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二五一十调查公司门外早已排满了各式各样的人,前些日子因为婚姻调查那个案子,媒体一直不依不饶,自从互若操作系统的情报耦合模块小试牛刀后,媒体和网络舆论一边倒地为二五一十公司叫屈,实际上,这个情报耦合模块综合了业务公关链上的水军聚合发力,加上像网民一样的虚拟计算机按照决心意图进行言论发布和散播,其实这早已是美军对待第三世界国家的网络战中频频使用的低劣伎俩,连斯诺登都开玩笑地加以鄙视了。
那么在公司门外排队的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呢?大部分还是慕名前来寻求帮助的人。
贾小宝最近没干别的,光扮演前台接待了,他打开电脑,问问来访的人需要什么帮助,数据统计显示,87.3%的人问题当场就解决了,贾小宝只需要把麦克风对准说话的人,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结果就会显示在屏幕上,比如居家的人会问走失的孩子或老人现在什么位置,成年人总会问老公或老婆外地出差跟谁在一起有没有背叛自己,小孩子也来提问他的玩具被谁家小伙伴拿走了,甚至连派出所的警察也来寻求帮助,那些破案线索,监控没有涉及的位置等等,总能不虚此行。
贾小宝感到这玩意真是不可思议,有一次他问计算机:我这么胖的原因是什么?你帮我查查。
计算机回答:因为你爸爸把你养的好。
贾小宝就自言自语地说:我爸爸没给我什么好吃的啊?
计算机回答:根据沃尔玛、家乐福、肯德基和麦当劳等217家交易单据记录,你7-12岁期间,平均每天2个汉堡包,322克猪肉,293克鸡肉,59克牛肉,33克鸡蛋……
刘长贺在旁边哈哈大笑,贾小宝赶快说:STOP,STOP!!
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姑娘走了进来,打断了他们俩的嬉闹。
贾小宝仔细看这小姑娘,十岁左右的年龄,头发丝都被灰尘和油污结扎成一股一股的,额头上脸蛋儿上连嘴唇上都有脏的黑点儿不均匀分布着,只有那双看起来充满稚嫩和希望的眼睛,让人不忍拒绝她的请求。
刘长贺问小姑娘需要什么帮助。
小姑娘说,我想找到我的爸爸。
你的爸爸叫什么名字呢?贾小宝问。
小姑娘字字清晰地回答:叫苏贝奇。
贾小宝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还是很仔细的进行了确认:你再说一遍,叫啥?
贾小宝的八卦劲儿就上来了,他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
小姑娘再次认真的回答:苏州的苏,宝贝的贝,奇怪的奇,我爸爸叫苏贝奇。
贾小宝又接着问:那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呢?
小姑娘摇摇头:爸爸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我也不知道,我没有妈妈。
贾小宝接着八卦:你仔细想想,你必须给我提供更多的线索,我才能帮你找到爸爸,你爸爸有没有提到过你妈妈的名字是三个字还是两个字?
小姑娘还是摇头,她说:我要找到我的爸爸,你们快帮帮我吧!
刘长贺对贾小宝说:行了,别吓到孩子。他把信息输入了进去,计算机一直显示着等待回复状态,一分钟,两分钟,……
贾小宝对刘长贺说:你们这破系统什么情况?一提到这扫把星就罢工了。
刘长贺思来想去也不得要领,要说你没有线索就做个延期调查处理,你又不是万能的救世主,你要知道就赶快说,怎么会卡在那里一动不动呢?奇怪,越想越奇怪,我们程序处理没这么编啊。
张伊的手机上显示了贾小宝发来的录音文件。她赶快飞车而至,把小姑娘拉上车,带到了林小一的面前。
房门关得紧紧地,三个人围坐在一个封闭的会议室。
小姑娘紧盯着林小一,她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林小一也看着她,问小姑娘:你怎么那么看着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姑娘回答: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我叫林悦然。
张伊看了林小一一眼,又看了小姑娘一眼,她的目光变得异样起来。
林小一就问,你说你爸爸叫苏贝奇,那你为什么姓林呢?
小姑娘说:爸爸从小就这样叫我的,别的我也不知道。
林小一和张伊对视了一眼,有种神秘的默契感,她们默契什么呢?那一眼,张伊是在问,为什么和你一个姓氏?林小一回复,我怎么知道?然后她示意张伊把手机上存的苏贝奇的照片给小姑娘看。
“是我的爸爸!你怎么会有我爸爸的照片!他在哪里,你们快带我去找他吧,求求你了,阿姨!!”小姑娘林悦然看到照片后欣喜若狂,她忍不住要立刻找到她的爸爸。
张伊凑到林小一跟前,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我怎么觉得她很像你?
