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玩笑开得太无趣了。”
王瑛瑾一边说着,一边皱眉看着面前的那个“狗洞”,它在一座山的山腰上,表面上已被生长的杂草遮挡住了,而王瑛瑾此刻如此不满,却是因为姜尽酒让他从这儿钻进去。
“你若不从这里走,我就实在找不到进欺花谷的路了。”姜尽酒玩味的笑了笑,似乎王瑛瑾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
“我也实在不信,沐雪衣每次需要出谷的时候都从这里爬出来。”
“沐雪衣自然不是从这里爬出来,但我们却只能从这里进去。”
“为什么?”
“因为我不知道欺花谷的入口在哪里,而这个狗洞是在我当初在确定欺花谷的位置之后,自己挖出来的。”
“堂堂‘状元郎’会去挖一个狗洞?”想象着姜尽酒在这里挖洞的样子,王瑛瑾就快笑了出来。
“你既知道我也算个读书人,就该明白在读书人眼里最难得的,无非是藏书与佳人,倘若知道有个绝世佳人就在这山壁之后,就算是我也免不得要想办法进去看看的,”他笑了笑,“你可曾记得我与你说过,我不算是个男人么?”
“嗯,我一直不懂。”
“男人,说到底是永远都对女人有兴趣的。而我自从看了她一眼之后,就对天下女子再没有什么想法了,一个对女人没有兴趣的男人,当然也就不算是个男人了。”他耸耸肩,表现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她……真有如此美貌?”
“呵呵,我只盼你若是见到她千万不要一动不动地盯着,否则,”姜尽酒蹲了下去,半截身子已进了狗洞,“我会吃醋的。”
“……”
这洞里的滋味儿实在是不好受,王瑛瑾在外飘荡这几年虽说身上也很少特别干净过,但在这充斥着霉味的土洞里钻还蹭了不少泥在身上,不论是谁都会觉得不好受。也不知爬了多久,王瑛瑾终于看到了一些光亮,等他终于爬出洞的那一刻,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便是欺花谷么?”
他看了看四周,出口仍在崖壁上,但这边的景色却是大大的不同,这里的花木茂盛的有些不正常,但看起来却绝不像杂草那样碍人眼球,这里的每一朵花,每一丛草都没有浪费,它们就像是被安排好一般恰如其分地镶嵌在这幅令人心动的画卷中。
姜尽酒本也欣赏着这里的景色,但忽然,他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这里没有鸟。”他的眉头拧着。
“那又怎么了?”
“这里从前有鸟的,”他向前走了两步,山风吹过他的脸,给他的脸抹上一分阴沉,“好重的杀气!”
他话刚说完,转身拉起王瑛瑾就已跃下了山崖。王瑛瑾实是吓了一跳,他虽然也懂些轻功,但决算不上好,带着一个人从如此高的崖壁上飞身而下是他不敢想的,看着姜尽酒严肃的侧脸,王瑛瑾不禁想到,这名满天下的“酒状元”,武功究竟到了怎样的境界。
姜尽酒已多年没来了,但他绝没有走错路,因为他走过的地方,都留下黄衣女子的尸身和鲜血。
血染花谷。
她们的尸身都倒在地面上,有的还算好,只是被人取了性命,而有的就不那么幸运了。这景象之惨烈,饶是姜尽酒也觉得喉咙发干,更不用说王瑛瑾,才看了几眼,他就已经转过身干呕起来。
“你没有见过杀人么?”
“几年前……见过。”他擦了擦嘴角的唾液,勉强让自己只看着姜尽酒的脸。
“你最好快些习惯,否则后面的路你就走不下去,”他看了看那些尸体,眼中显露出几分担忧,“他,可真说得上是一日千里了。”
“你是说钱东东?”
“自然是。你看,我们一路走来就已发现了十多具尸体,这证明至少钱东东走到我们所处的地方时,沐雪衣还不知道有人闯进了她的地界,否则她不会任由自己手下的女子被杀。这也说明,他的身手已快到这些女子连报信的机会都没有。”
“但这里终究是欺花谷,”王瑛瑾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紧张,“纵然他能杀了这么多人,他也不是沐雪衣的对手。”
“但愿如此。”
“你不信沐雪衣?”
“不是不信,是不知道该不该信,”他又开始向前走,步伐也更急更快,“江湖中人才辈出,就像那日一鸣惊人的君羽。也许唐九幽没有猜错,她这样不入世的人,到底还是不是天下第一,已很难说了。”
“但她至少曾经是天下第一。”
“钱东东已杀了曾经的天下第三,那么曾经的天下第一,恐怕也不会太远。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去晚了,说不定大家都会后悔。”
这二人运起轻功赶路,一路上的尸身见得太多,王瑛瑾居然也撑了下来,但脸色却不太好。过了好一阵,这二人终于见到了一路很长的阶梯,也正是到了这里就没有尸体和血迹了。
“这上面,就是沐雪衣等人平日的居所。”
姜尽酒和王瑛瑾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正准备再往上看个究竟,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再看时,便见一个身影从上倒退着滑落下来,而他的双手竟支撑着一座大鼎。那阶梯不短,少说也有百十来步,但那人分明撑住了大鼎,却仍旧一直滑到了底部才勉强停下了,看他样子,好像接完这个鼎就已要了他大半条命。姜王二人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那接鼎之人抬起头来与他们视线相交,双方都是一愣。
那人正是钱东东!
钱东东看着眼前的这两人,怒气自然小不了,看他本来脱了力的身子又挺直起来。
“钱东东,你实在很会躲。”姜尽酒淡淡说着,也不知怎么,看见这个人,他终于安心了一些。
“我叫钱丧。”他脸上的表情不停变换,喉咙也动了好几次,可话到了嘴边,却只说出了这一句。
听到他的新的名字姜尽酒嘴角抽动了一下,他正准备再说什么,钱丧的视线忽然转向了阶梯之上,王瑛瑾和姜尽酒随之转过头去,只见那上面已多了很多人。那是一群黄衫女子,她们与那些死去的女子衣着均是一般,面上也是满带怒色。而他们之中有一个身着花衣的少女,她比身边的女子都矮上一些,面容清秀,肌肤吹弹可破,就算是姜尽酒看来也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她分明只有十五六岁大小,看上去却是为首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