决了,我一下就从大周的叛国者变成救世主了,你也不希望世人埋怨我一辈子吧?”
周宁牧看着小姑娘满脸期待的样子,有些忧伤的说道:“阿晚,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它也不会按照你的想法进行,当你在看不清情况下而贸然做出什么决定时,你一定会后悔的。”
“阿牧,你怎么了?”洛晚有些害怕的看着周宁牧,“你今天说的话怎么稀里糊涂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周宁牧严肃的看着小姑娘,到最后什么也没说,他站起来走到门口,“朕会把木丑,木申,木寅,木亥留在你身边,一旦有什么事情,你立刻让落语来找朕,还有,朕明日就要启程回京都了,朕只给你一个月的期限,一个月之后,如果瘟疫的事情没有得到解决,你就立刻回到苏家,苏澹涯会和你一起赶来京都。”
“苏澹涯?”洛晚疑惑的问道:“为什么他会和我一起?难道他……”
“。”周宁牧又张了张嘴,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自己已经把这一切真相都告诉了苏澹涯,犹豫再三之后,男子后退了几步,“今夜你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朕亲自送你出城。”
“阿牧。”小姑娘叫住周宁牧,“你真的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没有。”
金辽国,帝都。
燕绥看了看大汗,又看了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男子,终于还是开口问道:“燕绥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大汗慢悠悠的说道:“尽管问吧,本汗的日子也不多了,这一生糊涂的事情太多,既然有机会能让别人清楚,就尽力而为吧。”
燕绥点了点头,“燕绥不明白的是,大汗为什么要和琳琅郡主做交易?就算是她能把洛氏阿晚亲手送到金辽国又有什么用啊,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难道大汗真的以为洛氏阿晚有什么让人病好如初的能力吗?”
“那本汗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吗?”年老的大汗慢吞吞的说道:“当初永烨出事的时候,巫师就推算过他还有醒来的一日,虽然这么多年了,永烨也一直没醒过来,但是本汗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这个希望,巫师临死前曾经预言,在金辽国即将覆灭的时候将会有一位贵人出现,这个人不仅能给金辽国带来兴盛,但也能亲手将它毁灭,现在本汗还不确定这个人到底是琳琅郡主还是静嘉公主,所以只好静观其变,更何况你跟在阿铭的身边,不是应该比本汗更清楚那个静嘉公主的本领吗?如果她真的是天命凤格,就一定能让永烨醒过来。”
燕绥还想问些什么,大汉确失了兴致,他摆摆手,示意燕绥退出房间,燕绥得了命令,只好作罢,深鞠一躬后缓步退出了房间。
半梦守在门口看到燕绥出来后站直身子,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大汗说什么了吗?”
“大汗说静嘉公主的身份还有待考察,但是肯定是要把她抓在手的了。”燕绥看了一眼半梦,“如果我没有推测错误,一旦静嘉公主的到来真的让永烨殿下醒过来,那大汗就很有可能会让永烨殿下成为储君,完成储君大人和静嘉公主的大婚。”
半梦听到燕绥的话手一抖,她望了一眼屋子里的人,不知说些什么好,“这既然是对永烨……殿下最好的决定,自然就要这么做了。”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这里。
“你要去哪儿?”燕绥跟了两步后就停了下来。
“我要去一趟京都。”半梦回过头看着燕绥,“洛琳琅一定不会把那个丫头平安交到我们手中,我就必须要去保护她啊。”
“那丫头的死活和你也没有多大关系吧,难道你真的也以为她能让永烨殿下醒过来吗?”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能放弃。”半梦回过身坚定地说道:“既然当年我能为他和我唯一的亲人反目为仇,不惜手上沾满鲜血禁锢灵魂,不过是保护一个他未来的妻子,又有什么办不到的?”
京都,江南。
小姑娘一夜未睡,早上天刚亮就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走出去找月瓷了。
“月瓷,月瓷,你去哪儿了?”洛晚摸了摸晕晕乎乎的脑袋,这个死月瓷,想要见她的时候见不到她,不想要见她的时候天天在眼前晃悠,“月瓷,我数三个数,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遣送回阿爷身边去了。”
“急着找月瓷就是为了这事儿啊?”周宁牧端了一个洗漱的铜盆走进来,他微笑的看着小姑娘,“是朕让月瓷退下去的。”
“让月瓷退下去你来伺候我啊?”洛晚还在为昨天周宁牧的强硬态度生气,所以说出的话也没有好调,她赌气的坐在菱花镜面前,头也不回的说道:“昨天态度还那么强硬,今天又来装好人,哼。”
周宁牧知道小姑娘是在生他的气,便放下架子走过去从后面轻轻抱住洛晚,“所以今早来负荆请罪了啊。”他抽出胳膊,把铜盆端到二人身边来,“今天早上就让朕代替月瓷来伺候你。”
小姑娘能感受到周宁牧的呼吸在耳边挥来挥去,她涨红着脸别过头,“哼,别以为说两句好话我就会心软,你是一国之君,这种女儿家的事情怎么能让你做?”说着,洛晚回过身子伸手就要去拿桌子上的木梳。
这边周宁牧手疾眼快,抢先一步拿走了木梳,“朕是圣上,说话一言九鼎,怎么能好食言,说了代替月瓷来伺候你自然就要做到。”周宁牧用手掰过小姑娘的肩膀,让她在蒲团上坐好,“朕可是第一次给女儿家梳头发呢。”男子看着菱花镜里小姑娘羞涩的脸,有些悲伤的说道。
虽然是第一次,虽然以后也很想再这样做。
但是。
但是啊,可能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阿牧,你刚刚说了什么吗?”小姑娘别过身子小声问道:“你看上去眼神怎么这么忧伤?”
“没什么的,转过去好好坐着,都影响朕的手艺了。”
“噗”,小姑娘捂着嘴笑道:“你的手艺,我还不知道你还有这门手艺?”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门外的人看着屋子里两个人会心的笑容,有些忧愁的别过身子,他刚一回头,就被房梁上的人抓了个现行。
“看够了吗,苏医师?”
“原来是木丑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