这话问的林小一一头雾水,她义正言辞的对张伊强调:我没有孩子,我也从来没有怀过孕,我告诉你我甚至都从来没做过那种事!!
张伊笑了,有种激怒了上司那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她对林小一说:小一姐,我告诉你,咱们八成被这孩子给忽悠了。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林小一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那孩子的双眼里看起来并没有欺瞒和奸诈,她是那样一个天真单纯的女孩子,只不过在风餐露宿中尝受了太多的忍饥挨饿。
林小一带上张伊和林悦然去了一家饭馆,林悦然狼吞虎咽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小时候,每次爸爸带她去那家小吃店里,都会叫一份儿愣子烧鸡,那味道意犹未尽、难以忘怀,她对张伊说:我爸爸失踪很多年了,我小时候,爸爸带我去解馋,我就她这样子。
张伊看看林小一,从来没有过的油然而生一种怜悯,当她从林小一的口中又听说了她的妈妈还在医院接受治疗的事情,更加多了一份体验凄苦的共感。她说,小一姐,要当我是姐妹,能做什么你尽管吩咐好了!
林小一说,除了要帮你也是帮我们找到苏贝奇,还要找到我的爸爸。可是,世界这么大,线索在哪里呢?
她问过嘀嗒老师不止一次,苏贝奇可能在哪里,她的爸爸可能去了什么地方,但嘀嗒老师说,我有限的知识和运算能力已经不能再提供更多的信息了。
她经过深思熟虑,在私下征询了嘀嗒老师的意见后,将那颗瓦砾交到了张伊手里,并由她转交给贾小宝。
贾小宝不是那种胖的大脑里全是脂肪的主儿,他问这东西是啥。
张伊不能说太多,当然,她知道的也没多少,她只是说:你爸爸不是在翼好比集团吗?你爸爸不是搞了一个训练头环吗?有一家人特别感谢你爸爸,他家孩子自从用了这个头环之后那智商噌噌的往上涨,刹都刹不住了,他孩子爸爸是做古董买卖的,非得让他父母送你爸爸一宝贝,表示感谢。
贾小宝就说:那他直接送给我爸不就得了,拐弯抹角干啥啊?
张伊解释说:你个猪脑子,像你爸这么有身份的人能随便接受一个普通消费者的礼物吗?再说了,让媒体看到还不把你爸炒作死。
贾小宝点点头说:也是,那我给他他不要咋办?
张伊就拧他耳朵了:老娘交给你的差事就在这儿一直问问问是吧?要你干啥的?你管那么多,放他经常能看到的地方不就得了。他要问起来,你就说不知道不就行啦?
贾小宝诶呀呀疼的满口答应了:行行行,我答应还不行嘛,我放他卧室,打死也不说是我放的。
当天晚上,贾小宝早早回家,按照张伊的吩咐把瓦砾放在爸爸卧室旁边的床头柜上,他一直犯嘀咕,张伊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晚上十二点多,喝的醉醺醺的贾邱明刷卡进门,喊了一声:小宝,小宝!
贾小宝还跟平时一样对他爸爸爱答不理的,他骂了句:嚷啥嚷,我没死!!
贾邱明红扑扑脸蛋上的双眼很失望地看了一下楼上,随即歪歪扭扭的往卧室走去,啪一声把房门关起来了。
贾小宝静静等待着爸爸的反应。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贾邱明睡的呼噜山响,他大概还没有看到那颗瓦砾。
另一边,我们把目光切换到林小一和林悦然这里。这些天照顾林悦然成了林小一工作之外的一个生活任务。她发现悦然这孩子跟她并不陌生似的,无论是在办公室还是在家里,孩子都能行动自如地适应各种场景。她看着林悦然蹦跳说话的样子就想,如果自己也有一个孩子,会是什么样呢?
