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这就是古之恶来之气吗？怎么这么弱”二公子坐在篝火旁边看着手中的灯台问道。
“额，你可别看现在它这么虚弱，若非是因为那一战耗费了它太多本源的话，就算是百十个你加起来也抵不住对方一指之力。”
二公子吐了吐舌头，“那我应该如何炼化它？”
“此刻不急，还有些事情未完，等到回城后我与老爹为你护法。”
“还有何事？”
“何时，这黑夜之中应该最好做事，不知这雪能否盖住几多尸体，睡吧！有些冷了。”九歌看着眼前的飘雪说道。
......
半夜冷风夹着雪在空中回旋，脚步声传来惊起了树上的飞鸟，九歌站起身向远处走去融入黑夜之中，回来时面带疲意，捧起一捧雪擦拭干净沾满鲜血的双手，走到篝火旁若无其事的暖着手。
一道黑影在林中穿梭出现在九歌身旁，“公子，都处理干净了。”
“嗯，把查到的东西整理一下，呈给老爹。”
“是。”黑影退去。
九歌微闭双目靠在树干上浅睡过去。
一夜的时间，地面上的积雪更深了，已经可以埋到人的膝盖了，九歌收起了遮雪的帐子，叫醒了二公子。
在山脉下，那两骑马竟然在原地徘徊，二公子好生惊讶，本已经做好要步行到附近的镇上再乘换马匹，没想到这两匹马却在山下等候。
九歌则没有丝毫异样的表情，骑上马收拾好着装便向前行进，二公子也不敢矫情该忙上了马。
一路上九歌都在注意着四周，就连二公子也感受到环境中透着一份严肃不敢在说笑什么。
“马上就要进镇了，竟还沉得住气”九歌低声喃喃道。
突然九歌抬头看向空中的雪，然后不动声色的到二公子身边，从马上取下一把伞交给他，“雪大了，在伞下避一避吧！”
二公子一愣，但还是撑起了伞，挡伞撑开的瞬间，一股神圣的气息从伞顶散出，伞面出现一层流光，雪落在上面瞬间化作水汽，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一层光幕生起，连人带马笼罩在其中，可以看到外面却没有丝毫声音传进来，二公子有些慌乱。
九歌示意他安静下来，缓缓下了马，走在雪地上，地面上的积雪竟然纷纷散开现出一条路，空中的雪也好似被隔开了只落在其身旁。
沿着这条路，在尽头有一座亭子，亭中坐着一个人，似乎在赏雪，又像在欣赏雪中的人。
九歌走进亭子，与那人面对面站着，神情平静，但双瞳之中却不复平常的淡然。
“雪兄，没想到是你。”
“你应该已经想到才对。”男子笑着，笑得很温柔，像雪一样细腻。
九歌面色微变，“何苦呢？”
“也许这就是命。”
“你要拦我。”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向前走了一步。
在一个不知名的亭下，暮都年轻一代的第一人与勇冠候府第一少雪中泣相遇，观众不多，只有一个，而且看不真切。
雪中泣探出手，雪落在他的手上，越来越多慢慢有了形状，一把剑，一把晶莹剔透的剑，很静，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雪姬已经很多年都没有用过了，今天就用它为你送行。”
九歌看着那把剑，“很久没见了，它也应该很想念吧！”只见空气剧烈波动，烈焰破空而出，一柄长剑划过天际，发出阵阵轰鸣。
“天丛。”
雪姬感受到了天丛，剑身光芒一闪更显凌厉，雪中泣轻轻挽起袖口，在其手腕有一道狰狞的伤口，九歌看到那道伤口，瞳孔猛地收缩，气息顿时紊乱了，连身体都剧烈的抖动起来。
“恨吗？”雪中泣淡淡的问道。
“啊！”
九歌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怒吼一声，右臂抬起，天丛直指雪中泣眉心。
“出剑！”
雪姬缓缓举起，两剑在半空中碰在了一起，发出了一声轻微的脆响，但此刻却听得特别清楚，亭外的雪停了，或许是因为亭内的血要来了。
九歌手持天丛怒刺而来，却正中雪姬剑身，剑身很稳很静，似乎没有动，似乎天丛刺来之前便在那里了。
两人身形未动却依然在较量，天丛剑身弯了，雪中泣未退，九歌手腕一振伤气直冲而出，天丛一弹发出嗡鸣声，两人身形倒撤被推倒亭外。
雪中泣脚下一动踏雪无痕，连挥出数道剑气，极寒的剑气扫过之处皆出现了层层冰封，九歌双手持剑，以撩天之势斩出一剑，焰光激荡，瞬间冰雪消融，一剑敌数剑，两者在亭下相触。
“嘭。”
爆炸撕裂了空气，产生极强的气流竟掀起了亭子的顶盖。
九歌拖剑疾行，剑尖划过地表火星四射，雪中泣手指划过剑锋，血染在剑上扩散开来，整柄剑如同一块血色的琥珀。
两把剑斩在一起，气劲振起两人的长发，四目相视，九歌的双瞳血中带火，雪中泣的双眼则是犹如万年玄冰般寒冷。
