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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与东苑之间,隔着一个大湖,湖上有一道蜿蜒的回廊,回廊中心,建了个湖心亭。
夏天一到,湖上荷花盛开,空气中充满了若有若无的暗香。
滕狩云深吸了一口气,刚要迈出脚步,余光却瞥见了一个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湖心亭里坐着的是……夏侯净!?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滕狩云收回脚来,迅速躲在了灌木丛后,透过缝隙,观察着亭中的夏侯净。亭中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滕狩云没有看见英招,刘婉也不在。
夏侯净一个人坐在亭内的石桌前,他紧闭着双眼,手掌中摩挲着什么,动作温柔又珍重,那是一块古朴的黄玉,上面雕刻了瑞兽麒麟的纹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摩挲黄玉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人们都说得这块玉者得天下,但他望见这块玉时,想的并不是什么天下,而是一个女人。
一个他忘了是谁的女人。
就在此时,门“滴”的发出一道声音:提醒任务对象,我感应到麒麟玉了。
滕狩云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获得麒麟玉的消息,她没控制住自己,极小地抽了口气。
即使声音再小,夏侯净也没有放过。他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厉声道,“谁在那里!”
话音未落,一道疾风,迅速朝滕狩云的藏身之处打了过来!
劲风劈开了灌木丛,发出哗哗的声响。有野猫被吓得惊叫一声,从巨大的缝隙中跳出来溜走了。明黄色的身影,很快便在夜色中消失不见。
夏侯净眯起眼睛,他没有感受到妖的气息。
但刚刚那个声音,绝不是猫能发出来的。他站起身,目光沉沉地望着前方被爬山虎充斥的白墙。
那人是躲进了西苑,还是,就是西苑里的人?
那人在暗中窥视自己,想要做什么?
夏侯净将手中的黄玉放进胸前的暗袋中,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同来的,还有浓浓的蔷薇香气。
刘婉提着宫灯,沿着回廊一路走来,望见前方夏侯净的背影,她加快了脚步:“殿下!”
“殿下,夜深了,还请早些回去休息吧。”
夏侯净停住脚步,没有理会刘婉的话语,但也没有反驳。
刘婉抬起头,咬着下唇,一双美目里尽是夏侯净的身影。四下无人,只有风拂过荷叶时的簌簌声。她又向前走了两步,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夏侯净的衣袖,“太子殿下……”
“滚开。”
奇怪的是,夏侯净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甚是平淡。但刘婉偏偏听得双腿发软,一阵寒意从背后蹿上她的头皮,她迅速地撤回手,跪倒在地上,“太子殿下恕罪!”
夏侯净这才回过头,他目光沉沉地望向跪在地上的刘婉。少女身形纤细,脊背弯成了一道诱人的弧度,但夏侯净对此没有丝毫兴趣。
不知为何,他眼前突然浮现出那日在大殿上的另一张脸来。明明是完全陌生的一张脸,但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那个女人,好像是叫,滕……狩云?
滕狩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刚在夏侯净的舌尖转了一圈,她躲在西苑的墙根后,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湿湿地黏在身上。
直到门说已经感觉不到麒麟玉了之后,她憋着的一口气才终于慢慢呼出来。
她用衣袖点了点额角上的细汗,从角落里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心有余悸道:“刚刚真是太险了。”
滕狩云没有想到,夏侯净竟然会如此警觉。幸亏她轻功过硬,早在察觉到自己泄露气息后就飞快更换了藏身的位置。不然夏侯净那一道风刃过来,自己不一定能躲过。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见到夏侯净的时候,她对对方都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门:嘿嘿,被我选中的宿主,告诉你噢。夏侯净此人深不可测,千万不能轻敌。
滕狩云啧了声:夏侯净如此警觉,武功造诣好像也在我之上……强取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只能走怀柔路线了。
门:宿主是想攻略夏侯净吗?
滕狩云想了想,又想起了方才险些被风刃支配的恐惧。她剧烈摇头:不不不——这太可怕了!攻略他是不可能的,我滕狩云就算一辈子拿不到麒麟玉,也不会去攻略他!
门:……
门:那宿主想怎么做?
滕狩云蹭了蹭鼻子,摊手道:反正现在已经确认了,麒麟玉就在夏侯净身上,具体的我也没想好,先找机会接近他再说。
她倒是挺乐观,对门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先回去睡觉吧,睡醒了明天再接着想办法。
门:宿主,我必须要提醒你,这个任务是有时限的。任务超时或任务失败的话,你都是拿不回你记忆碎片的。
滕狩云猛地顿住脚步,方才的轻松心情霎时间烟消云散,她的心中怒吼道: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门:哦?是吗?那可能是我忘了。
滕狩云被门不负责任的话噎了个仰到,她问清剩余的时间后,心事重重的朝房间走去。
路过一个假山时,滕狩云耳朵一动,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她停住脚步,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候了几秒,清楚地听见右边的假山后,传来了女子的低泣。
大半夜的,园子里诡异的哭泣声,怎么看怎么吓人。滕狩云倒是不怕,她提起轻功,轻轻跃到假山之上,扒在石头背后,探头朝下望去。
莹白的月光洒下,照亮了山石背后的场景,滕狩云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她捂住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那被男人欺压在角落的女子,好像就是自己的室友——何田田!
