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副担架,抬回去让军医给他看看!”禹云策扫了一眼地上那人,皱着眉头吩咐了,随即便将目光转到了禹云岚身上,跟胡敬才一样,禹云岚身上的魔气让他感觉极不舒服,而且更为甚之的是,他觉得自己血脉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正被这魔气勾动唤醒一般,让他恍惚间好像觉得眼前这青年的身体一下子高大了无数倍,几乎变成了一个浑身燃烧着熊熊魔焰,需要抬头仰视才能看清全貌的巨大魔神!
禹云岚耐心地等他们带走了聚勇堂的人,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你是禹云策将军吧?咱们能不能单独谈谈?”
没等禹云策回答,一名骑士就立即劝道:“将军,这人十分奇怪,咱们……”
“不要妄动!这人跟那几个人不一样!”禹云策伸手拦住了想要冲上去的骑士们,沉声道:“你们先出去,如果一刻钟之后还不见我出来,就一把火把这破庙烧掉,任何人都不准放出去!”
军中令行禁止,骑士们虽有些犹疑,可还是缓缓退出了庙门,禹云岚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个谋害了自己父亲的将领在自己面前却摆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道:“你用不着害怕,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禹云策哼了一声,斥道:“笑话!我堂堂帝国大将,岂会怕你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我曾经见过一位真正勇敢无畏的将军,他可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表现得像你一样畏首畏脚——或许你真的不怕我,却不得不担心一下子失去你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这一切。”
禹云岚讥讽地说着,目光一扫,以心剑诀催动念力,隔空将那两扇破败的庙门重新关上,这诡异的一幕让禹云策心中更添了三分寒意,他自认为也见识过许多稀奇古怪的武功,此刻却发觉自己竟然完全无从得知这人是用什么力量关上门的。
他喉咙有些发干,勉强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到星风村来做什么?”
不料这么一问,对面的青年右边脸上忽然亮起了大片的黑色魔纹,那跳动的魔气竟一下子化作滚滚巨浪,眨眼间充满了整座庙宇,禹云策感觉自己就好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那般柔弱而绝望,而更让他惊恐的是,地上那具尸体正在这魔气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下去,不过是短短十几秒钟的时间,竟然就被魔气吞噬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件血迹斑斑的破烂衣物!
禹云策几乎惊叫出声来,他潜意识里已经在疯狂地呼唤外面的士兵冲进来把眼前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射成刺猬——不,哪怕仅仅是把他赶走也好——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希望眼前的人立刻消失,可令他自己都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真的开口召唤士兵,就像刚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自然地让他们出去了一样。
魔行气天生的腐蚀特性让禹云岚自己看得都几欲作呕,还好脸上密密麻麻的魔纹掩盖了他有些苍白的脸色,他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身背对着那位将军,道:“你在禹云笛修身边当了几十年的副官,想必也是知道,他其实是有两个儿子的了?”
十五年前,灾厄之子的出生是星风村最大的隐秘之一,可作为禹云笛修的左膀右臂,当年还是禹云策把族长夫人的密信亲自转交给禹云笛修的——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情,只是,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年纪轻轻,最多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他又是如何得知……
等等,十五年前?禹云策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如同见了鬼一般把眼前的青年重新打量了一遍,失声惊呼道:“莫非,你就是那个孩子!?”
“你们一定没想到我还活着吧。”禹云岚自嘲似的嗤笑一声,傲然道:“没错,当初家族把我当成不详之物,一心认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也能给他们带来莫须有的灾难,竟然把我像垃圾一样孤零零地丢在妖魔遍地的阿修罗树海中——我发过誓,一定要让那些自以为能够决定别人命运的老家伙付出代价,如今,我回来履行我的誓言和你们的灾难了!”
“等等!当初族长可是率领我们赶去救你的!”禹云策只觉通体发寒,他想要立即召唤士兵们进来护卫,可仅仅是张了张嘴,就被禹云岚抢先斥道:“现在是我们两个人的对话,你不会叫别的人进入这座破庙的,对吧,禹云策将军?”
这话音中似乎有魔力一般,禹云策竟下意识地乖乖闭了嘴,随即他才意识到这情形实在过于诡异了些,一个在家族中失传已久的名字猛然在他脑海中浮现了出来,战神律令!?
“难……难道传说中的帝子竟然是真的?”禹云策喃喃地念着,忽然双腿一软,竟无力地跪坐下来,他清楚,战神律令本身就已经是个神级的声音和精神功法,而因为战神六部那古老到已不可考究的盟约,这个功法对拥有六部血脉的人更是有着巨大的加成效果——在一个拥有战神律令的强者面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言听计从,这与他本人的意愿无关,而且根本没有半点儿反抗的余地,甚至就连自杀都做不到!
“你放心,我要对付的只是长老会和禹云笛修,至于你,我想我们完全可以尝试一次愉快的合作。”禹云岚收敛起一身的魔气,事实上他剩余的功力也没办法支撑他继续装腔作势下去,好在禹云策此时已经没了与他为敌的心思,这位傀儡将军在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时眼睛一亮,脱口问道:“合作?你想怎么做?”
“我要完成我的复仇,而你,则可以摆脱尉迟秋,成为一位真正的将军。”
翌日清晨,花如雪早早地来到了禹云岚的居处,她原本以为他一夜未归,没想到一走进院子,就看到他已经坐在屋檐下的一处台阶上看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