剑锋相错，两道身影在半空中你来我往，剑影重重，剑气四散，掀起地面的积雪在地面划出错综杂乱的剑痕，看不真切两人的动作却能听到如同打铁般的碰撞声。
终于两人分开，九歌手臂微微颤抖，而雪中泣虽然依旧是那样的淡然的立在那里，却可以看出那本就白如霜雪的脸更加的苍白了。
两人默契般地同时结着印法，两股雄浑的伤气在空中碰撞，暴风怒吼，九歌周身烈焰熊熊，欲将一切化为虚无，雪中泣则是散发着阴寒之气，封印万物之势。
二人同时腾空而起，空中烈焰与寒冰同时化作两条腾飞的巨龙，吞云吐雾，尽显无上威严，双龙互搏，天空都为之变色，巨龙之争就是赤身肉搏，巨爪划过龙身，火焰与霜雪不时从空中落下。
二公子只能隔着光幕模糊的看着这场决斗，他清楚的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凌厉的杀气，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但他看得出此人很强，强到连九歌都有所忌惮，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会使这种人对自己两兄弟痛下杀手。
两条身躯一有些残缺的巨龙飞在半空中，可是威严不减，两人同时举剑，巨龙仰天长啸怒吼而出。
一息之后，剑锋相对，突然雪中泣笑了，手松开了，雪姬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剑身悲鸣，却于事无补，天丛穿胸而过，血溅了出来，溅到九歌的脸上，热热的，可九歌的心在那一刹那冷了，霜雪巨龙猛地溃散开来，雪中泣从空中坠下，他紧闭着眼睛嘴角挂着解脱的笑意。
“你为何要这样！”九歌一把抱住了雪中泣，并用伤气封住了伤口。
雪中泣看着九歌，“你不恨我吗？你母亲的死，你忘了吗？”
“这不关你的事。”
“如何不关，虽然你母亲是死在我义父手中，可一切的根源是我。”雪中泣近乎咆哮，使得胸口的伤口再度撕开，一口鲜血喷出，落在雪上就像是初开的梅花。
“你并不知情。”
“终归是我，毕竟他养育我二十年，我怪不得他，只希望能替他赎罪。”雪中泣说道。
“赎罪，你如何赎，我母亲的死，我二弟所失去的，只有拿命来抵，可那不是你的命，勇冠候的命我会亲自去取的。”
九歌不由分说封住了雪中泣的穴道，跑回马匹处翻开行囊拿出药，二公子拼命示意九歌，九歌挥袖一甩，光幕散去了，然后头也不回的拿着药跑开。
“没用的，这些药救不了我，你应该很清楚。”雪中泣虚弱的说道。
九歌不说话强硬的逼开他的嘴将药灌了进去，又不断的注入伤气为他续命。
二公子站在一旁，他从未见过九歌这般摸样，分明是来杀他们的人，为何要这样救他，但他从九歌焦急的眼神中知道，九歌不想他死，很不想，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递给了九歌。
九歌接过木盒，刚一打开浓郁的药香便一股脑的冲出，顾不得多想掰开雪中泣的嘴便把药丸塞了进去。
片刻后那毫无血气的脸红润了起来，伤口也凝成血痂不再流血了，气息渐渐平稳了下来，九歌这才松了一口气。
二公子则默默的走到了一边，他现在有些后悔，毕竟那是老赵为他入伤准备的丹药，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用来救一个要杀他的人。
九歌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谢谢。”
二公子笑了笑：“若真要谢我，可否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些事你最好不要知道。”
“我只想有一天能死个明白。”二公子直直的看着那双赤瞳。
九歌目光闪躲了，他不知如何面对这样的目光，犹豫了好久站起身欲离去。
二公子拦住了他，“为何你与老爹总是要瞒着我，我不是你们的玩偶，总是说着什么有些事我最好不要知道，可是你们凭什么这样安排我的生活，我难道就不能把握我的人生吗？”
“你......”九歌欲言又止，却发现对方眼神中那份坚毅和执拗，“你知道又能如何，命中已经注定，你又能改变什么吗？”
“无法改变又如何，我这一生难道只能躲在你们身后吗？难道在山穷水尽之时我只能向神灵祈求吗？若是这世间真的有神，那便是自己，即便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是因为天地不会改变，他只会按照自己本身的规律去运行。人生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