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坐在吉普车的后座上，回想着一天的遭遇，思绪复杂。窗外的小雪已经停止，骤冷的空气开始凝结，后半夜应该又是大风天，“自由之心”的卫士们正在火车旁边处理战场——焚烧宪兵的尸体，收缴激光武器。
在他旁边躺着的，是那个被光剑贯穿胸膛的少年，他的伤口已经包扎过，现在依然昏迷不醒。白石擦干净了少年嘴边的血迹，那些自己身上的毯子，又给少年盖了一层。
一个带着头巾满脸花白胡子的人上了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扭过头对白石说：“这孩子的情况很不好，激光剑刺穿了他的肺，烫伤了他的部分组织，我们虽然给他做了处理，不知道能不能挺的过去。”
白石看了看少年瘦弱的身体，点了点头：“他弄成这幅模样，就是为了营救我，这个世道，这样的人不多了。和你们我一样，我都要感谢，谢谢你，巴斯。”
巴斯摇了摇头，说道：“多年的朋友了，不用这么客气，说起来你已经离开很多年了。‘老师’希望你回去看看他，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
“‘老师’……他还好吗？”白石一时有点语塞，多年的回忆又一下子涌上心头。
“额，‘老师’还是老样子啊。哈哈。看来你还是不想回去。过去的事情还在自责吗？”巴斯笑了笑。
“真没想到你们还回来救我。我当初……”白石欲言又止。
巴斯理了理胡子，笑道：“这么多年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只是廖先生的牺牲有点出乎意料，他可是这个时代为数不多的好人了。”
白石低下了头：“我也要感谢他，如果不是他，我根本就不会有这个死里逃生的机会。”
“是啊，没有他，就没有你被押送去矿场的消息。为了纪念他，我们把他葬在了铁路边上，他很仰慕你的军队，但是从来没正式加入过。”巴斯手指着窗外，在火车昏黄车灯照耀之下，竖着一截铁轨，上边披着廖主任生前穿的大衣。
“火车上的劳工怎么办？”白石问道。
“我们没有办法给他们提供生存的地方，你知道，我们那里的资源也是有限的，养活不了这么几百号人。也许能带走一部分，但是留下的一定会不情愿。所以我们决定，修好铁路之后，送他们去他们该去的地方。”巴斯无奈地说。
“是啊，留下谁，带走谁，这是一个基础的问题，关乎人人是否平等。我们心知他们都拥有自由的权利，可是却无法真正的实施。”白石喃喃自语道。
“你都想不明白的事情，我更是想不通了。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我们消化不了那么多人。去矿场起码还能维持生存，但跟了我们，风餐露宿不说，那就扣上暴民的烙印。”巴斯干笑了一声。
白石不再说话。
“哦，对了，除了你，这列车上还有一个重要的东西。这个东西足以让我们强大起来！”巴斯眼中突然闪出光芒来。
“是激光武器吗？没用的，宪兵制式装备我们都没法用，激光枪，电磁枪，光剑，死光武器，每一样我们能够掌握。商业联盟将基因锁技术镶嵌其中，以我军队或者南方的军队，或者是‘老师’能力，都没办法破译的。”白石摇了摇头，表示不感兴趣。
巴斯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老朋友，你说的这些我最心知肚明了，要不然我们收缴了那么多的激光武器，为什么现在还要用火药子弹呢？不过这一次我们搞到了一个好东西，虽然他就在关押你的车厢隔壁，你却永远猜不到那是什么。”
白石有些好奇：“老朋友，不要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
巴斯四顾一周，压低了声音说道：“是‘天启原型机’！”
“商业联盟的基因计划计算机？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白石有点吃惊地问道。”
巴斯哼了一声：“那就要问问北方的矿场是谁在操控了。”
“青。木。”白石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个名字。
然后两个人都陷入沉默。
“去吧，给你准备了车，干你该干的事情去吧。我知道我是留不住你的。我们这一代人，就剩我们两个了。不，是三个，还有青木。”巴斯不无悲凉地说道。
“不过还是有好消息的，希望你们成功解开原型机。到时候，我会回来的。”白石说道。
“希望那时候，我还活着。”巴斯拥抱了一下白石。
白石叹了口气，推开车门，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转回来说道：“务必就活这个孩子，也许老师有办法，我敢打赌，老师一定喜欢他。”
“放心吧。”巴斯伸出手，拍了拍白石的肩膀。