好不容易把悦然哄睡着了,带孩子还真是辛苦,从来都是一个人,冷不丁多个孩子收拾整理,虽然忙碌却也充实着。她凝视着悦然安静而面带微笑的脸庞,禁不住把手放在她的小手儿,别人家孩子的手都是肉嘟嘟的,而她的则是干瘪瘪的。两颗小虎牙还在梦里傻笑,似乎是在说,能有这样安稳的睡眠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半夜里,林小一被哭泣声惊醒了。是悦然,她躲到墙角正在哭,眼泪哗哗的。林小一赶快上前拉住她的手,抚摸着她的脸庞,为她擦泪,当知道她是因为做梦梦见自己被坏人追时,紧紧的抱住了她。
林悦然一边啜泣,一边向林小一说了她在外流浪的辛酸经历。这个仅仅十一岁的孩子,说起话来,比大人还要清晰具体,张伊曾经提醒过她,这些孩子中很多都是受过训练的,专门来压榨善良者的眼泪。
但是,林悦然说:那些大人,他们总是很讨厌我,躲得我远远的,我饿的走不动了,别的乞丐实在看不下去就给我一点儿吃的,让我滚远点儿,别跟他们抢饭吃。我被一个拐子骗到河南郑州,在那要了半年的饭,自己还是吃不饱,要的钱和东西都要交上去,后来一个好心的阿姨把我带到北京,她说这里人多,有钱人多,吃饱饭没有问题。
悦然坐到沙发上接着说:到了北京,我们还是逃不了被管着上交钱,要是不交就会挨打,有的腿没毛病要给打断,说这样让人同情好要饭。我在三元桥,有个叫“睁眼瞎”的叔叔对我挺好,可是他老摸我,要我跟他睡觉当他媳妇,我说我太小了,不答应他,他就拿着铁棍追,好几下他差点儿追上我,要是砸到我肯定会残废的,街上那么多人来来往往,天桥下也很多摆摊的,没有一个帮我,只有一个警察听到我喊救命救了我……
我就是想要饭,我饿,没有人收留我,想要我的不是要拐卖我就是要占我便宜,社会上没有多少好人,但还是会遇到,所以没有饿死。我以前在郑州要饭时跟别人学会了认字和写字,我就记了一个账本,把帮助我的愿意告诉我名字的都记在上面,来北京后,那个好心的阿姨给了我一部能照相的破手机,还是跟以前一样,除了记账,我还给他们偷偷照个相,我想以后我不要饭了,要还给人家,因为爸爸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悦然,跟阿姨一起睡吧,来这边。”林小一拉着悦然的手,她把她抱得紧紧的。
“现在你不用去要饭了,阿姨答应你帮你报答那些好心人。”林小一说着,拿起桌上一堆东西里那部破烂不堪的手机,一张张照片被林悦然拍的歪歪扭扭的,她看看钟表,虽然已经晚上十点半了,但还是拨通了电话:“叶子,比对一下我发给你的这些照片和名字,用你自己的方式让这些人得到点儿惊喜。对了,不妨可以署上一句:曾经被你帮助的小乞丐敬上。”
再次把林悦然哄睡着,她看到她睡的好恬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
后半夜,在梦里,悦然紧紧地拉着林小一的手,那力量越来越大,几乎要被弄疼了。
“爸爸,爸爸,你不要走!”悦然呓语。
林小一赶快又紧紧抱住她。
“爸爸,以后你再也不走了,好吗?”悦然的梦话从模糊到清晰。
“我的妈妈在哪里?!”悦然又说梦话。
然后,再也没有声音。林小一觉得万分蹊跷,她鬼使神差地问梦中的悦然:“妈妈叫什么名字?”
悦然问:“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你快说呀!”
镜头切换回贾小宝这里。他忐忑不安,一直无法入睡。突然听到卧室里传来喊声:“小宝,小宝!”
贾小宝装作被吵醒的样子跑到爸爸的卧室,说:“你吵什么吵啊,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这东西是哪儿来的?”
贾小宝看着爸爸指着瓦砾,很惊恐地问道。他眯缝着眼,假装很不在乎的样子:“这什么呀?我哪儿知道,是不是你喝多了别人送你的礼物啊?”
“不是你拿进来的吗?让我想想——”贾邱明摸着脑门儿,他知道自己喝断片儿了,啥也想不起来,只好让贾小宝去睡觉。
他盯着瓦砾,远远地,慢慢又靠近了,二个多小时后,他用干纸巾包着瓦砾进了他的保险室。
而贾小宝对于爸爸的一举一动都是默默看在眼里,他从来都不知道爸爸有这样一处秘密桃花源,一种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想打开这里面的那扇门,求解所有的疑问。
早上,当他站在用库房的杂物掩映的保险室门口,被突然闯出的爸爸撞了个正着时,贾邱明问他在这儿干什么,贾小宝本来心虚,但他一贯强硬的掩盖了此时的矛盾和些许恐惧,他说:我还问你呢,后半夜去上厕所就不见你在卧室,本来要给你倒杯水……
贾邱明看着他的儿子,说:你真的知道关心你爸爸我了吗?
贾小宝装作很酷地回答完爸爸的话就离开了:“我有必要关心你吗?我是为了让我将来的儿子还能见到他爷爷。”
贾邱明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苦笑着,憨笑着,幸福地笑着。
林小一给林悦然正在准备早餐,林悦然蹦蹦跳跳地过来对她说:“阿姨,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的爸爸回来了,他还说你好好好听小一阿姨的话,乖乖的在这里不要给你捣乱……”
“什么?”林小一放下手中的打蛋器,“你是说你爸爸在梦里提到了我?”
“嗯,是的!”林悦然一本正经地回答,“爸爸还说,不要让我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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