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像一张巨大的画布,点点闪亮的群星布满了这张画卷。什么时候,吸气开始变得微凉,沁入心脾的凉让他想起自己的身躯还只是凡人之躯。
“我已经不配做教师了。”
满地的碎屑,密密麻麻的移动。拼命的聚在一起,为了求生而努力的影子,现在的确看得到。
妙儿,是人。
意识到这一点似乎用了很久,他抓了抓头,发现自己的身上染了血液。
“啊……”
分明是才被妙儿洗掉的血液,现在沾满了妙儿的鲜血。他笑了,为自己的胆小,也为自己的无助。跪在地上,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他用力的抓着头发。
自己被自己困住了,就像是一扇铁门阻挡在前面。能看到的世界,就只有自己酿成的惨剧,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没有一般。
就在此时。
透过他布下的结界,一弯清溪般顺畅的声音流淌到这片空间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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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春天走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夏天来啦~
漫步在青石板的小路上,
摇摆不定的垂柳骚动你的心窝。
古城的小街寂静而广阔;
在这里每个人面带笑容;
和蔼的爷爷和善良的阿姨;
撑着雨伞漫步在那青石板的小路上;
邻居家的男孩儿有一条猛犬,
每到夜半练习着自己的嗓音;
忙碌一天的贵妇人无法安眠;
愚钝的丈夫不懂她的心。
雨天的小路上干干净净;
鲜红的血水汇入了小溪;
猛犬的精细肉质美味无比;
小巷中所有人赞不绝口;
只有那孩童在低声哭泣;
他唯一的玩伴失去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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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啦!啦啦啦~啦~雨过天晴;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天冷气清;
街道的阿姨装走肮脏的垃圾;
贴在胡同各处的是宣传的讯息;
年轻的女人结婚半年,
小两口正应该如胶似漆;
忽有一夜丈夫应酬;
从此在没从酒馆回家;
大街小巷的人到处寻找;
沉重的布袋抬上了推车;
这样的事情每年都有;
只是小小的街道中并不安宁;
时间马不停蹄奔走至此;
丧子之痛也早已治愈;
陌生的孩子来到了小街,
敲响了房门送上红色的信封。
‘我是您儿子唯一的信使’;
‘他最后见到的人便是凶手’;
‘虽然您已年迈不便行走’;
‘忠贞的儿媳也能伴您度过余生’;
‘儿子年轻做过诸多恶事’;
‘遇见了妻子才痛悔前生’;
‘假若来世还有因缘’;
‘约定与你白头偕老’;
手拿着扫帚和木把的钉耙,
一老一少对着他追打;
一边打一边大骂;
‘你这个不懂人心的恶魔混蛋’!
那是对他最痛的评价;
自诩拥有良知的杀手;
年仅十八的青年剑豪;
杀死了一家上百人性命;
夺取了想要的一切的他;
将这一切随后会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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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语漂泊流浪;
春夏秋冬冷暖不知;
体验了人世间辛酸苦辣;
对于很多依然无法知悉;
若你仍认作她是你的弟子;
请讲一讲你自己的故事;
你所求的究竟为何?
数载之后,谁又能说明。”
吉他弦音戛然而止,空气传来一声轻微的“叮!”
结界破掉,站在里面的是浑身浴血的张寒。
若穗看到地面上正在努力汇聚到一起的碎屑,她的眼中没有任何厌恶。
“妙儿!妙儿姐姐!”
若穗跑到张寒的身后,把地面上的碎块拼凑起来。骨头已经不成骨头,血也分散到了结界的范围之外,肉块早就成了碎末,能拼凑的实在很少。
她哭了,不顾自己身上被弄脏,把它们拼合在一起。
文月看到这一幕,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问。只是默默收起吉他,转过身打算离开。
“等等……文月。”
仿佛从胸口压迫出来,这个声音刚刚从口中飘出,就消失不见。
文月停止了脚步。
“你……既然找到了答案,就回来吧!我需要你。”
他对文月发出近乎渴求的声音。
文月转过头,那目光中带有一丝迷茫。
“下了决定之后,我也有过后悔。但是能有现在的成就,归功于你当初的一句话。可是我还没有找到答案,这次回来只是要寻回初心。我说……你,有了那么好的徒弟,也没有止步不前的理由吧?”
对于她的话,张寒没有一句可以反驳。
看着她离开,一步一步的消失在眼前,张寒数次伸出手,仿佛要把她抓住,可是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这一次,也没能留下她。”
张寒静静地站着,身后的妙儿已经恢复了胴体。她缓缓开口:“主人,对不起。这一次……似乎是我把您逼得太紧。酿成这样的大错,不论怎么样的惩罚我都会接受。”
“哦?惩罚?不是已经惩罚过了。先说好,这次的事情我不会说没有我的责任……可是,我没做错。”
若穗说:“没做错?”