白石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盖在少年的身上，缓缓地关上了车门，踏上了自己应该走的路。
“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能告诉我，什么人能走，能么人会留下。”巴斯说道。
白石没有答话，他走向了廖先生的坟墓，在那静默了一会，然后径直上了车，往南部驶去。
巴斯把身体探出车窗外，吹了个口哨，对着后边的车队喊道：“孩儿们，出发了，别等着宪兵的增援部队赶到，追着我们的屁股打！”
一群服装各异的卫士听见命令，迅速结束手里的活，各自上车出发。
一个带着墨镜的年轻人匆匆地跑了上车，坐在驾驶的位置，将自己的背包抛给巴斯：“老爷子，我在火车上找到了抗生素，给那小子打上，或许不会那么快感染。”
巴斯拿出抗生素，吸入注射器，伸展了身体给后座的少年注射，因为他身材肥硕，一时竟钻不过去，肥胖的腰身挤在了墨镜年轻人的身上。
“拜托，老爷子能不能开了门好好地给他打？”年轻人请求道。
“我就是要这样打，你管我怎么打，开好你的车就行了。小兔崽子还想命令我。开车吧，罗迁！”巴斯因为卡住，满脸充血，满面红光地说。
“好好好。”罗迁不再争辩，猛地踩下油门，吉普车骤然发动，巴斯一下从座椅的缝隙里栽到最后一排。
罗迁诡计得逞，高兴地哼起歌来。
“小兔崽子你不想活了吗？找爷爷的晦气？”巴斯嘴里嘟囔着，掀开受伤少年的大衣，嘴里含着手电，认真地给少年注射抗生素。
罗迁注视着后车镜，在注射的过程中，他刻意缓缓减慢速度，将车开得平稳。
“这一次可是战果丰盛啊。”等巴斯注射完毕，罗迁说道：“十二支激光枪，一把军官制式光剑，虽然没有设么用，但是我也很开心。”
巴斯放下针管，给少年盖好大衣，正色道：“那辆火车有一队宪兵，他们的长官是个不折不扣的军阀。在检查尸体的时候我没发现有军官的，估计那个家伙逃脱了吧。”
“的确，我们确实少了一辆摩托车。会不会留下什么隐患？”罗迁紧紧盯住前边的车队，心里有些担忧。
“除非他能跑到北边的矿区，那里最近新增了驻军。不过以摩托车的油耗，他到不了那里，在样的夜里，一个人在荒野上行走，无异于自杀。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我们要快点离开这。”巴斯解释说。
“‘老爷子’，你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罗迁继续问道。
巴斯不再回答：“到了前边的镇子，你先下车，我有点事情要去办。”
“又要去会老情人吗？”罗迁嘲讽道。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巴斯没有答话，他的眼中闪烁出冷峻而迷茫的光辉，仿佛完成了一件巨大的工程，如释重负，又好像开始了新的征程，前途未卜。
“这是，哪里啊？”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
巴斯扭头一看，原来那个受伤的少年醒了过来。他捂着胸口挣扎着要做起来。
巴斯将他扶了起来。少年战战兢兢地问道：“我这是在哪里？你们有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
“小兄弟，你的问题可真多啊。路还远着呢，让你身边那个老头子一个一个解答。”罗迁打趣道。
“我们是‘自由之心’。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巴斯摸了摸少年的脑袋说道。
少年点了点头：“原来是暴民啊。”
“哈哈”巴斯和罗迁都笑起来。
“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说话，也算是我见过的奇迹之一了。”巴斯打趣道。
“这点小伤，根本算不得什么，不过是激光剑……”少年还没说完，一阵咳嗽打断了他的话音。
“别逞强了，我们知道你很能干，你的事情吧白石都已经转述给我们听了，好好的角斗士不做，为什么跑出来做赏金猎人？”巴斯一边轻轻地扶着少年躺下，一边问道。
“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我就是喜欢。”少年说道。
巴斯知道眼前这个少年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只是他还不愿意说出而已。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开车的罗迁问道。
“悟空。”少年答道：“我叫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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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