她怎么会出现在此?她不是应该在屋里睡觉吗?滕狩云脑中一时闪过许多问题。她不说话,只静静地躲在山石后观望。
何田田看起来似乎非常伤心,她抽噎着,低声说着什么。男子背对着滕狩云,双手把住何田田的肩,像是要上前亲吻她。何田田剧烈地挣扎着,但她的力气完全不能与男子相比,眼看着就要被对方得手……
滕狩云再也看不下去,她随手捡了块石头,从假山后一跃而出,朝着男人的后脑就拍了下去。
一声闷响,男子瘫软倒地。感受到男人箍着自己的双手一松,何田田一把将人推开,就看见滕狩云站在自己身前,正对着她微笑。
看见熟悉的笑脸,心里的委屈一瞬间都像找到了出口,何田田嘴巴一瘪,捂住脸,呜呜的哭了起来,她也怕被人发现,声音并不大,但是个人都能听懂她哭声里的害怕。
滕狩云有些尴尬的挠挠头,伸手抓住何田田的胳膊,将人带离了那个逼仄的角落。她的衣服有些歪,精心盘起的发髻也乱了,眼眶发红,看起来格外憔悴。滕狩云将人一路领回屋里,
将锦帕沾湿,递了过去:“擦擦泪吧。”
何田田终于不再哭了,只是一时间的抽噎还停不下来。她接过帕子,低低道了声谢,滕狩云和何田田都心照不宣的没有问对方,为何深夜出现在房外。何田田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开口问道:“姐姐,你今天想问我……太子殿下的什么?”
滕狩云颇有些意外地看着何苗苗,心想她可能是看在方才自己救了她的份上,才愿意告诉自己关于太子的事情。
机不可失,滕狩云也不客气,单刀直入地低声问道:“你可知麒麟玉?”
何田田明显知道麒麟玉是什么,没想到滕狩云问的是此物,她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姐姐想要做什么?”
“我,我就问问。你不要这么看我。”滕狩云赶紧道:“我以前听家父说起过麒麟玉如何如何,一时好奇,让妹妹见笑。”
听见滕狩云这么说,何苗苗的模样放松了些,她轻声细语道:“姐姐别怪我警觉,麒麟玉是太子珍宝。我们一般是见不着的,我也是上次替太子殿下量衣时,才碰巧在英招管家手里见过一次。”
滕狩云兴致勃勃,问道:“那麒麟玉长什么样子?”
何田田蹙起眉,似在回忆:“那块玉通体洁白,很是剔透。其他的……我不是很记得了。”
情报虽少,不过聊胜于无。滕狩云有些失望,但还是谢过何田田,倒是何田田心下有些过意不去:“姐姐,我后日要去为太子殿下量体裁衣,一个人多有不便,姐姐……愿意同我一起去吗?”
“真的吗?”滕狩云的五官一瞬间被惊喜点亮,一时间明艳的让何田田都看呆了片刻。看见滕狩云一听见能见太子时兴高采烈的样子,何田田明显误会了。
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凉茶。突然问道:“姐姐,可是心悦太子殿下?”
滕狩云高兴的表情霎时僵在脸上,抽抽嘴角,否认道“妹妹想多了,并没有。”
何田田叹了口气,“姐姐同我还掩饰什么呢……世间长辈谁不想让女儿嫁给像太子殿下那样的良人。想必令堂的心思与我养母是一样的,不然怎会送姐姐入宫去参选呢。”
滕狩云听着,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
原来何嬷嬷一直扣着何田田,是为了这个……
这样看来,何嬷嬷不待见自己,也完全说得通了。
见滕狩云不说话,何田田以为对方默认了自己的话,她将手覆在滕狩云搭在桌边的手背上,低声道:“养母对我的心思,我都知道。她对姐姐的心思,我也知晓。我曾对养母说过,我对太子殿下并无肖想,只是她并不理会罢了。其实,我心中另有其人……”
说着,何田田的泪又落了下来。
信息量太大,听的滕狩云一脸懵逼。她赶紧帮何田田拭去眼泪,何田田笑了笑,接着说道,“就是,就是今天被你打晕的那个男子。”
滕狩云:???
“他是西苑管事的儿子,我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了。他对我一直不错,但不知近日听了什么流言蜚语。竟以为我要去给太子殿下做妾……我与他解释,他并不相信。方才还想强迫于我……”
何田田抹了把泪,“可笑,我先前还觉得他是我的如意郎君。没想到也是个轻贱女子的俗人。”
“今晚若是没有姐姐在,我可能就……而且若太子殿下真心喜欢姐姐的话,养母想必就不会再逼我了。所以我愿意帮你,也希望姐姐,可以帮我。”她看向滕狩云,“姐姐愿意和我同去吗?”
何田田的意思如此明白,滕狩云静默片刻,没有再解释。她迎着对方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
屋外,英招坐在屋檐之上,饶有兴致地望向空中的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