“作为暗杀者的主人,只是答应了你父亲,草叶千树的委托。所以在这一点上主人没做错,他和我都是收了钱财,做的事情不说心安理得,却可以说是分内之事。主人对自己有一个铁则,就是签订的契约必须遵守,只要违反,双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至今为止多少次,主人把无辜的生命牵扯进去。”
若穗看了看张寒。
他转过身,对若穗说:“对你说对不起是应该的,若穗。对不起!”
双膝跪地,对着若穗低下头。
“对……”
只是一句对不起。
若穗觉得这是最为廉价的道歉。
同时她也知道,张寒老师本不必为自己道歉,可是他有着双面的立场。
若穗深吸一口气。
她说:“只要你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我们就一笔勾销吧!老师,你这次该不会逃避了吧?”
其实对于这一切,若穗都不明白。即便是当事人的妙儿都不大明白,为什么张寒会突然暴走。因为这个,连张寒自己都不明白。他如果不说出来,想必没有人能明白吧?
若穗就是想听到张寒的故事。
或者说,是周寒的故事。
这个强者的过去,他理应记忆犹新,影响他成为现在的他的那件事情。
不过在那之前。
要先回去学校。
在学校里,一场大事已经结束了。
“如果不是张寒老师在这里,我要怀疑老师是不是杀了导师的凶手了。看来不是,真是太好了。”
“没什么好的,不是我反而糟糕。谁会和那个人有私仇呢?说真的,我本来也是要去解决这件事的,虽然不是用暴力的方式。只要我把他的事情告知大众,足以引起教育的变革。”
张寒和若穗回来学院门口。
在里面等待的,小祈和拉尔菲。
“你们可回来了!啊!张寒老师你的身上……”
虽然张寒身上的血迹都已经消失,可是衣服破破烂烂也是事实。这基本上都是和妙儿战斗的时候出现的痕迹,而妙儿不会伤到张寒,他们二人打的毫无意义。
“你们怎么在这儿,这么晚。”
张寒皱了下眉。
“老师请假的这一天学校也放假了,然后爱尔威导师……”
“啊!那件事情我知道了,结果是谁杀了爱尔威?”
张寒对爱尔威的印象很一般,那个人天生带着傲气,实力虽然接近化境,却大张旗鼓的炫耀自己的力量和家世。这样的人能少接近就少接近,惹上麻烦弄一身骚。
可是他死了还是让张寒很惊讶的。
他自己知道,在这个学院里要杀了那个人,而且还是从脖子毙命,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做得到。
小祈说:“怪就怪在这里,C班的人全都到齐了,其中一个神选能力是引发奇迹一类的招魂术。那个男孩儿说,导师是被一个穿着黑色的破布袍子,手指和骨头一样苍白,手里拿着一把黑色镰刀的怪物杀了爱尔威导师。”
“那个……不是神话中的死亡代行者吗?”
“也就是说死神……可是这不也反面说明这件事情和菲儿有关吗?”
拉尔菲皱着眉,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和菲儿有什么关系?”
张寒很奇怪。
“你看,菲儿身上拥有魔剑的血脉。可是神族魔族都是故事里才有的东西,魔剑和圣剑的力量,也只在小说中才出现。以我们的理解能力来看,这件事情十有八九和你们脱不开关系。”
拉尔菲说的很直白。
可是小祈没有反对。
若穗说:“这不对哦!张寒老师和妙儿姐姐昨天晚上不在学院里,这一点我可以证明。”
“我也很想相信若穗,可是现阶段有能力杀死他的就只有……”
“不,不对。”
打断拉尔菲的话,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一侧出现。
一身洁白的装束,冷若冰霜的面容,幼小稚嫩的身材,无一不让小祈和拉尔菲愣了神。
女孩儿正是圣雪莲——雪莉。
“来的的确是死亡代行者,却不是死神级别。神话故事虽然是故事,却不只是故事。上古时期,神族和魔族真的是存在在世界上的。神吞噬的是人类的信仰,魔吞噬的是人类的欲.求,双方本是互不干涉的。就连死亡的方式,也有迎接偏向魔性的死亡代行者和偏向神性的死亡天使两种。可是后来,因为人类认知到神和魔的存在,一切性质都变了。”
张寒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和小祈、若穗一起说:“杀神灭魔!”
的确,神话故事中有这样一个禁忌的设定。但凡依照神话来书写的故事,都不能擅自写出“杀神灭魔”的桥段。因为那是人类历史上的一种罪恶。
人类依靠奇迹的力量,也就是魔法,让自己所有族人远离神和魔的干扰。
结果并没有带来想要的“和平”,却带来了崩坏。
因为一直以来有信仰的人,成为了真正的恶魔;一直以来在犯罪的人,开始悔过。人们不会死也活不好,每天的生活都在地狱里一样。
之后终于,有人用战争引发了毁灭,奇迹的力量,也就是会用魔法的人都可以杀人。
这样制止了人类不断的繁殖,而世界也产生了新的规则。
所谓的“境界之壁垒”,就是阻隔神、魔、矮人、精灵等等非人类智慧生物的大魔法。而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人类能够触及大魔法的存在。
也就是说。
神话终究只是神话,故事并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